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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 画像

    林霜听到三法司要提审沈钰的消息后,整个人都不好了,连着几天睡不好觉,陷入一种极度的焦虑状态。三月的气候忽冷忽热,冷风绵软入骨,林霜不小心患上感冒,发烧,整天昏昏沉沉的,听到点风吹草动就特别敏(隔开)感。

    长兴侯快被她气死了,沈钰的结局是可以预见的,再怎么劝慰,也改变不了他会被处死的结局。

    他见林霜没事就整日坐在窗前掉眼泪,又心疼又生气,强压下一肚子的怒火上前哄她。

    他关了窗户,责备道:“你还生着病,开窗吹了风岂不是病的更严重?”

    “我心里慌,想吹吹风,冷静冷静。”

    “要不让佳萃过来陪你说说话吧,一个人在家容易胡思乱想。”

    林霜悲戚戚的叹了口气,摇头:“她管她儿子,哪有时间陪我?你让我呆着吧,不想见人。”

    长兴侯咬了咬牙,“那就这样光坐着?去书房看看书,你不是喜欢智慧道长的书吗?我书房里藏着几本你没有的,走,拿给你看看。”

    林霜头重脚轻,不想动,但是看出来长兴侯的忍耐已经到极限,只好起身跟他走。

    长兴侯的书房,严格来说是兵器库还差不多,他喜欢收集兵器,架子上一排排的刀剑,进门的左手边,还并排摆放着三付前朝的铠甲,破破烂烂的也不嫌晦气。长兴侯收藏的书主要以兵法书为主,还有一些律法书、武器典故和保养等专业书。林霜平常不轻易跨进这里,她认为每个人都需要一些**,哪怕是没心没肺的长兴侯也不例外。

    她在架子上随手翻了翻,惊讶的发现这些书长兴侯居然都翻过,上面工工整整的做了备注,有的书甚至被翻得起毛边了。

    长兴侯在一个机关上按了一下,两个书架自动分开,露出后面嵌在墙上的一个书架来。

    “这个机关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弄的?”

    长兴侯尴尬道:“知道你喜欢智慧道长的书,但是有些书,以前觉得让你看到不好,所以就做了这个机关,把这些东西(隔开)藏起来。”

    林霜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过她发现,长兴侯这里关于智慧道长的书,还真的是很齐全,不光是解禁的书有一整套,卓远前期写的那些,他这里几乎全都有。

    “你藏这么多禁(隔开?)书做什么?不怕被锦衣卫发现,去皇上面前告状吗?不怕文字(隔开)狱什么的?”

    长兴侯笑道:“王泰和宣称自己是允文帝转世,皇上对他说的事情非常惊讶,命本候和二皇孙——应该说是皇太孙了,还有庆王府世子,秘密调查当年允文帝失踪的案子,所以本侯手上,有一些与案件相关的一手资料。”

    “这是星图?”林霜摊开一张大概有三尺长宽的牛皮纸,上面画着圆形的星空,密密麻麻的标记着星座,虽然那些星座的名字耳熟能详,但这还是林霜第一次注意这些连成线的星座长什么样。

    “看出什么问题来了吗?”长兴侯问。

    林霜将牛皮纸摊在书桌上,她对星座没有研究,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来,摇了摇头。

    “这上面有一些错误,以前本侯以为是画错了,现在想来,莫非是另一个世界的星空图?”

    他从书架上拿出钦天监绘制的星空图给她看,果然与卓远绘制的星空图有些不同。

    林霜这才重视起来,“会不会是观测地点不同,有时候观测者站的地理位置,观测时间,站的高度不同,观测到的星空都会不同。”

    “也许吧,卓远少年时去过的地方很多,这个星空图是在哪观测的,本侯还不能确定。”

    林霜看着星空图,突然感慨道:“我应该给沈钰画一张画像,不然过几年以后,我连他长什么样都不记得了。”

    没想到长兴侯倒是支(这是和谐的什么鬼?)持她的想法:“那就去吧。”

    林霜说干就干,去了刑部大牢,沈钰却不配合,而且对林霜的想法极其鄙视。

    “人死后,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天脉,汇入浩瀚星空,这不是极好的事吗?你又何必做这些无聊的事情,让我死了还不得安心?”

    “我就是要把你的画像留下来,以时刻警醒自己,交朋友一定要擦亮眼睛。”说着不管他同不同意,让狱卒开了牢门。

    长兴侯指挥下人把画案和画画的工具搬进去,靠在门边幽幽的道:“你小子别不识好歹,她为了你的事,着急上火好多天了,现在还病着,不肯吃药看大夫,我是实在没办法了。”

    沈钰皱眉道:“你过来我给你看看。”

    林霜:“不看,你坐好,我开始画了。”

    沈钰嘴上说不在乎,看林霜开始动笔,又抱怨道:“你要画像,至少提前说一声,你觉得我现在的样子,适合入画吗?”

    “那怎么,你还得提前化妆啊?”

    “至少整理整理。”

    长兴侯眼睛一转,对林霜道:“把你头上的梳子拿下来。”

    林霜脑后的髻上压着一柄白玉镶缠枝梅花的梳子,长兴侯接过去后,笑眯眯的走到沈钰背后。沈钰一看他这阴恻恻的笑容就知道不好,刚想拒绝,被长兴侯按着肩膀动不了。

    “你把梳子给我,我自己来!”沈钰怒道。

    长兴侯笑的嚣张,一手按着他,一手给他梳头发,嘴里还安抚他:“怕什么,本侯经常给小霜儿梳头,手法娴熟得很。”

    “滚——”沈钰的头发虽然光(隔开)滑如丝绸,但是太长太软,长兴侯毛手毛脚给他梳了几下,沈钰疼的差点破口大骂。

    林霜终于看不下去了,放下画笔,过去帮他梳头,用白玉梳子将他的长发挽成一束垂在身后。

    长兴侯在她身上摸来摸去,“平时见你的帕角上缀着胭脂盒,今日没带吗?”

    “长兴侯,你分明就是报复!”沈钰终于爆发了。

    林霜哈哈大笑,叫长兴侯别闹他了,从怀里拿出帕子,用无名指沾了一点口脂涂到他嘴唇上。

    长兴侯幸灾乐祸道:“本侯与你无冤无仇,报复什么?你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着脱下(隔开)身上的织金大红羽缎披风,扔到沈钰怀里:“凑合着穿吧,总比你这一身灰扑扑的囚衣要好。本侯有事先走了,小霜儿你画完后,让侍卫护送你回去。”

    沈钰恨恨的瞪着他,只觉得这一辈子受到的屈辱,在今天都被刷新了。

    林霜给他披上披风,让他摆正站好,沈钰气未消,偏要跟她作对,拿了本书坐到墙角自顾自的看起来。

    “今天我在侯爷的书架上看到一张星空图,是智慧道长留下来的。”林霜一边画一边跟他闲聊。

    沈钰没什么反应,连眼皮都懒得抬。

    “我觉得,可能是某种密码,记得以前在南京的时候,御用监把总阮苛开启过乾坤轮回石。现在回想起来,那球里面的光斑应该就是星座,这乾坤轮回石是宇宙星空的立体模型吧?”

    沈钰眼睛越过书本,沉思起来,不过没有接她的话,可能觉得现在没必要再讨论那些了。

    “两块石头都送回皇宫了吗?”他突然问。

    “没有,侯爷担心皇上不死心,还要动那东西,太危险了。”

    沈钰点点头:“你也不要碰,确实危险。”

    林霜很快画好几张草图,监狱里光线暗,她拿回去修改上色,有这个细致活做消遣,接下俩几天倒是没有时间伤春悲秋了。

    这日佳萃听说她生病,约了佳荟过来看她,来时林霜画画累了,已经睡着,那画还摊在次间的画桌上。佳萃和佳荟一见那画,顿时心脏一麻,跟触电一般。

    佳荟向来喜欢美男,拿着那画直了眼,连连惊呼道:“妞妞太厉害了,这是哪位神仙?”

    海棠刚好端了茶水进来,笑着解释道:“这是画的沈大人。”

    两人已经许多年没见过沈钰了,这些年他的名声鹊起,但人却很少在公众面前露面,以至于在她们的印象中,沈钰还是那个带点稚气的冷傲少年。

    而画上的男子,只能用天外谪仙来形容,下颌线条俊秀飘逸,眉眼如水墨描绘,缥缈中透着万倾烟波荡漾的忧郁,鼻梁白皙高挺,朱唇如点丹,虽没有鲜衣怒马的陪衬,却隐有不可亵渎的贵气,散发着淡淡华彩。大红织金的披风不但夺不走他的气质,反而衬得他如琼枝一树,尽得天地之精华。他沐浴在昏黄的灯影之下,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长发用一柄白玉梳子挽起,一缕散发垂在鬓畔,真是一眼画中人,怦然入梦中!

    佳萃与佳荟对视一眼,问海棠:“这是妞妞自己画的?”

    “对啊,咱们夫人的画,跟别人的画都不同,她画出来的,跟真人一模一样。”

    这个时代的人物画,一般不着重追求外形的“像”,而是更重视传神,讲究意境,通常用环境和衣饰衬托人物性格,林霜却有现代素描基础,画骨画皮,与原物一样。

    “啊,沈家表哥,太犯规了吧,让小姑娘们见了哪顶得住啊?”佳荟激动道。

    佳萃眼珠子一转,对海棠道:“这可不好,她把钰表哥的肖像画留在身边,侯爷见了心里能舒服吗?为了他俩的婚姻幸福,画我拿走了,妞妞醒来要是问起,你让她找我去。”

    说着不管海棠追赶叫喊,揣着画像就往自家的铺子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