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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事情

    青鸟一怔,“我……”

    却又心思一转,用力狡辩道,“就算不是她亲手缝制的,那也与她脱不了干系,若不然,为何这布偶人偏在她锦园?”

    “是吗?”

    青枝鄙夷着,又转向淑妃道,“奴婢以为,这青鸟的嫌疑,比锦贵人的嫌疑更大。且看她这神态慌乱的前言不搭后语,就可见之,巫蛊邪术,必与她有关。”

    话落,青枝再次叩首,便退一旁,不再言语。

    “青鸟,你说,你敢私制巫蛊邪术,用来诅咒皇上,又嫁祸于锦贵人?你可好大的胆子,给本宫从实说来!”

    心中一团冷怒涌上,淑妃的脸色瞬间变得很怪异,但很快又恢复正常。

    青鸟跪地,“砰砰”的磕头喊着,“娘娘,娘娘……奴婢,奴婢真是被冤枉的,奴婢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诅咒皇上啊。”

    青枝跪在一旁,沉默不语,青鸟狠狠瞪她一眼,“娘娘,都是这个贱人,是这个贱人,是她……”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娘娘,奴婢这里还有证据。”

    青枝淡淡说着,掌心里不知何时攥着的一枚衣扣,静静的躺在阳光下,青鸟急忙低头去看,刹那间,脸色煞白,再无血色。

    “这还真是人证物证俱全了。既如此,将这个贱人拉下去。”

    淑妃看一眼那物证,再看一眼青鸟身上少了枚衣扣的衣襟,直接吩咐着将人带走,青鸟像死狗一样被拖着走,却忽然就不甘心的喊着,“娘娘,救我。娘娘救我。”

    “堵了她的嘴!”

    淑妃厉声喊着,左右太监立时捂了嘴拖了走,青鸟拼命挣扎着,死亡的屠刀,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青枝,你起来吧。”

    随后再看眼前三人,淑妃眼里复杂莫名,很快又散。随之,又吩咐让他们三个起身,去拿了药膏来擦,最后,仍是为难的道,“可是本宫这里,还是不能给个说法的。单单只凭一枚衣扣,也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只是一枚衣扣,丢了,被人捡了,也就罢了。

    可叹那个贱婢,这么容易就露出形迹,倒也真让人扼腕长叹。

    梁总管将长长的绢纸铺开,一边道,“皇上,今儿个要画些什么?”

    虫鸟鱼兽,皇上向来是比较拿手的。

    每次总是兴致来了,便泼墨挥毫,极是尽兴。

    而今,谁知皇上怎样,突然就说要作画,梁总管猜不透的同时,也赶紧去准备着。

    “今儿个不作什么图,只画美人。”

    景元帝心中勾勒着美人的画像,渐渐提袖,下笔。

    先是脸廓,再是眉眼,朱唇,俏鼻,下巴,再点黑发,头饰,接下来,衣物,形态,动作……无一不画得惟妙惟肖,活灵活现。

    “皇上?”

    梁总管惊叹的看着,“皇上这真是下笔如有神助,这整个把锦言姑娘都给画活了。”

    如不仔细看,当真是要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当然了,梁总管这赞美,纵然有许多夸张的成分在内,但皇上有此功底,已是非常好了。

    “既如此,这美人图就赏给皇后吧!唔,对了,皇后年轻时,也曾经艳压六宫的。梁士,再铺张纸,朕再为皇后画一幅像。”

    话落,再度挥毫泼墨,端庄雍容,大气高雅的武氏皇后,跃然纸上。梁总管惊叹的看着,皇上却将先一幅画收起,指给梁总管道,“这幅拿出去,销了。这副,送到宁安宫。”

    片刻之后,宁安宫武皇后便收到了皇上送来的美人图一幅,欢喜至极的拿起来看,竟是自己的画像,心中更是高兴,连连问着梁总管,皇上是不是只画了这一幅。

    梁总管唯唯喏喏不敢说,皇后却必要知道,梁总管也只得将随身带着的另一幅美人图打开来看。

    皇后脸上的笑,在看到锦言的画像出现在自己眼底下,慢慢就显得勉强。

    “皇上……有没有什么话说?”

    一边轻抚着桌前的画像,又轻声问着,梁总管没有多说,只道,“皇上是要将锦贵人这幅销了的。”

    语毕,又恭敬的垂首立于一旁,皇后顿了顿,眼底浮现出一丝凄然,“请梁总管回去转告皇上,皇上的意思,本宫明白了。”

    只是一幅画的区别,武皇后也就当真明白了自己该做什么事,又不该做什么事。

    梁总管将画收起来,也并没有去销毁,而是又得带回了乾元宫,放在了昔日御前奉茶大人曾经住的过偏殿耳房里。

    这一夜,有好多人没有睡着觉,也有好多人,睡得很踏实。

    皇后宫里的宫灯,整整燃了一夜不曾熄灭,暂被禁足的宸妃,却在一觉醒来之后,又被赦免而出。

    仍旧居住宸宫,可她身边的人,已经被减得七零八落。

    这是皇上的警告。

    在这后宫之中,皇上想要谁死,谁便死,皇上想要谁活,谁便活。

    重华宫,后院柴房,干草铺了满地,虽然五月的天气不太热,但也不算凉。一些蛇虫鼠蚁的该出来的,也都出来了。

    锦言肿着两边脸,瑟瑟发抖的被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顾已经很长时间了。

    在这段时间之中,没有人记得她,也没有人给她送吃的,似乎整个世界都要将她抛弃了一般,只等着让她自生自灭。

    “哗啦”一声响,柴房的门锁终于被人打开,她睁睁眼,便又疲累的闭上,饿得没有力气,也痛得没有力气。

    破了洞的鞋子露着脚趾,被夜里的老鼠当成是美味,给咬了半边肉。锦言苦笑着,她现在已经是个活死人了吗?

    她是冤枉的,冤枉的!

    “锦贵人?”

    有男人的声音低低的唤着她,并且有脚步声朝着她走近,她吃力的想要再次睁开眼,可眼皮子比山还要重。

    “大人,锦贵人已经神智不清了,是否要传太医?”

    寒秋站在边上问着,每次见这女人,总是会见到她被人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难道她就没个好的时候吗?

    纳兰沉默了一下,“皇上的旨意,只将锦贵人救出这里。其它的……不在我们的份理中。”

    眼看这个女人,竟是连他都认不出了,纳兰心中不由又想起了那一次,她落入江中,他奋力去救。

    在她清醒过来的那一刹那,他看到了她眼里的欢喜,与哭泣。那个时候的她,是娇弱的,更是坚强的,但好歹是自由的。

    但这个时候再相见,她却又是再一次变得这般的奄奄一息,让人心疼。

    “大人,大人?”

    寒秋连唤了他两声,纳兰城才回过神,想也不想就将身上的衣袍脱下来,给饱经磨难的女人裹在了身上,随后,在寒秋目瞪口中的视线中,他沉默着,抱着这女人离开重华宫的后院柴房。

    彼时,天色昏暗,似有夜雨要来,淑妃娘娘一身水绿色裙衫,翩然若蝶一般的围在皇上身侧,欢声笑语。

    “皇上,您看臣妾这样好吗?”

    她娇滴滴的问,眉眼里带着纯真的笑,又将四肢舒展,身姿妖媚的轻轻转了一圈,景元帝含笑赞着,“果然玉儿是后宫之中最欢乐的女子。玉儿,来朕这里,让朕好好看看。”

    淑妃闺名玉儿,是户部许大人之女,全名许贞玉,是户部大人的掌上明珠。

    “皇上就会哄着臣妾高兴,皇上真坏。”

    淑妃小脸一红,娇滴滴又喊着,明显对于皇上的赞美很受用,可还是欲迎还拒的娇嗔着。

    景元帝眸光轻闪着,又呵的笑起来,“朕如果不坏,玉儿才不喜欢呢,是不是?”

    大手伸出去,将这小小不听话的女子,一把拉在怀中,淑妃娇呼着扑过来,两手便撑在了皇上胸前,景元帝大手在她腰间轻轻一握,淑妃轻呼一声,身子早已软了半边。

    景元帝哄着她,“玉儿乖,玉儿是朕身边最听话的女人。那么,朕有件事去让玉儿办好,玉儿可否愿意?”

    皇宫妃嫔,盘龙错节,总是彼此之间,又说不出的这样的仇,那样的怨,可细数,又什么都没有。

    但皇帝恰恰便是看准了这里面的种种关系,也才能如今风云诡谲的朝堂之上,从容应对。

    “皇上且言,玉儿必定办妥。”

    身娇体软,柔若无骨,淑妃乖乖倚着身子,侧耳去听,皇帝笑着与她说了几句,淑妃小小的朱唇愕然失色,不自觉的惊呼道,“皇上,这,臣妾怎么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有朕在你身后看着,还有谁敢吃了你不成?”

    景元帝笑,眸光闪闪的在她额上轻点一记,淑妃猛的咬牙,似是下了决定,“可是,万一这事不成……”

    “不会有万一的。朕要做的事情,永远不会有万一。”

    抬手捏起她的下巴,年轻的皇帝淡淡说着。近在咫尺的容颜,惊华傲人,又眸光如炬,淑妃看着看着,便什么也不管了。

    “皇上,臣妾一定办到。”

    她下定决心的说,转眼又道,“皇上,万一臣妾出了什么事,您可一定要救臣妾。”

    轻声央求着,她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忐忑不安的,景元帝点头哄着她,一切都应着她。

    夜雨终于落了下来,大地渐湿,皇宫润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