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意纯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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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意纯情

    第二天一早,盛柠在温时屹的床头放了张纸条和一些钱后,离开了家。

    上回拍戏时淋雨,元崎找了半天都没能找到保暖的东西,最后还是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将空调毯子借给了她。

    回家路上又下了暴雨,后来因为温时屹没法处理弄脏的空调毯子,只能送去干洗店。

    而元崎这几天有事回了老家,她不得已,只能求助温时屹,问他能不能去帮自己取一下空调毯子。

    大概是因为这几天与温时屹的新闻,从下车到片场的这一路上,所有的工作人员和演员都在朝她行注目礼。

    盛柠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直接穿过人群往化妆间去。

    她到的晚,拍摄场地里已经来了不少人。

    在化妆间坐下时,场务顺手给盛柠递来一份早餐。

    “小柠姐,这是导演请大家的。”

    盛柠道了声谢,伸手接过时,目光恰好扫过隔壁办公室。

    今天上午,主角团将在那里接受采访,在跟工作人员对台本。

    与此同时,即将拍戏的楼梯口那边有一个穿着浅色西装的男人,剧组里的工作人员正跟他说着什么。

    他跟温时屹完全不是一个类型的男人,侧脸线条柔和,眉目清朗,看上去很好相处。

    大概是误入了拍摄现场的、这栋写字楼的员工。

    只不过盛柠对于除了温时屹外的男人都没什么兴趣,仅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上午拍的内容是盛柠所饰演的角色落魄后,被人欺负打压的戏份。

    有打斗,且还必须穿着短裙高跟鞋,就算脚踝还没好全,为了效果,盛柠也不得不将脚踝上包的药给拆开。

    她没钱请替身,再者说为了效果也该亲自上,因此就算盛柠做足了心理准备,上场前还是有些紧张。

    心里更是无端泛起不祥的预感。

    果然,她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在被搭档演员追逐时,盛柠的细高跟踩空,直接滑了二分之一的楼梯。

    那只伤脚被阶梯磕磕撞撞,脚底不知蹭到哪块尖角,献血当场就染红了地面。

    导演那边有专门的机子掌控情况,事故发生后全都围了上来:“不行,你这个情况要去医院检查看看才行。这样吧,小安,剩下的你看着,我送盛老师去医院。”

    “不用了,您让个人扶我去打车就行。”盛柠连连摆手,“您还是留在现场掌控拍摄吧。”

    “你这情况怎么能一个人去?”导演边起身,边往四周张望,“我看看还有没有空闲的工作人员……”

    “我来吧。”

    突然,一道清润的声音打断了导演的话。

    那道声音不怎么耳熟,应当不是剧组的工作人员。

    盛柠应声抬起头,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套浅色的西装。

    “这……这怎么好意思麻烦您?”

    清俊的男人立在众人身后,金丝边眼睛泛着儒雅的光。

    他莞尔一笑:“我刚好有空,应该是这里最适合的人选了。”

    -

    盛柠猜的没错,浅西装是pirates的员工,盛柠初见他时,因为走错了地方被工作人员请了出去。

    自我介绍时没说中文名,只说自己说叫klein,去年从海外分部被调回国内的。

    “你家在哪?我直接送你回去吧。”

    将盛柠扶上车后,klein问。

    盛柠没有扭捏,直接报了小区的名字。

    倒不是她没有防护之心,而是整个颐安的记者都知道她住哪个小区。

    只是那里管得严,摸不到几期几栋而已。

    “待会需要我送你上楼吗?”

    趁着红灯,klein递给她一瓶矿泉水,顺口问道。

    “谢谢你,不过我自己能行。”盛柠轻笑,“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有人能来接你吗?这样我会放心一点。”klein抬眼,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她。

    “嗯。”闻言,盛柠眼中泛起笑意,“我……男朋友会接我的。”

    会来接吗?

    肯定是不会的。

    盛柠还记得两人的第一次,不是在小公寓,而是在一家酒店里。

    完事之后,温时屹让她去卧室外面的公用浴室冲澡。

    那是盛柠的第一次,虽然也没有很难受,但是他确实是没有将她当做新手对待。

    因而下床时,她不由得双腿一软,随着闷响摔在地毯上。

    当时的他站在浴室门口,见状也没有来扶,只问了一句。

    “能走吗?”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并看见她能自己起身后,便转身进了浴室。

    温时屹这个人,天生就没有同理心。

    就像是选中她,不过也就是看中她知分寸,不黏人罢了。

    说白了就是各取所需。

    “是这里吗?”

    klein的声音蓦地打断了她早已飘走了的思绪。

    见盛柠点头,klein先她一步下了车,替她打开车门的同时伸出手:“扶着我下吧,别撞到伤的地方。”

    盛柠的性格向来比较大大咧咧,更何况人家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总不能拂对方好意。

    于是她直接握住了klein的手,借着他的力下车。

    “今天真的麻烦你了,等我伤好了请你吃个饭吧。”

    站稳之后,盛柠朝他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对了,今天的医药费多少?我把钱转给你。”

    klein应声打开微信,笑道:“我们加个微信吧,以后说不定还会有合作。”

    然而,就在两人交换微信的时候,盛柠余光瞥见转角处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男人看见了路边的两人,脚步停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自己应该怎么做。

    目光直勾勾的,跟她四目相对之时也没有丝毫的躲避,再漫不经心地划过klein——

    紧接着跟没看到似的,抬脚离开了。

    他对着两人扫过的那一眼,当真只是很随意的、用来看陌生人的一眼。

    盛柠突然就没心思听klein在说什么了,加上好友后,心急如焚地去找温时屹。

    尽管她明知道刚才那一幕并不会令温时屹心中起什么波澜。

    盛柠拖着伤腿,走两步就要停一下。

    此时看见温时屹像根柱子似的站在原地不动,脾气突然就上来了。

    “我的脚好痛,你能不能来扶我一下?”

    眼看着实在是追不上,她不得不停下步子,软着嗓音哀求他。

    如果是以前的温时屹,别说扶她了,压根连等都不会等她。

    盛柠也很少会让他瞧见过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过。

    可今天跟往常都不一样。

    昨天他说过,要跟她一起重复“过去的生活”。

    所以盛柠在赌。

    赌他为了恢复记忆,会不会做曾经从来不屑于做的事。

    几秒过去。

    一分钟。

    两分钟。

    在不知道数到第几分第几秒的时候,男人终于有了动静。

    他转过身,一步一步朝她走来,朝她伸出手,在她的手触及掌心那一刻——

    怕麻烦似的,一把将她拦腰抱起,抱着她健步如飞。

    盛柠:“……”

    一年多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温时屹这儿拥有这个待遇。

    虽然他看起来只是在机械性地完成任务。

    一路沉默。

    快到家时,盛柠突然开口。

    “温时屹,我又受伤了。”

    温时屹没回话。

    “脚底流血了,走路很痛。”

    他依旧没吭声,仿佛自己就是个聋子。

    “我刚刚为了追你,病情恶化了。”

    “……”

    他总算是瞥了她一眼,只不过看她就跟看傻子一样。

    “你待会要帮我吹吹。”

    温时屹:“……”

    脚步忽的停住。

    与她衣襟相贴的胸膛起伏变大。

    大的她完全可以肯定,这完全是被她气出来的,而他是在憋着不发脾气。

    盛柠后知后觉地发现她这话说的似乎有些过了。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说都说了,盛柠只能硬着头皮补多一句——

    “你以前都是这样做的。”

    “……”

    温时屹依旧不屑于回她了,直接抱着她进入电梯间。

    跟他们一同进去的还有一对母子。

    小男孩大概三四岁的模样,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两人看了好一会儿,小声问:“妈妈,这个姐姐这么大人了为什么还要人抱抱?”

    盛柠:“……”

    小男孩的妈妈急忙朝他们说了句抱歉,接着低头给儿子解释:“姐姐的脚受伤了。”

    “可是我也受伤了。”小男孩举起手臂,上面有一条红肿的刮痕,“我也想要妈妈抱~抱~”

    “还想要妈妈吹~吹~”大概是一电梯的人都盯着他看,小男孩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压低了声音跟妈妈撒娇,“今天在幼儿园的时候,彤彤也给我吹~吹~了~”

    盛柠:“……”

    离开电梯一直到家里,盛柠再也没有提过“吹吹”这件事。

    更是十分有自知之明,一整个下午没拿这件事去烦过温时屹。

    直到晚上洗完澡,盛柠正准备换药,却突然想起来——

    这个机会正好可以使唤温时屹!

    好不容易有了正当理由,要趁他的脑子还一空二百的时候,多多折腾他才行。

    想到这里,盛柠弯起眼,随手拉开房间门朝客厅喊。

    “男朋友,你能不能帮我换个药?”

    这是盛柠第一次这么叫他,沙发上的身影纹丝不动好几秒,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是在喊谁。

    随后,他关掉电视,从茶几上拿起药,往盛柠房间去。

    推开门,盛柠坐在床边,长长的头发被拨至一边,露出修长的脖颈线,和精致小巧的耳垂。

    她今天带的耳坠大而繁复,耳垂敏感,即使摘下来有一会儿了,耳洞四周那一小片肌肤还是泛着红,在白皙一片中格外突兀。

    活像是被人用力蹂/躏出来的。

    温时屹目光只在上面落下了一秒,就移开了,安静地看着她。

    盛柠懂他的意思,可怜巴巴地指了指包着纱布的脚踝。

    “你能帮我拆开吗?”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盛柠并不想让温时屹见到这只受伤的脚。

    尤其是上了药,没有清洗,又狼狈又难看不说,还浮着一股难以言说的药味。

    没想到温时屹的动作比她还要粗暴,居然直接一手捏在她脚脖子上。

    盛柠被痛得脸色直接变了一个度,想都不想就制止住他的动作。

    “要不还是我自己来吧……”

    眼看着他拆到最后两层,空气中已经有淡淡的药味溢出来,盛柠更是痛得眼眶都泛了红,慌忙按住他的手。

    哪有人拆纱布搞得跟谋杀一样的啊?

    温时屹闻言,果真听话地松开了手。

    盛柠松了口气,赶紧自己开始捣鼓。

    没一会儿将纱布抽开了,她才将药水和棉签塞进他手里:“你来帮我涂药吧,要轻一点哦。”

    “……”

    温时屹没看盛柠的脸色,从袋子里抽出药水和棉签,另一只手直接将纱布抽开。

    不解释,直接做。

    即使是失忆了,行事风格还跟以前一模一样。

    凉凉的药水触及皮肤,刺痛陡然间袭来。

    “啊——”

    盛柠痛得腿一缩,刚想逃离,却被他用力扣住。

    “别动。”

    他嗓音沉了几分,完全制住她时跟在她脚上上了镣铐似的,叫她完全动弹不得。

    另一只捏着棉签的手沾了药水,再次涂上患处。

    “嘶……”

    “痛……”

    “你你你别用力……”

    “温时屹……”

    最后一声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撒娇,尾音都带了颤。

    温时屹下意识抬头——

    小姑娘大抵是真痛到吃不消了,眼尾染了红,眼眶也湿漉漉的,凝着他的眼神楚楚可怜。

    令他不自觉回忆起失忆后能记住的、为数不多的片段,她也是这般可怜兮兮,嘴唇都快咬破了——

    上药的动作停住。

    握着她脚踝的力道松了大半。

    就是表情……好像不太对劲……

    怎么说,就是过于深沉,让人看不懂他是在生气,还是在想别的什么……

    盛柠眼睛一刻不敢眨地望着温时屹,生怕他待会儿一个不耐烦将整瓶药水直接泼她身上。

    半晌。

    他突然道:“有进步。”

    盛柠:“?”

    什么玩意?

    片刻静默,温时屹回想着上午电视剧里,男主角是怎么夸奖安抚女朋友的,迟疑地接着道。

    “起码这次没有哭。”

    盛柠“……”

    滚。

    作者有话要说:  温时屹,卒。

    完结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