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这一局的真相，间泽樱同学已经三番五次触及到了问题的核心，却每每都在快要推门而入的时候，为了更快得到答案，擦肩而过。
不过纪阳嘉也是在有意纵容孩子犯傻就是了。
毕竟有些事情知道得太多，反而不好。
“你不属于这个副本。”
纪阳嘉在华丽的宝石戒面上慢悠悠抚摸，他肌肤细腻如玉不说，骨架也偏小，流光溢彩的蓝宝石戒指和他那纤长秀美的手指相得益彰，比现实中精心拍摄的广告还具有诱惑力。
他说这话时，不自觉垂下浓密的睫毛，柔和缱绻，眉宇间无一不是好看的，说到下一句，却倏忽抬眸，惊飞蝴蝶，锋利如刀。
“你是系统错误产生的bug。”
惊人的冲击与炫目，就连站在他敌对面的“维泽尔”都不由得呼吸一滞。危险的美丽，美丽的危险，总是这般具有致命的诱惑力。
但也仅此而已。
维泽尔见他一语道破天机，也不想再装成一副病歪歪的虚弱样子，微微歪头，背后扭曲的手臂“翅膀”尽数收回体内，现在至少从外表看来，他又是那位高贵优雅的古堡少爷了。
被人揭穿真面目，维泽尔毫不生气，而是笑眯眯地说：“不愧是我的老师，能够看破我不属于这个副本，那么是否能够不吝赐教，说说理由，也让学生找出自己的问题所在，争取下次改进。”
“原本我只有六成的猜测，但戴上这枚婚戒之后，把握就上升到了八成。”
纪阳嘉神色淡然地说：“如果间泽樱所说第二个故事为真，这个古堡存在着神秘而强大的邪神，那么【剧本内等级最高npc】这个头衔当然属于他，但现在这枚戒指却绑定了格莱斯，这就说明本身不存在这位邪神，从始至终就只有维泽尔。”
当然，本身在一个以人体改造为核心的故事里，突然加入邪神、契约、献祭等等元素，就和吃回转寿司的时候突然上了道黑胡椒味的肉眼牛排一样——
只有三流剧本实在圆不回来了才会这么写。
维泽尔眨眨眼：“这也只能否定邪神的存在，你更应该怀疑维泽尔是否有其他的秘密，比你肉眼可见的更加深藏不露，而不是直接怀疑我来自副本之外，太跳脱。”
“那这样就不符合游戏的平衡性了。”
维泽尔露出极为疑惑的神情：“游戏的平衡性？那是什么？”
其实在间泽樱猜出纪阳嘉本局真实职业之后，也提出了这个问题，只是当时他就好像个做数学题遇到不合理的数据产生怀疑的学生，急功近利地把这个异常跳过了，从而失去了得到正确答案的机会。
游戏的平衡性。
“游戏，理应是公平的。所以随机到每一个玩家身上的增益在总体上不会有太大偏差，如果匹配到【家庭教师】这个职业的玩家能够得到核心npc的帮助，势必在破局的进度上远远超过其他人，这样就极大地破坏了游戏的公平性和可玩性。”
纪阳嘉老师在场解惑。
“如果真像你所说，真正的维泽尔那么强大，不需要借助邪神之力就能完成对自己父母的复仇 ，他肯定是这个剧本的核心npc，拥有他初始高好感度的【家庭教师】所得到的增益，远超其他玩家，过度了。”
“原来如此啊能老师……”
少年蓝色的眼瞳中爆发出惊艳的情绪，念到能老师这三个字时，他的语调一扬，带着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笑意和欣赏。
“没想到，你还真能当我的老师。”
纪阳嘉并不骄傲：“我倒是觉得间泽樱的想法奇妙地对上了现在的情况，这个剧本很有可能原本是一个俗套的f剧本，只有第一个故事，没有第二和第三个故事，但因为你的出现，剧本的走向和难度都发生了偏移。
维泽尔这个角色本该是位无足轻重的小npc，或许在地牢的时候就该死了，所以就算【家庭教师】和他的关系很好，也不会影响到游戏的平衡，玩家只能从这样一个可怜的npc身上换取一些有利但不是必要的信息，本质和歌女玩家所对应的古堡管家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眼前这个bug的产生，本该没有什么戏份的维泽尔变成了这一局里至关重要的角色，所以与他对应的【家庭教师】的地位也就随之上升。
“哎，维持这种恶心的懦弱人设就罢了，还要兼顾游戏的平衡性，不能给你太大的增益。”
维泽尔轻轻笑出声音，那张精致漂亮的脸蛋曾经对着纪阳嘉露出过腼腆的笑颜、清甜的酒涡，现在却满是恶意的挑衅，彻彻底底地翻脸无情了。
“不过嘛……这也是个无解的难题，毕竟我取代了维泽尔的身份，也需要维持他的设定，主系统给他核心设定之一就有疯狂地崇拜自己的家庭教师，把您视为人生之光。”
他说着说着又展示起了自己的演技，拨了拨微卷的白金色短发，露出浅蓝色的眼睛，漂亮得世界上最澄澈最晶莹的宝石。
“这一路，我对能老师所表达出的尊敬与爱意，您能感受到吗？”
“这并不是道无解的难题。”
纪阳嘉压根就不吃他这一套，从一开始他就对少年的喜欢不放在心上，就算知道全是演技，也无动于衷，看上去倒是比维持人设、大献殷勤的某人更加冷酷无情呢。
“既要维持人设，又要兼顾游戏的平衡性，你可以在剧情发展中提出具有一定难度的支线任务请求，给我超乎其他玩家的增益的同时，也在我的游戏过程提供一些消极的互动，一增一减，便是平衡。”
见能老师只是客观地称述事实，并没有把刚才的逢场作戏放在心上，仿佛他就是片轻飘飘的、微不足道的羽毛，维泽尔的心中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消失，冷若冰霜，唇角抿成一条好看的直线。
“能老师，你还是太自大了，我随时可以杀掉你，不是游戏里的通关失败，而是永恒的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维泽尔：你无情，我比你更无情，哼！
纪阳嘉：……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