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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心中的魔障

    ?随后我们又用同样的方法排除了第二个人的嫌疑,但是当我急着想跟上弧月测试完第三个人好回家睡大觉的时候,却听她对我说道:“第三个人是个半吊子道士,对付起来可能有些麻烦。”

    所谓半吊子,在我们那儿又被称作“二把刀”,就是懂那么点却又不精通的。虽说他们并不是那种上场就能引动天雷地火的大能,但对阵的时候还真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不管怎么说这些人都有那么点本事,甚至有时候还会弄出些神来之笔。

    “这个人嫌疑最大,也是最危险的一个。”上弧月对我说道,“一会儿进屋后你跟在我的后面,防止他在屋里布置了什么机关术。”

    事实证明,上弧月的谨慎完全放错了地方。

    和前两家一样,这个半吊子道士的院门前也有两个黑鬼蹲在地上,唯一不同的是他们身上穿着花花绿绿的纸衣裳,老远一看非常扎眼。

    上弧月故伎重施,但让我们没想到的是,黑鬼们竟然没有被眼前这个模样俊俏的“女鬼”给迷住,而是“嗖”地一下站起来,张嘴就朝我们身上咬。

    “呀!”

    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上弧月一个猛力朝后抛出去。本来就轻飘飘的灵魂,被她这么一扔直接飞到了几丈开外,而上弧月则一个闪身,已经和两只看门鬼打成了一团。

    这场战斗结束的速度比我预想得要快上许多,大概不到五秒钟的功夫,两只看门鬼就被上弧月以同样的方式丢飞了出去。紧接着,这个七尾狐妖像是一道红色流光,直直撞向仍然飘在空中的两只鬼,瞬间将他们撞成一缕缕黑雾。

    我当时都看呆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刚好飘飘忽忽落到地上。

    突然,身后一种非常强烈的压抑感传来,我回头一看,眼前赫然是那个三米来高的“拖布头”。

    我所在的位置,距离他踩在地上的大脚丫子仅有不到五米的距离,我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脚面上那些黑乎乎的毛,以及暴露在外的青筋,恶心又恐怖。

    “拖布头”伸出一只手,直接把我抓住提起来。我看见他身边的大口袋已经张开,里面有好多小孩抬起头来朝我这边看。

    就在我绝望地以为自己也即将进入到这暗无天日的大口袋里面时,上弧月突然飘过来拽住了我的一只胳膊。在她抓住我的同时,拖布头非常自然地放开了手,我被安全带回到地面上。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差点儿没从嗓子眼跳出来,喃喃自语了好一阵才终于平静下来,“刚才那个到底是啥啊,怎么看见孩子就抓?刚才我和你经过这里的时候好像没见到他,怎么突然就出来了?”

    上弧月左右打量了我一番,确定我没有受伤之后,才终于笑了笑道:“这个巨人不是鬼,它是你的心中的魔障。”

    “不单单这个巨人,刚才我们见到的在地上爬动的女人,还有那些跳来跳去的肉团子都是。”上弧月道,“他们之所以会出现,是许多东西同时产生作用的结果,其中最重要的一部分就是你的思想和记忆。”

    上弧月的话对那时候的我来说有些深奥,不过这位小姐姐倒是颇有一种良师益友的风范,又进一步作出了解释:“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刚才那个巨人应该和你想象中的人贩子形象有关系。”

    人贩子,在我们那个地方俗称“拍花的”,几乎是每个孩子童年的梦魇。

    当时的农村还处于非常落后的状态,对人贩子模样和手段的说法五花八门。许多人说拍花的都是吸毒者,全身瘦成皮包骨头。他们能从某些渠道买来迷药,只要在你身上轻轻一拍,你就会乖乖地和他们走。甚至还有人说拍花的会催眠术,和你说两句话你就傻了,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因为这些传闻的缘故,我确实对拍花的存在一种非常强烈的恐惧心理。要说刚刚那个“拖把头”是因为我的恐惧幻化出来的东西,倒也很有可能。

    可那个软体女人和那些肉团子究竟是怎么出来的,我可就真的一点儿思路都没有了。

    上弧月带我进入到院里之后,我们发现之前的一切担心似乎都太多余。

    院子里摆着一把躺椅和一张小方桌,一个穿着破旧中山装、满身酒气的老头歪着脑袋躺在躺椅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偶尔呼噜停一下,歪歪唧唧地说上两句什么,翻个身再继续打。

    方桌上有一盘没吃完的花生米,旁边一瓶二锅头已经见底。我在桌子旁边找了半天,竟然没看到酒杯,可见这老头是直接对着瓶子吹的。

    “好像醉得不轻。”上弧月皱了皱眉,“喝醉酒的人梦境都是杂乱无章没有连续性的,看来过一会儿我们有得折腾了。”

    我的脑子快速旋转了一会儿,随即突然意识到什么,对上弧月道:“诶,你还记得有一个人说,那些从我们村离开的黑衣人里头,走在最前面的就是一个脸色通红的老头么?该不会就是他吧。”

    上弧月之前显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眼下被我这么一提醒也立刻重视起来,拉起我的手就朝前走。

    眼前再一次变得一片漆黑,等终于看到这老道士梦中的场景时,我还真被吓了一跳。

    大概是因为酒精的作用,老道士的梦显得支离破碎。偌大一片空间被不规则地分成了无数块,老道士就在这些不同的梦境中跳来跳去,执拗地让同一个情节一次又一次地复现,然后又莫名其妙地转入到别的情境中。

    不知道上弧月使用了什么办法,那些支离破碎的场景全都渐渐模糊消失了,眼前又一次出现了那间昏暗的堂屋,老道士站在前方不远处,神情迷茫地看着我们两个人。

    “你们是哪个?”他问。

    “我们?”上弧月的声音听上去阴气森森的,转头看向我,示意我说话。

    我倒是颇有一种进入演艺圈的潜能,见状立刻也学着上弧月的样子,阴气森森地接茬道:“我是让你害死的文宇。”

    “文宇?”老道士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我不认识。”

    “我是丁官屯文家的文宇,被你用五鬼摄魂害死的。”我只能进一步提示他,“你为什么要害死我?”

    话音没落,房顶上的一根房梁突然掉了下来,紧接着半个堂屋都开始坍塌。从我这个角度,隐约可以看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团火红色的旋涡,越来越大,将周围的云彩乃至地上的万物都朝里面吸收进去。

    “这道士喝了太多的酒,梦境不够稳定。”上弧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我们要抓紧时间。”

    那道士显然也注意到了周围的情形,非常不安地左顾右盼起来。

    “说,你为什么用五鬼摄魂害死我们?”我再一次逼问他。

    “五鬼摄魂?”老道士嘴里喃喃重复着这句话,突然暴怒起来,“你他妈的放屁!我要是会五鬼摄魂,你们文家这群龟孙子早就给我宝贝孙子陪葬去了,还能活到现在?你们文家有保家仙护着,我不能把你怎么样,但是你这个王八蛋记着,人在做天在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整间屋子突然崩裂开,所有碎块都被天上的火红色旋涡吸引到半空,老道士也没能幸免,被旋涡硬生生地吸走。整个空间随即一片雪白。

    “这就表示他已经醒了吧?”我有些沮丧,“他的话还没说完呢。”

    上弧月轻轻摇摇头:“看样子凶手也不是他。听他刚才的意思,他还不知道文家保家仙已经没有了,也不知道文宇已经死了。”

    我想起刚刚老道士说的话,好奇道:“文家和他到底有什么仇?听上去好像和他的孙子有关系。”

    “我见到文永的时候,他告诉我说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当时这老道士欠文家的钱,文宇带着几个后生提着家伙去要账,到了地方就和人家打起来了。当时文宇打红了眼,根本没注意身后有个孩子经过,结果一锄头抡起来,那孩子的太阳穴被砸中,当场就死了。”

    “那孩子就是老道士的孙子。”上弧月道。

    既然文宇一直平安无事地活到了前几天,甭说,一定又是文家使用了什么特别的手段把这事儿给摆平了。

    周遭的空白世界中突然出现漫天的火光,我正纳闷,却听上弧月急道:“糟了,小月那边可能有麻烦!”

    想起上弧月和我离开之前叮嘱小狐狸的话,我也顿时一阵紧张。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上弧月突然把我抱了起来,然后眼前就是一片扭曲。

    我们离开的时候用了那么长时间,回来却只用了一瞬。不知道上弧月使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但我猜这种方法一定有很强的副作用,因为我的灵魂在和身体融合到一起之后,下一秒胃里便翻江倒海,开始狂吐不止。

    “姐,它们想把你们给吃了。”头晕目眩中,我隐约听到小狐狸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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