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你心尖让我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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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命运来临的预告

    我靠在窗边,透过玻璃一眼望去。

    鹅毛一样的大雪,轻易就埋了高高的门槛。

    今年的雪,来的比往年迟了好久。

    母亲说父亲是昨天上的火车,算一算时间,今天夜里就能到家。

    春节,父亲回来的正好

    李叔揉了揉我的头发,极尽溺爱的语气:“那万一爸爸不回来了呢?万一爸爸不回来了,我做你爸爸好不好?”

    李叔是父亲的好友,待我如同亲父。

    但是爸爸那样好,又怎么会有人轻易代替呢?

    我低着头,没有看他,声音小而笃定:“爸爸一定会回来的。”

    李叔手僵着,缓缓从我头上放下,看了一眼身旁一直没吭声的母亲。

    之后,谁也没说过话。

    可惜,那一夜的笃定辗转,盼来的却是一具已经冰凉彻骨的尸体。

    他们给出了一个理由——当天夜里雪堵了路,晚上路本来就瞧不清,再加上路不好走,所以车子出了意外。

    父亲送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呼吸。

    见到那张冷白的脸时,强烈的熟悉感扑面而来。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快要窒息一样,我眼睛睁的大大的,可是里面就没一滴眼泪。

    我怎么就不哭呢?

    我该哭的,难道我的父亲死了,我就不伤心?

    母亲早已经痛哭流涕,李叔站在旁边,脸上挂着显而易见的悲伤。

    司机走出来,头裹着白布,他看我的眼神不同以往,夹了明显的躲闪:“你……节哀吧。”

    节哀?!

    节哀个屁!

    我笑了,眼泪也掉了下来:“为什么你没有死?”

    “什么……”他不可置信。

    “同样坐在一辆车里,为什么我爸死了你没有死?就是因为坐你的车,他才死了,可是你为什么还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说到最后,我整个人已经崩溃,母亲走上来扇了我一耳光:“温情!这是医院!”

    我怔住。

    这是温柔的母亲第一次打我。

    我当然知道这是医院,我巴不得一辈子都不来这种地方!

    母亲给父亲操办葬礼,李叔亲自帮忙,并且冠以堂而皇之的理由——温思仁是我拜过靶子的兄弟,他家的事我又怎么可能坐视不理?

    这一年,我十四岁。

    即使看不清他们之间的事,但是隐隐约约也能感受到。

    我的母亲,是当地有名的美人。

    而李叔,风流倜傥长相上等,对我们母女一直照顾有佳。

    这两年,关于他们的闲言碎语,我听过不少。

    都说美丽的女人前世都是毒蛇变来的,父亲与世长辞之后,突然之间觉得这话用在母亲身上是十分有道理的。

    发现这个道理,是在父亲头七过后的一天,那晚半夜我起来喝水,隔着母亲紧闭的门听见了里面的声音。

    男人的喘息声,女人的呻吟声。两种万分熟悉的声音节奏的相交在一起,我的心拧做一团,轻靠在门上大口大口的呼气,企图平静心情。

    隔了很长一会儿,声音渐渐没了起伏。

    “我们走了那孩子怎么办?”

    “不是有江照顾她吗?”

    “你舍得?”

    “好笑,我怎么舍不得?我至今都还后悔生过他的孩子,当年如果不是他……”

    后面还说了什么,听不见了。

    所以,这是抛弃的意思么?

    我忽而低下头,眼泪直直的坠到杯子里的水中,而后渐渐消融在水里。

    手上没了力气,水杯硬生生的掉到了地毯上,发出了清晰的声响。

    房间里,灯亮了。

    我吸了吸酸酸的鼻子,弯腰捡起杯子,仓皇的往楼上跑。

    命运来临之前的预告,我已经知晓的一清二楚。

    二月九号那天,他们终于容不下我。

    在车上的时候,母亲用着高超的演技来编织她的谎言。

    “宝贝,妈妈突然想起有点事。”

    “前面那家KTV看见了吗?那里有一个我很要好的朋友,你在那乖乖等我。”

    “千万不能乱跑,知道吗?”

    “唉,你这孩子怎么不说话?”她透过车窗看着我:“总之,你待在那,千万不能乱跑。”

    其实,她应该知道,这些话都是可有可无的。

    停好车,我手脚冰凉着,坐在车上一动不动。

    母亲已经开了车门垂目看我,可是我怎么都迈出第一步。

    “下车!”母亲声音微微带了些怒,因为我们之间已经这样僵持了快一分钟。

    “妈,我不去。”

    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颤,隐隐藏着祈求。

    后来觉得这话很好笑,到了这种地步我还觉得离不开她。

    “乖啊,听话。”

    母亲温声细语,把手伸到了我面前。

    我突然眼睛有点酸,渐渐红了眼。

    我把头垂的很低,忽略掉了她的手直接下了车。

    可是不知怎的,我的心在发颤,连同指尖微乎其微的颤抖着。

    母亲愣住,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就默不作声的带路。

    进入大厅,母亲打了一个电话,不久就有人下来接我们。

    那是个女人,气质成熟迷人,脸蛋生的颇具诱惑,大红唇透出了肆意的张扬。

    “她?”

    “我女儿。”

    “上去坐坐?”

    “不了,我赶时间。”

    “这么急呢……”

    “嗯,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

    寥寥数语,交代了所有,母亲看向我:“记住要听话。”

    之后,便留给我一个背影,她连一个不舍的眼神都吝啬给我。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掉眼泪,是不是该庆幸呢?

    她走过来楼上我的肩,高跟鞋踩的哒哒响,拉回了我的视线。

    “叫什么呢?多大了?在哪读书?”

    一连三个问,我声音低弱,一字一顿的回答:“温情,十四,实验一中。”

    她姓江,让我叫她江姨。

    深夜的时候,KTV生意真正好了起来。

    江姨忙的顾不上我,把我安置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形形色色的女人,形形色色的男人。

    不安分的手,骚动的心。

    茫茫人群中,没有一个像母亲的身影飘过。

    我知道她不会来了,可心里还是难免落幕。

    过了一会儿,江姨找到我。

    “温情?”

    “江姨……”

    “别等了,她不会来了。”

    我抬眸看着她,愣愣的不知所措,她就这么直截了当的揭开了这伤疤。

    我眼睫毛颤着,声音沙哑着平静:“我知道了。”

    她给我布置的房间,和她这个人的外表风格看起来截然不同。

    粉红色的墙纸,粉红色的床,粉红色的书桌……

    这些,一定花了时间去准备的。

    突然,不喜欢粉红色了。

    “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她走到门槛处又停下,细白的手搭在门把手上:“还有,晚上不管听到了什么都别出来,也不要去我的房间。最好……除了这,哪也别去。”

    我她话里的意思我不懂,却还是点了头。

    她放心的走了,顺便关上门。

    晚上确实有些声音,而且那声音让我面红耳赤,之后又让我倍感熟悉。

    我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了整张脸。

    我一向生物钟很准,早上六点就已经睡不进去了。

    洗漱好后,我拉开窗帘,发现天才微亮。

    我轻轻的推开窗,把头探了出去。

    可是还没来得及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我便被眼下景象愣住。

    那个男人一身棕色大衣,穿出了优雅的格调,江姨挽着他,他们相拥在一起,他们亲吻着,做着极致亲密的动作……

    我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无动于衷的看着这个似曾相识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