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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章小产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争论不休,有关边境不稳一事,有人主战,有人主和,还有人做和事佬,两边都不参与,两边都不得罪。皇帝掐着眉心,坐着龙椅,眼看着两派人马越斗越厉害,他心中的怒意,也渐渐往上涌。

    “都给朕住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就是这样为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龙案上玉镇尺狠狠一拍,梁总管猛的缩了一下脖,满朝顿时噤言,整个朝堂落针可闻。

    锦言悄悄捧着茶,从朝堂后面的小门进来,正奉了茶小心翼翼的上前,却被梁总管一个眼色,赶紧又退下。

    皇帝一回头,脸上还带着愠怒,却已经行动比脑子更快的指着她道,“今日什么茶?”

    梁总管一惊,锦言赶紧禀告道,“回皇上,今日观音茶。”

    观音茶?

    这名字倒是喜气,梁总管顿时又吐一口气出来,觉得锦言姑娘果然就是众位臣工的福气了,皇帝听着这名字也觉得顺气,“既是观音茶,就奉上来吧。朕倒要看看,借了这观音大士的好名声,会不会也借点好福气。”

    自言自语说着话,摆手让锦言送上,掀开茶蛊就喝,锦言吓了一跳,“皇上。”

    喝茶的手顿住,皇帝侧眸,疑惑的看向她,以眼神询问,锦言咬咬牙,低低的道,“奴婢帮皇上试毒。”

    一边说着话,就跪下身子,先一步喝下另外茶蛊里的茶水,才刚刚说,此茶无碍时,就见锦言脸色猛然一变,手捂着肚子抽搐倒地,昏迷不醒。

    景元帝愣愣吓倒了,恍惚间,才猛的回过神来,“还愣着干什么?传太医!”

    梁总管作势要上前去扶起锦言,就见皇帝的将他一甩,亲自弯腰抱起这个女人,大踏步冲向乾元宫。

    锦言脸色惨白,气息奄奄,她身体缕缕受创,谁知今天这茶里又下了什么东西?也好还好,她每次都要为皇上试毒,这次也不例外,可偏偏就出了事。

    等得太医赶到乾元宫时,皇帝已经不见了影。

    宁安宫中,皇后娘娘正慢慢挑着护甲,笑盈盈的坐在窗下,看着门外春色渐渐透绿,这是一个充满生机的春晨,也是一年中最好的一个时节。

    “娘娘,皇上来了。”

    正笑得心情舒畅,耳边有小宫女进来欢喜的传着话,皇后立时起身,“真的?这可真是太好了。”

    自从上次乾元宫怒惩小宫女之后,皇上已经好久没有来她的宫里了,皇后越是又喜又慌,赶紧手忙脚乱让人取了她的头饰装上,又上上下下打量了自己,见没有任何失礼处,这才轻轻松一口气。

    片刻之后,皇帝大踏步缓缓行来,身后没有梁总管跟着,这一次跟着的是小和子。

    皇后瞟了一眼,心中有些奇怪,但仍旧依着宫规,向皇上跪拜迎接,景元帝含笑上前,如沐春风般上前将皇后搀扶,“皇后免礼!”

    此时,昔日里鹣鲽情深的一对帝后夫妻,彼此间,似乎也只剩下了这种简单的问侯,而单方面的殷切期盼。

    皇后盼着皇上来,可皇上来与不来,谁也不知道。

    两人握着手,久久,四目相对,皇帝才说,“妍儿,这么多日子辛苦你了,是朕对不起你。”

    一句话,皇后泪流满面,又拼命摇头,皇帝叹气,慢慢的低声哄着,一直到午膳也在这里用了之后,才离开宁安宫。

    皇后送皇帝出去,再回来之后,心情无情是极好的,脸色也显得更加红润,而像是十三四岁的小姑娘似的,格外的让人垂怜,心惜。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如颜立时上前恭维着,“皇上能够如此恩宠娘娘,只字不提前事,也由此可见,娘娘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一定不是那些下贱的狐媚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皇后先是呵斥,“你懂什么?本宫面前,不得胡言乱语。”可转过脸又笑,“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到底本宫与皇上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断不能再与底下那些个小蹄子争风吃醋。”

    可这样的话,刚刚才说完不过眨眼间,梁总管又匆匆来传皇帝旨意,只说最近边关不太平,请皇后娘娘沐浴斋戒七七四十九,为大历皇朝祈福。

    一下子,皇后就懵了,脸色煞白跌坐在地,甚至连圣旨都不去管。梁总管只得又三请四催,这才慢慢的回魂,慢慢的接着,又慢慢的问着梁总管,“这是皇上的意思吗?”

    还是那个狐狸精的意思?

    梁总管听皇后这样问,也不敢不答,但答的话,也是模棱两可,“娘娘且安心。皇上的意思,娘娘为后宫之主,自然这等祈福家国天下的大事,皇上也不敢轻易交于他人之手,还请娘娘欢喜。”

    欢喜?她不欢喜能行吗?

    皇后直到现在,才渐渐醒悟过来,原来皇上并不是不管,是一切都看在眼里,只是时候未到,他懒得与她计较。

    可眼下这一计较就是大事。七七十四九的斋戒,只能素不能荤,还要像个道姑似的虔诚礼佛,她怎么能够受得了?

    就算她能受得了,等得将来一出佛常,那她身为后宫之主的皇后面子,也就被打得差不多了。

    心里倏然一痛,她正要去说别的,梁总管已经离开了。

    等得下午惠娘叽叽喳喳的带着一身香风闯进来时,据说那个锦言姑娘不小心坐了小月子。

    这些后,皇帝子嗣向来难养,后宫之中就没一个有人有幸怀上龙子的,可偏是那个小贱人有了,不知怎么的,试毒试的……又没了。

    皇上勃然大悟,可也无济于事,这是把这口怨气,都发泄在宁安宫身上了。

    “完了,都完了。”

    武氏后知后觉的想明白这些事,整个人都觉得泰山压顶的一般,差点连脊梁骨都要垮了。惠妃却大惊小怪的叫,“娘娘,您怎么了,您可不能有事啊,来人,快传太医,传太医!”

    一番鸡飞狗跳的混乱之后,皇后娘娘真的是病倒了,皇上听闻此事,只是让太医院好好照顾着,并没有过来再看一眼。

    倒是宸妃贤妃等人,陆续而来,说是看望,实则是看笑话的成份居多。

    谁又能够想得到,别人都挤破脑袋也怀不上的龙种,偏偏她锦言一朝侍寝,就这么神呢?

    于是,又有各种风言风语传出,说锦言怀的不是龙种,还不知道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景元帝闻言大怒,这一次,当锦言还在身子虚弱的昏迷中时,整个后宫之中,已是迅即掀起了一番清正肃明的行动。

    各宫太监宫女,也都有增有减,皇帝雷厉手段,如此镇压,很快就没有人再敢胡说八道。

    彼时,有关锦言奉的茶水中居然会被人下毒的事情,皇帝也着梁总管在暗中查访,查来查去,这下毒的凶手线索,竟然再次指向宁安宫。

    皇帝气恼道:“这些女人,到底是一个个闲得都在做什么?就不能换些新鲜的手段,除了下毒就是下毒,她们怎么就能那么狠心呢?”

    身为一国之君,他想要自己的一个孩子,却是比登天还难。

    一时沉默不语,年轮的面容,一瞬之间,不知苍冷了多少岁。

    “皇上,锦言姑娘这里……是不是往后要加派人手?”

    斟酌片刻,梁总管悄声问着,皇帝回神,长叹一口气,“不用了。朕之后宫美人三千,佳丽如云,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的。如果……朕还是那句话,她锦言如果不能有足够的能力,完好无损的陪朕站在最高处,那么朕,即使能够护她一时,也永远护不了她一世。”

    就如同此刻,她奄奄一息的躺在他的软榻之上,他除了能看着她受苦之外,什么都不能做。

    “查。当日皇后仗责锦言,是谁给她报的信?再查,武国公当日进宫,跟皇后说了什么?还有宸妃,惠妃,淑妃等人,都要一个个去查了。朕现在,不信她们。”

    女人间的争斗,有时候比前朝的刀光剑影,还要令人胆战心惊。

    景元帝从来愿意看着她们斗,是因为他需要她们斗,放手让她们斗。可他眼下不需要了,她们就得停止。

    梁总管着声去办,自然这事,又少不了纳兰大人的参与。可之前的风言风语太过厉害,这下毒的事情还没查个名目呢,纳兰城被皇帝召进上书书。

    一纸调令扔给他,“纳兰大人鞠躬尽瘁,朕深感欣慰。可此刻虽然是天下大定,然一些山民愚夫,也总有一些蠢蠢欲动,纳兰大人既是智勇双全,也就多下去替朕跑跑吧。明察明访,需要兵力,朕也都可以给你权力调动当地衙门相助。”

    如此,纳兰城纵有千般不愿,也只得领旨谢恩,这看似明升暗降的职位,实则却是将他远远的发配了出去。

    风餐露宿的巡防天下,哪及得上天天在皇帝身边守着舒服?

    是夜,乾元宫中,地龙暖暖,热气扑脸。

    身体的疼痛,撕心裂肺的感觉,一点一点就像是上了刑的刑具,禁锢得她喘不过气来,锦言忍不住大叫一声,猛的从沉睡的梦中惊醒,眼前一个恍恍惚惚的男人身影,就向她疾步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