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北怪谈

冀北怪谈 > 第三十四章 火烧祠堂

第三十四章 火烧祠堂

    这天中午吃过午饭,天色突然就暗了。

    夏天的天气就是这样,你永远也不会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发生变化。刚才还能把人晒冒烟的太阳瞬间被乌云遮蔽,然后雷声就轰隆隆响起来。

    我在屋子里眼巴巴地看着外面瓢泼般的雨势,一道道闪电如同长龙一样在天空不停地闪烁着。眼看着已经快两点半了,可是眼下这样子根本就没办法去文家祠堂。

    而且像这种天气,我那老鬼师父会出现吗?我看也够呛。

    坐在炕上把最后那点作业写完后,我就躺下稀里糊涂地睡着了。等到醒过来的时候,滚滚的雷声还没完全消停,外面仍然一片昏暗。

    抬头一看,已经到了下午四点。我立刻清醒过来,见雨已经基本停了,从旁边抓起一把伞塞进书包,然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文家祠堂跑去。

    唱大戏的台子还在那里搭着,一块块苫布盖在上面,人早已经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我在祠堂门口看了看,见里面空无一人,才放心地跑了进去。

    “师父?”我低声喊道

    没人应声。

    祠堂里面很暗,只有文家祖先牌位前面点着几根白蜡烛,发出一团团幽幽的黄光。

    空气中弥漫着刚烧过的纸钱味道,虽然并不刺鼻,但却让我觉得很不舒服。因为在我眼里,烧纸的味道总是和死亡、尸体这类东西相关。

    我从文家祖先牌位旁绕过去,来到祠堂后面。刚转过弯,眼前赫然是一个黑色的身影,静静地站在距离我最远的墙角。

    “师父?”

    我又低声问了一句,但那影子就那么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有问题!

    我正这样琢磨着,平地骤起一阵冷风,卷着许多烧过的纸灰朝我这边直扑过来。

    慌乱中,我用手将鼻子掩起来,却没料想一不留神,眼睛也被沙土给迷了。

    就在我一边揉眼睛一边看向前面的时候,突然发现墙角那人转了一个身,然后就“当当当”朝我这边跳过来。

    我立刻就反应过来了。妈的!这不是我师父,而是一具僵尸!

    之所以我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我看过小斌诈尸后的模样,在被我勇叔砸破脑袋之前,小斌就是这么“当当当”跳着走的。

    说时迟那时快,一两秒的功夫,那僵尸就已经到了我的近前。虽说是两腿并拢跳着走,但相比两条腿走路的人可是一点都不慢。

    在离我有一米左右的时候,僵尸伸手直朝我身上抓过来。

    那一刻,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手上的佛珠。老和尚这宝贝在我手里可真算是物尽其用了,要不是因为有这东西护着,我都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但是随后我就想到,佛珠只剩下了六颗,只能算是最后一道堡垒,不能随便用。

    所以我本能地朝一旁闪避了一下,然后也顾不上身后这僵尸到底有没有追过来,只顾没命地朝前跑。

    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地胡乱喊着:“师父!上弧月!小狐狸……”

    从文家祠堂的后面转到前面,匆忙中我感到身后的书包似乎扫到了什么东西,但是那会儿光顾着逃命,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祠堂外面,天空中依然墨云翻滚。零星的雨点又开始飘下来,不知道是上一场暴雨的余韵还是另外一场雨的前奏。

    从戏台转过去之后,我终于鼓足勇气朝身后看了一眼,发现追我的那个家伙并没有跟过来。但我并没停留,而是一直跑到了中午出现迷障的那片空地上,才终于双手拄着膝盖喘息起来。

    这里四面空旷,前后左右都能看得清清楚楚,给了我极大的安全感。

    直到这时候,我才有时间想想刚才的一切是怎么回事了。

    祠堂里出现僵尸?这可真是一件怪事,因为祠堂里面并没有停放尸体,就算有脏东西也应该是鬼。

    所以毫无疑问,那僵尸是从别的地方过来的。

    以我的推理水平,也就能想到这儿了,当下的重中之重是把祠堂里的事情告诉别人,否则万一还有人误闯进去,很可能会没命。

    所以,尽管非常不情愿,我还是又一次朝文家跑去。

    文家整个家族分布在我们村两条最好的道路上,距离祠堂起码有两里路。

    还没等跑到那边,我就发现许多人已经走出了家门,都朝着文家祠堂的方向望去。

    “祠堂那边着火了!”有人大声喊了起来。

    我一愣,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一看。果然,祠堂方向的天空中正冒着滚滚的黑烟,许多烟灰升腾起来,和天上的黑云混合到了一起。

    着火了?

    我感到异常诧异,不明白这是闹得哪一出。难道是有什么人出手,想把刚刚那僵尸活活烧死在里面?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人的手法着实不怎么高明。对付僵尸也就罢了,怎么还把人家祠堂给烧了。

    但是既然已经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那我也就没有必要再跑去找文家的人了。过不了五分钟,文家那些如狼似虎的后生们一定会赶到。

    果不其然,这些平时好吃懒做但是对家族事务却格外上心的年轻人没一会儿就朝祠堂这边跑了过来,一众长辈也跟在后面。在文家人的眼里,祠堂俨然就是他们十八辈祖宗的象征,现在着了火,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

    当时我惦记着祠堂里的那具僵尸,想看看它有没有被烧成灰,所以也转过头随着人群朝祠堂的方向走。

    火烧得让人摸不着头脑。

    本来刚才电闪雷鸣的,众人还以为是闪电击中了屋顶导致起火,结果到了近前一看,祠堂的屋顶和外墙都还好好的,里面却早已经烧成了火焰山。

    本来为了中元节这次祭祖活动,文家没少费心思,在祠堂里弄了不少的白色帷帐,以及金色宝盖、挂幡、拜垫什么的,这会儿却都成了最佳的引火工具。

    见到这情景,所有人都觉得挠头。一些愣头青提着水桶就想往里面跑,结果被昨天的老者挡在了那里。

    这老者名字和当初的老族长差不多,叫文雍,是文家另外一个支系的人。

    “叔,你让我进去!祖宗的牌位可都在里面呢!”

    “死人的牌位重要还是活人的命重要,滚蛋!”文雍骂道。

    因为有老一辈的阻拦,那些想要显示自己对家族忠诚度,顺便显摆一下自己能耐的年轻人没有了施展的地方,只能在外面泼水,很难有什么实际效果。

    我本来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站在一旁的,不经意地朝人群中一瞥,却见文家那些老头子们全都在看着我这边,一旁有个人一边指着我,一边低声和他们说着什么。

    当时我本能地觉得情况不妙,就见那人径直朝我走过来:“老爷子有话要问你。”

    我跟他走到一众人的面前,抬头在文家这些老头子的脸上扫了一遍,见他们每个人都脸色阴沉,似乎随时都可能发怒的样子。

    “娃子,刚才在祠堂着火之前,有人说看见你朝这边跑过来了,是真的不?”文雍问。

    我点点头,觉得有点不自在。

    “你到祠堂里头来做啥?”

    我总不能说是找老鬼师父来了,于是想了想,编了一个挺没有技术含量的理由:“玩儿。”

    这话刚说完,昨天看门的那几个文家年轻人围了过来:“叔,我昨天就说了,就是这小子跑进咱们文家的祠堂里面捣乱的!”

    文雍没搭理他,继续问我:“那我再问你,这祠堂的火是你点着的么?”

    这话把我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是我,我没点火!”

    心里却琢磨着,把人家祖宗十八代都给烧了,这得是多大的罪过啊,我可不能背这个锅。

    但是这简简单单的一句回答显然没办法完全洗脱我的嫌疑,旁边另外一个文家的老头插话道:“把你的书包拿过来,让我们看看。”

    我估计这老头是想看看我有没有带火柴之类的东西,对此我一点都不心虚,将书包递了过去。

    几个人打开书包一看,结果发现里面大多是些朱砂笔、黄符之类的东西,相比来看学校用的纸笔倒少得可怜。几人面面相觑,用怪异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翻看半天,没见到任何点火的工具。可随后书包侧边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叔,看这儿!”一个文家小青年指着那块黑渍道,“这明显是火烧痕迹,呶,旁边还沾着一些蜡油。”

    文雍皱着眉头,伸手在那块黑乎乎的地方捏下来点灰,放在鼻子下面一闻,脸色立刻沉了:“还有烧焦了的味道,应该是刚点着的。”

    他们在做这些的时候,我已经隐约明白整件事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难怪刚刚跑出来的时候感觉到书包挂住了什么东西,现在想起来,应该就是文家祖先灵位前面的那些白蜡烛!

    还真是我把人家祖宗十八代的牌位给烧了!

    想到这儿,没等文家人再问我什么,我已经吓得“哇”一声哭了起来——这可是捅了天大的篓子了。

    后面他们究竟说了什么,我基本上没什么印象了,只觉得周围乱哄哄的一片,似乎许多人都在那里对我吼着什么,而我则只顾着哭,脑子里面嗡嗡作响。

    “娃子,先别哭!”

    文雍的声音突然在我耳朵边响了起来,与此同时周围那些乱哄哄的声音渐渐止息。

    这位文家的长者微微皱着眉头,问我道:“你先把这事儿说清楚,到底是怎么把祠堂点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