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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八十二章 悔之晚矣

    盐山县内,一座不大的院子中,几个老叟在此枯坐着。

    他或白发苍苍,或美髯白须,看起来颇有一股子老爷员外的气派。

    “这个侯峒曾侯豫瞻,真是太不像话了,待我回到南京定要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

    只见一个坐在石桌前的老叟垂着石桌愤愤道。

    “然也,我等奉皇命来此,虽无圣旨,但乃是天使,侯峒曾囚禁我们于此,与谋逆何异?”

    另一老叟也接话道。

    “对对,此乃谋逆!”

    众人皆是接话。

    “不会……京师已是收复,永王此时已在北方入登大宝……侯峒曾故意诓骗我们,说什么永王不在此的话吧?”

    忽然,一人站起来,却是石破天惊的说道。

    这……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坐不住了,齐齐惊得站了起来。

    “不会吧,永王怎敢如此……”

    一老叟额头直冒冷汗,有些不相信的说道。

    “对,如今圣上南狩,天下共主尚在,永王怎敢如此,不会的!”

    另一个老叟坚定的说道,可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也没谱,说着,话音不自觉的提高了。

    “可……”

    场中另一人心中有话不知该不该提出。

    “刘公,有言直言无妨,何须瞻前顾后?”

    一人道。

    “对对!说就是!”

    众人都催促。

    刘公见众人如此,心中虽然不愿,但也只得道出:“此言我说了,诸位万望不要外传!”

    “刘公放心便是!”

    “我等不会外传!”

    “出你之口,入我之耳,自是再无他人知晓!”

    ……

    待众人允诺,刘公这才安下心来,便接着道:“如今这永王不知所踪,侯峒曾那厮有又不告知我们,我们奉圣命前来探查,实乃满朝诸公所盼,我等不见永王,却不得不深思熟虑,诸公岂不知太宗文皇帝之事?”

    吸——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一颤,太宗想当初只是燕王而已,却最终登上大位,如今永王在北地不出,是想要学太宗皇帝?

    同是北地,皇帝同样在南都,何其似也?!

    “且想当初太宗南下,凡阻拦劝诫者皆死,我等如今北上,岂不是效仿当年之事?”

    刘公又是一个反问。

    这……

    众人心神俱乱,一时竟有一个老叟站立不稳,一下跌坐在石凳上。

    悔矣——

    众人听完刘公之言,皆是后悔不已,又是心中阵阵后怕。

    想当初他们来的时候,可是力战满朝文武,才得了这份邀名的美差。

    只为能在太子储君面前展露头角,能被未来的皇帝记住自己的功劳,以图未来能有高官厚禄。

    可是如今看来,这事不仅不是美差,反倒是要命的事情。

    又联想到侯峒曾竟然敢于囚禁他们在此,岂不是说在等着永王的命令,找个时间或者由头杀了他们。

    “为之奈何?”

    有一个老叟,年若五十,古人显老,又是这般愁容,自是又老了十岁。

    众人闻此,皆是沉默不语,心中不知计较着什么。

    “怪不得路见白(路振飞)那厮的党羽想要接下这美差,被路见白拦下不许,我当这是路党向我们示好,现在细细想来,却是那路振飞早已知晓此地情况,暗中和永王勾结了!”

    忽的有一个老叟跺脚道。

    现如今南京朝廷党派纷争愈是复杂,虽然崇祯皇帝仅仅只是南狩月余,可是其争斗之激烈已是时常可见。

    比如朝堂之上,就有人公然喊路振飞结党营私,组建路党,走狗有山东总兵刘不同,是为党首。

    又有阉党韩赞周,霍乱朝政,勾结高杰、刘良佐等。

    同时还有逆党马士英、钱谦益、阮大铖等,只因他们提过要拥立福王等藩王即位。

    总而言之,现如今南京情况特别复杂。

    只是党派虽多,但是他们却都没事,一个是崇祯皇帝开始用帝王的制衡之术,揽权于身,故意如此。

    二来也是路振飞此时乃是阁老,又有迎驾之功,暗地里乃是皇党,这才被崇祯皇帝力保。

    而阉党更是崇祯皇帝亲近,自是没什么问题。

    至于马英九、钱谦益等,崇祯皇帝却是无法子,因为他们代表的是南京文官以及江南文官,崇祯皇帝不可动他们。

    毕竟只有半壁江山,崇祯皇帝玩不起,同样以崇祯皇帝性格,官员都不可信,他还需要他们制约路振飞等人呢。

    至于首辅史可法,如今只是和事佬的角色,有时这边说说,有时那边劝劝,他是真的辛苦。

    “李公,怎可如此议论路阁老?你这班猜测可有真凭实据?你这般陷害辅臣,可是大罪!”

    就在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忽然之前说话的刘公说话了。

    他对着先前那个说路振飞的老叟,上来便是一阵斥责,一时竟然让这位李老不知所措。

    “刘公,你这是?”

    他疑惑了。

    但是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惊讶道:“刘公你怎可轻易失了气节,你这是要降了永王不成?”

    他这般一问,先前也震惊于此的几人皆是反应过来,同时对刘公反应之迅速也感到佩服。

    人都是惜命的,特别是他们这些人。

    正要也学着刘公失气节,只听刘公哈哈笑道:“侯峒曾那厮明知我等乃是奉旨意而来,却仍旧敢于囚禁我们,你道为何?”

    “嘿嘿!”

    他笑了笑接着道:“我那时便知我等回不去了!诸公!我等一路行来,盐山小县已有州府气象,所见所闻已不是藩王可为之事,此图可会小了,永王能准许我们将这些见闻带回南京?”

    众人一时被问的一呆。

    “不该来啊,真是不该来啊!”

    忽的有人痛哭起来,已是悔的肠子都青了,留在南京多好啊,虽然打打嘴炮没什么晋升的渠道,但是胜在安稳,这北地有什么好的,紧邻前线,又穷又乱。

    “效忠永王可会免死?”

    有人沉声问到。

    “可!”

    刘公简短回道。

    “何时能返回江南之地?”

    “……”

    刘公沉默思索了一下道:“除永王登基,再无归去之日!”

    众人闻此,再次露出恍惚惧怕的神色。

    只听这时,院门忽然传来开锁的响动,此地被兵丁把守,不准他们出去,此时开门,岂不是永王回来了?

    只是这群老官员带来的护卫已经全都被侯知县押走改造去了,此时却也无法抵抗。

    院门打开,一个憨厚的脸庞伸了进来,却正是看守的一个的小旗。

    只见这个小旗笑着冲众人有模有样的作了一揖,道:“我家太爷说了,各位老爷此时必是想清楚了,且尊上已经回来,请诸位老爷移步相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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