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治

锦瑟治 > 第17节

第17节

    第32章 冲动是魔鬼

    一听司马晦说要我留下,我立刻就有些紧张了。本来以为进学堂就万事大吉了,等风吹草动一过我和谭成碧找个机会和祝经纶说明白,再悄无声息地回到谭府去。可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了故人,而且还是对我和小姐都知根知底的人,更为重要的是,他居然还是我们在学堂的顶头上司。俗话说的好,县官不如现管,以后可就得在此人的淫威之下仰人鼻息了,祝夫子是管理整个学堂的,我不能事事都到他面前报告。打小报告这种事虽然可以偶尔为之,但看祝经纶对司马晦的态度,估计也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片刻之间,我聪慧的头脑中已经闪过了万千念头。成碧小姐看看我,也没说什么,甩甩手独自回去了。

    我干巴巴地站在桌子附近,对着桌旁稳坐钓鱼台的司马晦很狗腿的说:“斋长,以后我和小姐就请你多多关照了!”说完,我很礼貌地鞠了一个标准的九十度躬。

    司马晦略微抬起眼皮,双手依然在繁忙地剥瓜子皮,我惊讶地发现他眼前已经堆了很大的一堆黑糊糊的皮子,而另一边则是一小堆放在洁净茶碟里的瓜子仁。

    这家伙这么无聊吗?剥了一堆瓜子不吃,都摆在眼皮底下看着。

    我咽了口唾沫,听见他说:“你坐下,把这堆瓜子都剥了,瓜子仁给我留下!”

    不是吧,司马晦让我留下来说有事商量就是让我给他剥瓜子仁的?我瞪着一双狐疑的眼看了看红色桌布上摆着的那两盘子瓜子,其中一盘已经吃掉大半,另一盘子还没动。

    “你?让我给你剥瓜子吃?”我不禁想问自己是不是把领导的意图领会错了。

    “怎么?那你还能干什么呀?!”他停下来,把两只手在桌布的一角上擦了擦,随后很娴雅地端起那盏茶碟里的瓜子仁,一仰头全部倒进了嘴里。随后,就闭上嘴巴很专心、细致地大嚼起来。

    我右眼皮倏然间跳了又跳,心里琢磨着:哎呀,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谭锦心不是要惹什么麻烦吧?想到这,我决定还是低调做人,于是乖乖地拉着屁股下面的椅子坐到了司马晦身旁,拽过那盘瓜子,极迅速地开始剥瓜子皮。

    最好让身边这人吃瓜子吃得噎住,或者被瓜子皮卡住。此人一看就是平常使唤人使唤惯了,到哪里都暴露出一副坐享其成的剥削阶级本质。除了长得还过得去,浑身上下就没看见一点可以被我欣赏的特质。

    我被司马晦当成了免费劳动力,不但不能说不,还得表现出一副非常恭顺的样子,虽然心里对这种差别待遇非常之愤愤不平,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

    雅厅里面的人散的差不多了,许多人路过这张桌子时都会点头颔首地和司马晦打招呼,或者叫他司马,或者叫他斋长,也有的叫他司马斋长。看样子,他在学堂的人缘混的还不错。

    “斋长,你吃了半天也渴了吧?不如先喝杯茶?”我拼命加快速度也赶不上司马晦那上下嘴唇的蠕动效率,累的手指头都疼了,最后只得转移目标,看他吃了半天干果,应该喝两杯茶了。

    司马晦舔掉嘴角的一粒果仁,点点头:“嗯,果然是伺候人的丫头,揣摩别人心意的本事不错!”

    我正捧着茶壶倒水,闻听他的话差点气愤地把整壶热水冲他头上倒过去,默念了三遍“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冲动是魔鬼”之后,才终于忍了下来。

    我端着茶杯递到司马晦手边,满脸的皮笑肉不笑。

    “刚才你嘴唇蠕动,说的什么?不是在骂我吧?我记得你骂人是很有一套的,不见脏字却字字扎人啊。”司马晦端起茶来却不喝,扬着头笑眯眯地看我。

    我放下茶壶,“没有啊,我哪敢骂斋长啊。我刚才是在念经,在念经!”

    “念的什么经啊?你这样的人还会念经?”司马晦问。

    “啊!我念的是‘魔鬼经’!”我实在想不出什么词,冲口说了一句。与此人在一起,大概只能念魔鬼经了。

    “那你念几句我听听!”司马晦背靠椅子,很舒服地扬着脖子瞅着我。

    我哪里会念经啊?刚才随便那么一说,这时脑子里一时想不出什么来,不得不顺口胡咧咧。“为人要把心放宽,莫要无端惹人嫌。有句话儿须谨记,冲动它就是魔鬼。人人都想发大财,消灾祛祸命常在。劝君一句行千里,冲动它就是魔鬼!……”编撰到这,我也说不下去了,便对司马晦解释道:“其实也不是什么经文,就是我们老爷没事时写的俗语劝戒歌,是让人宽心解烦恼的!”

    “是吗?是谭知府写的劝解歌?我怎么听着不像啊,冲动是魔鬼,这句话说得很有哲理!那老朽可没这份头脑!”司马晦摇头晃脑,似乎倒听得很有味道。

    “我们老爷是进士出身,怎能没头脑呢!”我急忙替自己遮掩,也替谭须年遮掩。

    “算了,不管是你们老爷写的还是你写的,倒的确是劝戒歌。我也受用了。”司马晦拍拍手,脸上似乎突然之间就蒙上了一层叫作友好的东西。

    我在他身边坐了半天又站了半晌,到这会才觉出此人不似之前那般古怪了。

    “你坐下吧,别站着了!我还有话问你!”司马晦喝了几口茶,又开口问。“你和谭小姐逃婚出来,打算在学堂里待多久啊?另外,既是逃婚,谭知府那边如何向求亲的人家交代呢?”

    我略微思忖了一会,回答:“待多久我也没想过,走一步算一步吧。如果学堂待的有意思,又能跟祝夫子学到东西,我倒是很乐意多学两年,我很久都没进过学堂了。老爷怎么跟求亲的人家交代我就管不着了,个人的命运个人承包,大难临头各自飞!”

    “怎么,你以前进过学堂?”司马晦又问。

    我这才想起说漏了嘴,于是赶紧弥补说:“没有。就是跟着小姐请的私塾先生学了两年,也算不得进学堂!”

    “嗯。那不如这样,你若是喜欢这里就多待一两年也无不可。不过,谭成碧怎么办?”

    “小姐?”我慌忙间想起了成碧小姐和唐及的事情,这么冷不丁的一走,唐及若是以为小姐嫁了人岂不是麻烦。“小姐若是过个三两个月就能出去最好了,唐及提过亲了,必然会等着她的回信!”

    “唐及?可是唐氏医馆的那个唐及吗?”

    “就是他!若不是因为他,小姐怎么会逃婚呢。对了,这事你可别到处张扬,有损成碧小姐的名节!”

    “你放心吧,我也不是多嘴多舌的人!”司马晦若有所思地以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停了一会才又说:“她和唐及的事由我来想办法吧。”

    “你?你有什么办法?”我惊疑不已。刚才看他对小姐和我一副虎视眈眈的表情,过了不到一炷香就转换了态度,不禁令人发指生疑。

    “现在还不知道,过阵子再说!”

    “那——等你想到办法必须告诉我。”我赶紧强调此事的重要性,“这可关乎成碧小姐的一生幸福,不是随便什么办法都能用!”

    “你倒真是个好丫头,这么在乎小姐的终身幸福?那你的终身幸福呢?是哪一个?”司马晦突然提出一个尖锐的问题。

    我至今都没想过这样严肃、庄严的问题,被司马晦突然这么一提不禁愣住,半张着嘴巴半晌无语,片刻后回了一句:“自古姻缘天注定,我想那么多干嘛?浪费脑细胞多不值!”

    “说的不错!”

    司马晦淡淡一笑,似乎很同意我的看法,于是乎,突然之间,我和司马晦之间那种略微尴尬而又有些彼此猜忌的气氛就消失掉了,变成了很默契的和谐。

    第33章 琴艺课出丑

    在祝经纶和栗棠成婚之后的第二天,我和成碧小姐就被祝夫子亲自带到了四斋的学舍里和大家见面了。

    有祝夫子当着全斋学生的面褒奖我和成碧的才学,还有斋长司马晦表现出的热情和亲热的态度,四斋里所有的学子都将我和成碧看成了很有来头的人。

    敏斋学堂共有五斋学生,每一斋二十人左右,有的斋多些,有的斋少些,学堂里的学子总数超过了一百人。

    据说,前几年没这么多,这一两年来拜师求学的越来越多,敏斋学堂才迅速扩大了规模。

    学斋,顾名思义就是学堂里学子们的划分单位,类似于现代社会的班级制度。每一学斋的人基本都是统一学习、统一活动、统一住宿。为了促进学子之间的交流,各个斋室之间也经常搞些竞赛交流。

    四斋是目前敏斋学堂实力最为强劲的斋舍,在学堂搞过的所有活动中,几乎每次都拔得头筹,所以,能进四斋也足以说明祝夫子对我和成碧小姐的喜爱。

    敏斋学堂除了祝经纶开设讲堂之外,还有七八名教授其他科目的夫子,他们也都住在学堂里,是被祝经纶重金聘请过来的,听闻也都是非常知名的学者大儒。

    几日下来,我对所学功课内容大致有了了解,除了背诵、阅读,就是写作、宣讲,所习内容不外礼、乐、射、御、书、数,还有其他一些自由活动的体育课目和游戏科目,学习的环境非常自由宽松。夫子们各个温文儒雅,诲人不倦,真的是一个很好的求学处所,所以,我很快就喜欢上了这里。

    不过,必须要说明的是,即便是现代,从幼年到青年的所有求学生涯里,我也从来都不算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虽然成绩不算太差,但组织纪律性是很差的,经常给老师们找麻烦。如今回到古代去求学,我是当然不会改掉自己的习惯的,所以,我很快就在敏斋学堂里得到了所有人的侧目关注。

    周夫子,是敏斋学堂里负责教导学子们书画和琴艺的夫子,他治学严谨,对学生的要求也极为严格。

    今日,四斋和二斋要一同上一节琴艺课。

    宽阔的林中空地上,周夫子陶醉在抚琴的快乐里,双眼微闭,双手在琴弦上弹、压、滑、揉,箜篌美妙的声音阵阵流泻。每次课前,周夫子总要先弹上一曲,将学生们的心神吸引住,然后才开始教授弹琴的要领技法及各种乐器的旋律音色特点。

    “夫子,锦心有话说!”听完周夫子的弹奏,我立刻站起来发言。

    一时,众人怔住,周夫子的严厉是众所周知的,有谁这么大胆子敢打断他?

    “常锦心,你是否不想学我的琴艺?”周夫子端坐,刚才还一脸陶醉,这会已经面无表情了。

    “不是,锦心只是突然有些想法想和夫子交流。”

    “好,你且说说,有什么想法这般急切?”周夫子冷语。

    “夫子,我们学琴艺,总是以您亲自弹奏为始,然后指导学生技法为内容,锦心认为这种方法固然可行,但夫子如何得知在您教授完毕后,我们到底学了多少?众人皆抚琴,便有烂芋充数者也不得知,不若您让我们每人当众弹奏短曲一支,然后进行个别教导,区别对待,这样岂不更好?”我不慌不忙答道,只要说的有道理,不怕周夫子不听。

    “你说的也有道理,不如你先来弹一首如何?”仍然面无笑意的周夫子给我出难题。

    “夫子,请恕锦心愚钝,锦心就是充数的一只烂芋。”凤尾箜篌,我可不会弹。

    话说完,全场的学子都大笑起来。二斋的人尤其笑的响。四斋的同学一向眼高于顶,今日当着二斋人的面,居然有人当面出丑给他们看,那还不趁机落井下石?五斋之间的明争暗斗已成习惯,看别斋的人出丑就像自己得了胜利一样快活。

    很多人开始拍手叫好,二斋的学子个个仰头看着夫子和我,四斋的人则都对我怒目而视。

    “你既不懂乐律,还如此当众出头,可是想领罚?”

    “正是由于锦心不懂,才不想做那充数者,夫子教的认真仔细,锦心这般的乐盲怕只能辜负夫子的一片诲人之心,所以才大胆明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锦心并不认为自己不通乐律是可笑的事。”我斜眼而视,挑衅地看着大笑的二斋人。

    “术业有专攻——你小小年纪谈什么专攻?可知少年时理应博学,博学后才能专攻。”周夫子摆起脸教训道。

    “夫子说的是,只是各人天赋不同,锦心对音律确实愚钝的很,还请夫子日后多加教导。”

    “好了,坐下吧——你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会考虑的。”

    众人都失望了,第一个当众打断周夫子弹琴的学生就这样轻描淡写被呵斥几句就过去了,这太出人乎意料了。

    想那周夫子弹琴,下边的学生连喷嚏都不敢打,咳嗽也得忍着……没道理啊——

    琴艺课结束,众人搬着自己的琴,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和不解离去。

    “夫子,请等等——”我叫住了欲离去的周夫子。

    “你——还有何事?”

    “锦心替您拿琴!”抱起凤尾箜篌,我紧跟在周夫子后边。

    “常锦心,我听祝夫子说过你了,果然有些见地,不过,记得做人不要太张扬。”周夫子背着双手在前边一步三摇。

    我抱着大个头的箜篌,亦步亦趋的跟着。

    好不容易回到了周夫子的住所,我急忙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轻轻夹在琴弦中间,然后无声退了出来。

    一路健步如飞,如不出意外,很快,学堂便有大动作了。

    话说,我给周夫子写的是一封洋洋洒洒的建议书,借今日弹琴一节,建议书院辨别人才,以培养特长生,让众学子皆能找到自己努力前进的方向。这样做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看不惯那些借学堂晋身的学子们一副十足的高人一等的派头,要打压一下那些人的气势。什么候补知县道台的,还候补着就这么目中无人,若要果真当了官,岂不是更不得了?

    &rr;  →

    <a href="/newessagephp?tosys=1&title=《锦瑟治》的章节有错误&ntent=《锦瑟治》的章节《 第17节》有错误,具体错误是:" target="_bnk">错误/举报</a

    新书推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