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设法解围

    我没有想到，太子的示范效应很明显，其传播消息的迅速程度简直比圣旨还快。

    很快，太傅大人生辰将至的消息就扩散到了半个都城人尽皆知的地步，尤其是澜花街，这个消息简直算是大新闻了，你想啊，主持春闱考试的谭太傅的生辰将至，连太子都送礼祝贺了，谁还有道理不去祝贺吗？

    没有任何由头和理由的时候，考生们是不能随意拜访朝中官员的，尤其是主考官。可现在不同，没有理由也要制造出来，何况还有这么好的因由。

    这天，几乎半条澜花街的考生都聚集在了太傅府，门口一排家丁和护卫死死地排成人墙，拦住他们。

    我心急火燎，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热情似火的考生们高一声低一声地在门外嚷着要给我贺寿，他们提着各种各样的奇怪的贺寿礼物堵在门前不走，这要是传到皇上耳中，不但大损我的清廉形象，还可能耽误前程。可这些人我也不能生硬驱赶，毕竟都是朝廷未来的栋梁。

    我急得团团转，门外小印子又来催命:“大人，想出办法没有啊？您快点吧，照这样下去，一会连皇上都得来了。疾风护院说，人潮如水，与其堵不如疏。”

    人潮如水，还大禹治水呢——

    我一个头变成两个大，也不知道疾风说的什么禅言玄机。这时候忽然想到一句歌词来，简直要苦笑出声:爱如潮水它将我包围……

    人潮如水，爱如潮水，与其堵不如疏——猛然，我脑子里灵光乍现了一下，疾风说的有道理啊，莫不如就趁这个机会，来个正大光明接见诸考生。

    思考了片刻，我冲到书房，拿起纸笔，刷刷刷写了一张告示，交给了小印子。“拿去，贴到门外！跟考生们说，三日后太傅府公开迎接他们。”

    小印子拿起告示看了一眼，乐呵呵地走了，到了门口，还不忘回过头狗腿的拍马溜须，“还是大人有办法！”

    那张告示往门外一贴，加之小印子站在大门外的石墩上高呼了两句，所有人都挤过去看告示的内容。上面的大致意思是，谭某受皇上信任监考春闱，深感责任重大，不敢丝毫马虎，如今看到诸位考生们爱戴有加、程门立雪更感惶恐，为向皇上效命向诸位考生陈情，并为朝廷千秋大业所计，决定三日后在太傅府召开“春闱考试动员大会”，届时太傅本人将登台演讲，并邀请朝中德高望重的同僚参与，欢迎各位考生积极参加，并在现场抽取五名考生上台展示才艺等等。

    告示一出，人群大喜。互相奔走相告，府门前的人潮不多时便散去了。

    望着人群消失不见，我赶紧从藏身的一处角落出来，看司马晦和属下的几个人各个都是满头大汗，我长舒口气。“终于走了，真把我折腾不轻。”

    为了解去围堵，我不得不给自己找了一件无中生有的苦差事，什么动员大会的明目，不就是为了创造一个考生和主考官、和朝中官员、甚至和太子、皇上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嘛——选拔人才和相亲一样，若是提前有机会给对方留下好印象，即便考试中落榜，也会有其他机会，比如成为朝中大臣的幕僚。

    三日，时间真是够紧张的。

    我马不停蹄，让府中的家丁、侍从收拾布置场所，该置办、采买的东西都要买齐。另外，还得邀请洪之渠和其他一些有瓜葛的同僚参加，这是面子上的事，不能不做。

    至于太子，也要邀请的。

    皇上呢，要不要邀请——这是个问题。如果要请皇上，那我府中的这些保卫力量可就得加强三倍才行，万一被人趁机捣乱，或者来个刺客啥的，我这乌纱帽就保不住了。

    想了想，还是算了。皇上就别邀请了，省得提心吊胆。

    即便只有太子来，我也得加着一万倍的小心，这种事情，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只要有个万中之一，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是没用的。

    三天，府里众人忙的团团转，他们把最外层的一座院子的围墙拆掉，预备出了足够大的空间和场地。新置办了许多的桌椅、台布、茶杯茶壶，包括水果茶点等，花出的银子足够半个月的开销。

    不过，我心疼也没用，话是说出去了，事情就得办。

    我此刻坐在桌旁，旁边的两可捧着账本，彩娥一项项地汇报着这两日的花销。我听得皱眉，没想到会花费这么多。

    “大人，这个动员大会办完，我们府里这个月就超支了三分之一。”彩娥跟两可学得，现在算账很快，而且，对金钱数目十分敏感。

    “好，我知道了。”我点头。

    “还有件事呢。”两可把账本放下，很严肃地对我说道，“我听说，兰轩公主也要来！”

    啊？！我被惊吓的跳起来，“是谁告诉你的？”

    两可看我反应实在太大，被逗得憋住笑，“小印子说，阿古阿奇这两日被叫进宫去了一次，他在宫里派人打探了，说公主对太傅府的这次活动很感兴趣。”

    啊呀，啊呀——我立刻咂巴着嘴，叹着气，“这没准也是好事，公主万一看上哪位风流倜傥的举子，也许就能移情别恋了。”

    如今只能这么祷告了，凡事总希望它能向好的方向发展，否则，我这个活动可连办下去的勇气也没了。

    太子来，公主来，丞相来，考生们来——只怕到时候的热闹，会是非比寻常。

    第185章 身负重伤

    说到阿古阿奇，我都快忘了这两个人了。先时，他们两个奉公主的命令寸步不离地守着我，也曾救我立过功，后来，司马晦将他们俩收了过去，也不知道给他们派了什么差事，总之，这俩人后来终于不在我身边晃悠了。如今，才忽然想起来，到了关键时刻，公主是能调动他们，能命令他们的。

    想着这些忽然觉得，这个时候让司马晦去寻找云雷，时机的确有点不好，眼下我身边可用之人不多，但凡有什么麻烦，连个出谋划策、分析利弊的人都没有。终于知道为什么古代的王公贵族们都在府里养幕僚了，看来还真是有必要的。俗话说，众人拾柴火焰高嘛——我现在被这太子、公主、丞相、考生们给弄的有点忙乱不堪。

    想着司马晦要是能及时回来最好不过。我的考生大会，最要紧的工作是安保，这项工作他最在行。我挠了挠头，暗自烦恼。

    吃过晚饭，我有意无意地在府中到处溜达，不知不觉就到了司马晦所住的院落。料定此处定是锁着的，我还是踏进门槛向里面探头看了看。

    才一露面，忽然有人一把用力抓住我的胳膊，小声道:“锦心大人，跟走来！”

    我先是被吓住，等听出此人的声音才放下一颗心。“疾风，你怎么这身装扮？”

    疾风穿戴一身的黑衣，黑帽遮头，刚才居然一直潜在门楼上面。

    “怎么？出什么事情了？”我被他拽住，身子很轻盈地被提起来，急切地发问。

    疾风没有回答，只是一路疾驰，我们在暗淡黑幕的映衬下踩着房檐和墙头屋顶，很快就落进了一所寂静的园子。

    等到双脚踩着地面，身子微微晃了晃，终于稳住。“这是哪里呀？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我稀里糊涂，恨不得赶紧抓住疾风弄明白。

    疾风却已脚步生风、走在前头。

    花园不大，里面的花朵都很好，有花香随风吹过来，扑进鼻孔。我无心观赏，一路小跑着跟上疾风。很快，他在一处房门紧闭的处所外面停住脚。

    很谨慎的，他敲击了两下门窗，然后又拍了两下手——随后才推门而入。

    这是暗号。

    我想，若是门外的人没有在外面对暗号就闯进去，也许迎接他的就是飞镖和刀剑加身，这里的主人真够谨慎小心的。

    进了屋门，外间屋空荡荡的，又拐进一处挂着挡帘的休憩室。见一人头略略偏着、身子向内靠在床上休息。

    “少主——”

    疾风一喊，那人赶紧转过头。我惊讶地发现，那人竟然是司马晦。再细心查看片刻，更为惊诧的是司马晦受伤了，衣衫带着血，从胸口处露出一层厚厚的白色纱布，纱布上面隐隐透出殷红色。

    我赶紧上前几步到了他身边，担忧地问:“哎呀，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去青虚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受伤了？是谁干的？”

    疾风站在了靠门的角落。司马晦很凝重的表情对着我:“锦心，我们红英会的事情向来组织严密，从未有疏漏出现。我将组织的信物交给你，也是完全信任你。你实话对我讲，可曾将我们的事泄露出去？”

    我听得怔住，赶紧摇头，“我谭锦心起誓，从未对人说过半个字，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若违此誓，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司马晦伸手用力按住我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讲道:“不必发如此毒誓。我只是觉得奇怪，所以才让疾风把你带出来问清楚，没有就好！”

    “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茫然。

    司马晦挪动了一下，因为抻了伤口，嘴角抽了一口气。“我没有去青虚县，因为这里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可记得前些时日我对你说过都城内有一股暗组织，我最近几天在查访这个组织。听疾风说你要举办考生大会，想着安全问题会很突出，我准备带一些功夫不错的人暗地里加强对太傅府的护卫。没想到，今日到都城的‘影密堂’联络时，有一伙人穿着我们自己人的衣服、假扮成组织的人偷袭了影密堂，将堂中十二名人员全部杀死。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只怕也会被他们所害。”

    啊？！我莫名惊诧，什么人居然掌握了红英会如此绝密的联络地点，还能杀死十数名高手——还打伤了司马晦，这股力量定然十分可怕。

    “那怎么办？查到是什么人吗？”我话音微颤，露出心底的恐惧。

    “还没有，不过我们怀疑是太子的人。”疾风插话，“上次我们与他们正面遭遇过一次，他们的人会记得组织的装扮，这么长时间以来太子都没有行动，但背地里一定做了很多功夫，所以能掌握我们的秘密联络点。”

    “也许，不光是太子。”司马晦慢慢地吐出一句，“锦心，那股地下力量不知道是哪个江湖组织，里面的人各个都有顶尖的功夫，而且出手快如闪电、狠如蛇蝎，每一个都是一流高手。太子的人和我们照过面，里面除了一两个厉害人物，其他都没有这等功力。到底是什么人，能号召和组织这样一批顶尖高手？”

    司马晦说完，疾风也沉默了。

    什么人能组织顶尖的江湖高手？那绝对是有权、有势、有背景的人啊——收买一批亡命之徒容易，但收买一批真正的江湖顶尖杀手却并不容易。

    太子已经很难搞了？！还有别人？！总不会是皇上吧？

    我脑海里翻起阵阵的思绪，又一一被自己推翻——横看竖看，皇帝也不像勾连江湖人物的样子——那会是谁？

    “你，怀疑谁？”我问司马晦。

    “没有证据，我不能怀疑任何人。我们只要知道，他们的势力不在我们之下，并且已经对我们有了动作，以后行动要更加小心。”

    “少主，影密堂死去的兄弟们要不要收殓安葬？”疾风忽然问。

    “不行!”司马晦摇头，“那处地址已经暴露了，如果我们再去收殓他们的尸首，去一个会被杀一个。所以，我们不能去！”

    “可是——”疾风有些苦恼。

    我知道他想说，自己的人被杀死了还要曝尸在外，实在有些不人道。

    但显然，司马晦没有心怀这种仁慈。“把影密堂联络处的名单查一下，把他们的亲眷家属安抚好。死者长已矣，亲戚或余悲。抚恤优厚一些，你去办吧！”

    “是！”疾风立刻退下去了。

    我看着司马晦忍着疼痛休息，还要操心组织里这样那样的事情，还要操心太傅府里春闱考试的动员活动，有些于心不忍。“你好好休息吧，这两日就在此处不要回府了。太傅府的事情，你也不必操劳。相信我能办好！”

    我信誓旦旦地表示自己可以，司马晦苦笑一下，道:“只有这样了，我如今想操心也不行。”说罢，他预备换个姿势，却无意中扯痛了伤口，痛苦地低吟出声。

    “伤口很深吗？”我小心翼翼地靠过去，想亲自看看他的伤口。

    司马晦却扭着身子躲开我，“不深，没砍到骨头，就是有点长，只怕要落疤了。”

    我不顾司马晦的反对，执意解开了他的衣服:横着的一道伤口包扎，从左肩位置一直到了下腹部，不是一般的长，怪不得他疼痛难忍。对方的人是要把他斜劈两半来着。

    我才看了一眼，眼泪就刷地下来了，“这群乌龟王八蛋，等我有机会抓到他们一定大卸八块、替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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