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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影子的遭遇

    顶层的监舍基本上已经没有人了,红毛狐狸全身发出红光,将我们周围的几米范围内照亮。

    借着这光芒,我才勉强能够看清东西,发现我的两只手正被两只狐狸一左一右地拽着,三人共同悬浮在距离楼梯有一米来高的半空中,就像是没有线的风筝一样。

    “咱们就这么走了?”我看向上弧月,“你不是说还要救影子么?”

    红毛狐狸看了我一眼,伸出另一只手指指上面:“呶,那不就是么?”

    我抬起头,惊愕地发现仍然穿着病号服的影子竟然就飘在我的头顶上,周身释放出腾腾的黑气,显然是被小鬼屁帘儿附身了。

    “你啥时候把她给救出来的?”我好奇道。

    “就刚刚那几个警察把手电筒关了的时候。”上弧月不以为意地说道,“这还得感谢那些鬼,要是没有他们,我还得费挺大的功夫才能做成这事儿。”

    红毛狐狸带着我们破开通往楼顶的铁门,一股新鲜的空气顿时涌入到我的鼻腔里,让我整个人从刚才那种压抑的气氛中挣脱出来。

    这里视野良好,我们可以非常清楚地看到下面的情况。

    荷枪实弹的守卫分出一部分人来守住大门,另外那些则分成小队行动,“砰砰”的枪声不绝于耳,显然这次事情是闹大了。

    “这件事一出,恐怕那位刘队长要被追究责任。”上弧月道,“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今天晚上会不会死很多人啊?”我问道。听到下面的枪声此起彼伏,我猜应该已经有人在混战中死掉了。

    “或许吧,但是我们不能插手。”上弧月道。

    “为啥?”我觉得很是惊讶,“咱们不能救他们么?”

    “不能。”上弧月依然挺坚决地摇着头,“至于为什么,我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总之你记住这是老天爷安排的劫难就可以了,如果我出手救他们,也就害了自己。”

    我听得似懂非懂,红毛狐狸也不再多说什么,拽住我和小狐狸的胳膊,从楼顶的边缘一跃而下。

    一直到上弧月拽着我们飞出看守所的范围,我才终于觉得心里面镇定了一些。这次劫狱行动虽然中间发生了那么点儿小插曲,但是总体来说倒也算顺畅。唯一可惜的地方是眼看着看守所里面那些坏人暴乱,我们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回到狐狸姐妹居住的那片树林里,上弧月在表情木讷的影子头上拍了一下,然后就见小鬼屁帘儿从影子的身体里飞出来。

    我当时反应挺快,立刻就拽着小狐狸往后退。我虽然觉得影子很可怜,但是也有所防范,毕竟她是被杨永新蛊虫操纵着的人,而且情绪极端化。上回这姑娘手里拿着水果刀往小狐狸身上捅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让我觉得有些后怕。

    但是重新取得对身体控制权的影子却并没有做什么,而是身子一软摊倒在了地上。

    “谢谢你们。”

    影子低声说出来的这句话几乎让我怀疑是听错了,因为在我看来,这个执拗的丫头应该属于那种除了仇恨以外再没有任何情感的人,应该不会说出“谢谢”这样的字眼来。

    上弧月朝她微微一笑:“放心吧,这里被迷障包裹着,杨永新是没办法找到这里的。”

    “谢谢。”影子又低低地说了一句,“没想到我还有机会从那里走出来。”

    对影子眼下这种转变,我还是觉得丈二摸不着头脑。原本对别人一副冷冰冰态度的影子,怎么这会儿突然转了性,说话的语调变得这么柔和了?

    不经意朝红毛狐狸那边一瞥,看见对方微微翘起的桃花眼,我突然反应过来,大声喊道:“你们两个是联起手来骗我们的!”

    “不是骗你们,是骗杨永新那老头。”上弧月道,“不过想要骗过他,当然要先把你们骗过去。”

    小狐狸这会儿就没我聪明,还在那里傻兮兮地问:“姐,是怎么回事啊?”

    上弧月狡黠一笑:“影子在杨永新那里想用水果刀杀你,还有后来我们两个之间的打斗,其实都是演的一场戏而已,目的就是给我找个把她带走的借口。”

    按照红毛狐狸的说法,早在影子拿着苹果朝小狐狸这边走过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通过眼神明白之后该怎么做了。影子用刀刺向小狐狸,上弧月下狠手把影子打飞,以及后来两人之间的缠斗,都是演给杨永新看的。

    听着上弧月的讲述,我又把目光投到影子身上,心说这女孩心思这么复杂,该不会也是狐狸变的吧。

    上弧月把影子从地上扶起来,带她坐到一旁的石凳上。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病号服,又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了一床又轻又薄的被子,几年之后我才明白,那里面装的就是所谓的羽绒。

    红毛狐狸将药鼎拿出来,一边咕嘟咕嘟煮着她那些乱七八糟的宝贝,一边问了影子一些问题。从这些问题里面,我们大致清楚了这个女孩子的遭遇。

    影子全名丁影,出生于南方某个偏僻乡村。

    六年前,也就在影子五六岁的年龄,被医院诊断患上了白血病。毫无疑问,这种不治之症相当于对一个人宣判了死刑。更何况影子的家经济条件比较差,根本拿不出治病的钱来,也就剩下了等死的份儿。

    但是就在这时候,某个到农村进行调研的医科研究生团体碰巧到了他们的村子。了解到影子的情况后,这些人说他们正在进行一项针对白血病的研究,由导师带队,用病人作为实验体来测试研发出的新药效果。

    因为考虑到这病一直拖下去必定是死路一条,影子的父母于是抱着一线希望和这个团队签了协议,让他们把影子带走进行治疗。

    然而影子的父母却没想到,这样的一个决定将会对自己的女儿之后的生活造成怎样的影响。

    按照影子自己的说法,她先是被带到了某个大学的附属医学研究机构进行半封闭性治疗,这期间除了能够接触参与这项研究的人员以外,就只能和病友以及教她文化知识的几名老师接触。

    在这个研究机构里面生活了三年的时间,影子没有一次到过院墙的外面,只能经常从窗户里去看外面那些自由人的生活。

    说到这里的时候,上弧月突然打断了她的叙述,显得有些谨慎地问道:“唔,我想知道你这条腿是怎么回事,和这项研究有关吗?”

    影子凄然一笑:“没错,我的腿就是在一次药物注射后失去知觉的。”

    红毛狐狸的问题引起了影子对那个所谓的医学研究机构的可怕回忆,她把那里面发生过的事情说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倍感震惊。

    影子说被送到这所机构的不只她一个人,还有许多和她情况类似患了不治之症又看不起病的,总数大概有四五十个,大多是四五岁到十几岁的青少年。这些人根据病症的不同,被安排在不同的病房里。

    最初的一段时间,里面所谓的科研人员选择用口服和注射药物的方式来进行治疗,每天都会记录体温、血压、心跳一系列的数据。

    刚一开始大概是因为药量使用得比较少,所以病人们表现得还比较正常,但是后来随着药剂量的不断加大以及配方的变化,开始出现了一系列的问题。一些病人呕吐乃至呕血,局部或全身浮肿,甚至有从皮肤朝外渗血的现象发生。

    影子的腿就是在这时候失去知觉的,最后据说是判定为药物过敏。

    治疗的副作用逐渐加重,一些身体比较弱的开始陆续死去,幸存的小病人们情况也都不容乐观,甚至连最简单的反抗能力都失去了。

    也就在这时候,研究机构决定放弃药物治疗的方式,改用电击治疗。

    “我还记得第一次接受电击治疗的感受。”影子说到这里,身体不由自主地微微颤动了一下,“那感觉几好像是有人用锤子狠狠敲击你的两个太阳穴,脑袋里面出现几道绞在一起的光线,闪一下消失,然后再闪,全身都会跟着这些光线的一明一暗抽搐不止。”

    虽然影子说的这些,作为没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很难想象,但是看她那恐惧的神色,我就知道遭受电击的感觉一定是极其痛苦的。

    上弧月在这时候又轻轻插了一句嘴:“这事儿我好像有印象,应该是在哪张旧报纸上看到的,是一篇关于电击疗法治疗不治之症的专题报道。”

    影子继续道:“这样的电击持续了半年,一直到后来我们被从这所机构转移,才因为设备不足暂停了。后来我才知道,之所以要把我们转移到别的地方,是因为这个科研机构后台的领导之一被抓起来了。

    “到这时候,病人的数量已经减少到十几个,剩下的要么就是死了,要么就是失踪了。”

    影子说到这里顿了顿,看向我们几人。我们也都瞪着眼睛看向她,脸上是满满的震惊之色,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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