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准备室待着的半小时，是她近期最难熬的半小时。
背了又背的稿子，是她一个月以来的忐忑不安，也是许知恒的四年。
戚瑜是第四个上场的，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将曲千千刚才给自己的口红在手中攥紧了些。
她揭开口红盖，是温柔的奶茶色，确实和曲千千说的一样，很适合她。
她随意抿了抿唇，显气色，但不妖艳。
“戚瑜，到你了。”
她合上口红，跟随辅导员去了等待区。
伴随着台下响起的掌声，戚瑜握着的拳又紧了些。
她深记曲千千在离开之前和她说的话，五排正中间的位置，早在上台之前她的眼神就已经飘在那处了。
曲千千朝着这边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坐在她旁边的男生戴着口罩，身着黑色冲锋衣，正看着自己这边。
她一怔，但却迅速回过神走到台面中央，微微鞠躬。
戚瑜今天的风格别具一格，高马尾配上垂感的奶茶色调西装外套，黑色开叉西裤遮住了白鞋后跟。
成熟但又不失少女感。
她慢慢开口：“网络暴力是一种危害严重，影响恶劣的暴力形式，这一列言论会对人们的精神造成损害，”
“根据国家互联网信息办公室根据规定，网络信息内容服务使用者和生产者、平台不得开展网络暴力、人肉搜索、深度伪造、流量造假、操纵账号等违法活动，”
“可尽管如此，网络上的一些风气依然没有改变，他们仍然以自己短浅的目光来评判别人的朝乾夕惕。”
台下的男人听的格外认真。
蓦地，他怔了一下，咽了口唾沫，身体有些麻木。
刚刚切换的幻灯片上，关于“质疑”、“谩骂”、“调侃”、“嘲讽”的截屏来自各个软件。
但更多的，源于微博，他的评论区、和他的超话。
截屏上的日期有最近的、近半年的，甚至还有他开始打全国大赛那一年的。
他们不会记得自己曾经说过些什么。
多年后也只会以“这种事我早忘了”、“那时候不懂而已”等等类似的话来回应，
这些话于他们而言不会有任何的损失和伤害。
每个人都可能成为施暴者。
而你的每一句话，即使再微不足道，可当谣言铺垫盖地向一个人袭来的时候，你就是凶手。
它的肆无忌惮，正在以其独有的方式破坏着公共规则、打破着道德底线。
“最后，我想对一个人说，”
她微微调整了下麦克风的位置，轻声说道：“当谣言从四面八方而来时。记住，不要听、不要看、不要停。”
永远不要停下前进的脚步，
流言蜚语，我替你抗。
台下的男生还没反应过来，热烈的掌声逐渐在他耳边响起，又慢慢散去。
这周格外的冷，十二月份就达到了零摄氏度。
着急见到许知恒，她没有去宿舍换衣服，只是在西装外面套了件羽绒服。
曲千千的手机响个不停，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随意看了两眼，瞳孔震惊。
曲千千：“不好意思啊，午饭我就不去了，有点事。”
戚瑜明白她不是一个会放鸽子的人，没有生气只是叮嘱了她两句路上小心。
“附近有个商场，”许知恒查了查app，将手机递过去给她看，“有很多吃的。”
戚瑜接过手机，视线停在了b2上，问；“许知恒，你喜欢吃什么呀？”
他绑了绑安全带，随意道：“我什么都吃，主要看你。”
她敷衍地应了声。
“那就精悦蓉吧，好久没吃了。”
戚瑜还过手机，见他切了导航。
驾车过去五分钟，还挺快的。
她先是点了奶茶，许知恒说他不喝，她就只点了一杯。
“你要加点什么吗还是就一份套餐？”
许知恒勾了份经典干锅蛙，戚瑜本能性摇头。
就在他要把菜单递给服务员之前，她才出声：“等、等等。”
两人齐齐看向她。
戚瑜：“再帮我加份土豆片吧。”
许知恒颔首，在菜单上够了一下：“还需要什么吗？”
对坐的女孩摇了摇头，“够了。”
菜上的速度比她想象中的快，大概五到七分钟就来了。
许知恒先开口：“没拿到第一名，可惜吗？”
“那你呢，一整年都没进季后赛，可惜吗？”
许知恒夹菜的手悬在空中顿了顿，一瞬间，他轻笑了一句，将菜放到她的碗里：“云消雾散。”
戚瑜抬手，也回夹给他：“苦尽甘来。”
和许知恒的从容不迫不同，她的话语中夹杂了些迫不及待的心情。
许知恒怔地抬眼，巧得撞上她的目光，嘴角露出一丝容易察觉的微笑。
“行啊，那就，”他顺手举起那杯温白开，“祝我们的未来都前途无量。”
戚瑜拿起手肘旁喝了一半的奶茶，象征性和他碰一杯，不假思索道：“也祝你比赛顺遂。”
用我的鹏程万里，换你比赛顺遂。
—
离开的时候许知恒无意间瞥到，她的碗里还留着上菜时他夹给她的那块牛蛙。
不抠细节还好，一抠细节他这才想起期间她一直在夹薯片和藕片吃，就连另加的土豆片她都没吃多少。
“许知恒？”许知恒这才回过神，想问她些什么，但这时候喉咙却发不出声。
“你怎么了？”
他摇了摇头，到前台结了账。
一直到学校，他都没想到该怎么和她开口。
“那我就先走啦？”
许知恒心里有事儿，回答的有些敷衍：“嗯，”
望着女孩离开的背影，他才拿下手机，从信息栏找到熟悉的号码，一阵乱戳。
许知恒：【戚瑜有什么忌口的吗？】
对方回复的不及时，许知恒先是切到地图换了导航。
“准备出发，全程约十一分……”
许知恒刚刚转弯，音量突然被微信弹出来的消息振小了。
车速减慢，他转了目光，看到对方发来的话。
曲千千：【我印象里她好像就只对牛蛙过敏吧，你们谈了近一年的恋爱她没和你说过吗？】
许知恒怔楞一下，依旧面无表情。
双眸黯淡了些。
嗯，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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