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五人同入宫

    陆子明本不想理会外面的顾客，好不容易我来找他一次，他很想和我多聊一会儿。可我跟他说，外面应该是个熟人，得出去瞧瞧，他才不情愿地被我拉起来。

    撩开通向柜台的一道帘，绕过几张高高的储药柜，我们进到了前面的柜台。眼尖的小伙计看见陆子明进来赶紧安慰那位顾客，“先生您别急，我们掌柜的来了！”

    我抬眼看到来人不禁一愣，这两天还提起此人，没想到在此偶遇。我先于陆子明冲到柜台前面，笑容满面地与那人打招呼:“我道是哪位？原来是云雷兄。你怎么也来药铺子抓药了？”

    云雷乍然看见我很吃了一惊，稍微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原来是谭大人，幸会了！最近身体不大好，已来过这里两三次，都是陆掌柜亲自给抓的药！”

    陆子明见我和来人认识，态度便比刚才热情了一些，笑着说:“原来是你啊！吃了几副药好多了吧？你是长期心情郁结、肝气不舒，再加上思虑过重，难免生病。放心，吃过七八副药就会好起来了！”

    说完，他又面向我:“刚说到可能是熟人。怎么，看来应该也是你的朝中同僚吧？”

    陆子明小脑袋是聪明的很，一看那人称呼我为谭大人，便知道应该是为官之人了。我也不知该怎么向他介绍云雷，便含糊其辞地点了点头，道:“这是丞相府里的云先生。我们相识甚早！”

    陆子明麻利地替云雷重新抓了药，看着云雷提着两包草药要离开，我也赶紧告辞出去，因为还有话要和云雷说。

    知道我在后面跟随，云雷并不回头，他的脚步走的很急，待我快到他身边时，他目不斜视地继续走着，却甩过来一句轻轻的话语:“大人好兴致，还有心情逛街会友！”

    我知道他说什么，可我要告诉他的是，我马上要进宫见到洪清婉了，并且还可能与洪之渠达成一致意见，努力扳倒太子。

    “三日后我会进宫，太子妃在宫中侍奉皇上。我会见到她，你有什么东西或什么话可告诉我，我代为转达！”

    “刷”地一下，云雷直挺挺地站住了。他笔直笔直的身子略微颤了颤，问:“多谢大人告知！不知大人——可否带我一起？”

    我就知道，他会提这个要求。

    “带上你自然没什么问题，但你现在不是我这边的人，所以，你需要先和洪之渠商量好，此事万一露出马脚，也会牵扯到他的！”

    “大人是否怪我另投他人？”云雷顿了一下，忽然问我。

    “没有！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侍，这都没什么！”我打着哈哈，示意根本不在乎此事。

    但云雷却似乎对这件事有些放不下，仍然在向我解释。“最近经常夙夜难眠，想到在茂之最艰难落魄之时是大人指点迷津，让茂之重新鼓起人生追求的信念。自从与马护卫回到都城，我每日心急如焚，又得不到大人的消息，对太子霸道专权也毫无办法。因忍不住对清婉的牵挂，那日便冒着危险找到洪之渠探听清婉的消息。当日得知洪之渠有反抗太子的心意，心中激动，便被他收揽了。事后甚觉对不住谭大人！”

    听他说完这些，我摆摆手。“对你来说，投到洪之渠那里也未必不是好事。你要得到洪清婉，早晚是要过洪之渠那一关的。如今为他效力，自当好好表现，能让他对你刮目相看，日后若能对你委以重任，这也是能够娶到清婉小姐的一个好途径！”

    “多谢谭大人理解！”云雷神色倦怠，似是非常困顿。

    “你先回去吧。此事如实禀报洪丞相，他若应允你随我进宫，你便在三日后的四更时分来太傅府侯着就可以了！”

    三日后的凌晨，我收到了太子亲自签发的准许我入宫探视皇帝的手谕。

    不早也不晚，不快也不慢。这个太子倒真是个严格、苛刻的人，想来，他今日在宫中也早作了安排，不会对我太客气。不过，我也不担心，有兰轩公主这张王牌，他们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接到入宫手谕，我立刻通知了司马晦，让他做些适当的安排，也同时吩咐人让百里画赶紧更衣，我们随时准备出发。

    还未到四更天，守门的家丁又来报告说丞相府来人了，在门口等着。我知道是云雷来了，看来，洪之渠对她女儿的事也没那么计较了。而且，云雷跟着我，他也没那么担心。

    进宫的人数是有严格限制的，最多不能超过五个人。我、百里画、云雷，已经是三个了。应该再加上一个对宫中情况比较熟悉的，本来想带彩娥，可想了想觉得不行，彩娥虽说对宫中情况熟悉，但她在宫内没有势力，而且是犯了错才被我收到身边的。想了想，我决定还是带阿古阿奇。这两个活宝是公主送给我的人，这次我还要去见兰轩，他俩武功很高，遇到危险也能保护我。当然，这种保护只限于我自己，对其他人毫无作用。这两个家伙在我府里根本就是两个闲人，因为他们除了偶尔听司马晦的指派做些任务，其他的一概不管。既然太子要针对我，那我带两个保镖进宫总是有好处的。

    天上的星辰还稀疏地散布着，太子安排送我们进宫的马车已经到了。

    我和百里画坐在马车里，阿古阿奇和云雷跟随着马车。

    马车慢悠悠地行进着，朝着皇宫的方向出发。一路上每个人都沉默的很，没有人说话。

    约半个多时辰过后，天逐渐亮了，马车嘎然停住，外面有人将车帘打开，百里画扶着我下了马车。我定睛看眼前，原来已经到了皇宫的第一道宫门。

    “大人请进吧——”负责接我们进宫的四人将我们送到就转身离开了。

    我正了正衣衫，带头向宫门走。先向守门的卫士出示了太子的手谕，然后，顺利进了门。

    层层守卫，层层盘查，包括身后的几个人，也是如此，比我之前任何一次进宫都查得更严格。

    有领路的小太监将我们送到皇帝的寝宫前，已经有掌事的大太监在此处侯着，估计也是早已得到了太子的通知，

    “刘公公好！皇上的身体好些了吗？”这位公公我之前进宫时也认识的，于是忙上前询问。

    “还是不大好。这几日吃不进东西，一直昏睡着，怎么叫都不醒！”刘公公叹口气，又朝我身后几人看了几眼，吩咐说:“寝殿内只能大人一个人探视，其他人就留在外面侯着吧！”

    我和刘公公刚到寝殿外面，就看到两名御医愁眉苦脸地从里面出来，一边走一边小声讨论，两名御医后面跟随的是皇帝身旁的主管太监毕公公。

    刘公公疾步上前跟毕公公说话，两名御医从我身旁路过，我忙叫住二人，简单询问了两句。二人不大认识我，看见是刘公公领进来的，也不好不回答。便说:“还和前日一样，脉象微弱的很，汤药有时也喝不进。我们没有好办法，现在是靠药针刺激穴位勉强医治的。”

    我点点头，道:“两位大人辛苦了！一会儿探视完皇上的病，我还要到太医院去向二位请教。”

    二人面面相觑，似有疑惑。我忙介绍自己:“忘了向两位大人介绍，我是太傅谭锦心，几日前刚从青虚回来，却不料皇上病的这样重！谭某心中十分难过，我略懂医术，希望能向二位大人请教！不知两位大人怎么称呼？”

    “哪里哪里！原来是太傅大人。我们俩都是太医院的，他姓段，我姓杨。我们回去恭候大人。”

    第237章 粗陋医术巧卖弄

    两位太医急匆匆离开，我赶紧上前跟毕公公打招呼。这位毕公公我之前并不熟悉，以前皇帝寝宫的大太监也不是他。我想，这大概是皇帝病重、昏迷不醒之后，太子安排的人。

    “公公，劳烦您带我进去看看皇上吧！”虽说我的官阶大，可在皇宫里，仍然得尊敬着皇帝身边的人。

    毕公公用那双圆溜溜的绿豆眼看看我，挥了下手，说道:“跟我来吧！”

    寝殿共分三层，外殿没什么人，有两名小宫女无精打采守着空荡荡的大殿。毕公公脚步很快，我紧跟在他后面，竟然是有点费力！这位公公的脚力不是一般的好！本想同他说两句话，结果一句也没搭上腔。

    已经进了皇上的寝殿，鼻孔中飘来一股子的药味。想是皇帝缠绵病榻多日，各种汤药和丹参也没少熬。

    隔着一道金黄色的帷帐，我模模糊糊地看见里面有两名女子。我是外臣，不经允许不能再进寝帐里面去。

    “皇后娘娘，谭锦心谭大人来探望皇上了！”毕公公向着里面的人通报。

    我暗中猜测，里面两名女子，大概一个是皇后，一个是太子妃。

    “知道了！”皇后的声音透着一股子的疲倦和苍老。

    “臣谭锦心忧心圣体，特向太子请了手谕进宫探望，不知皇上可好些了？”

    “谭大人受皇上倚重，多劳惦记了。只是皇上他——一恐怕不能再与大人谈论国事了！”皇后感伤的语气让人同情。

    “臣略通医术，皇后娘娘可否容臣进去看一眼？”我请求。

    “啊？！谭大人原来也通医术！太好了，那快请进来——”说着，皇后亲自踏出幔帐来，心急地请我进去。

    在我进去的同时，洪清婉动作迅速地向后退去，隐身到了寝帐的后面。

    我这时很清晰地瞧见了皇帝。他双目紧闭，躺在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明黄色的锦被，锦被上两条七彩线绣成的盘龙。我用手掌抚摸了一下皇帝的手，用力按了按皇帝的手心和手背，又简单切了一下脉，观察了一下皇帝的脸色，探了一下呼吸，所谓望闻问切，不过就是这一套。

    平常御医们诊脉，根本不可能做到像我这样，又摸又拽的，给皇帝看病，至少要有两名御医在场，这是太医院的规矩。这个规矩有时候会产生不好的影响，那就是一旦遇到不那么确定的病情或者是重症，没人愿意出头担风险，这个时候，太医院通常会选择最保守的方法诊治，并且两位御医会统一意见。遇到意见不一致的情况时，资格浅的御医就要服从资格老的，不能反对。这也就是我担心太医院对皇帝的病不能有效医治的原因。

    皇后娘娘心急的很，看到我带有点粗鲁的诊治方法也没阻止。我转过身，凝神静气，片刻后才对皇后说:“娘娘，皇上脉相沉涩，毫无好转的迹象；面色灰白，表示心脏供血明显不足；皮肤干燥、头发枯暗，体内营养已不能维持身体所需了。”

    大概就是这些，都是很表象的东西，至于皇帝具体得了什么病，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就现在这些知识，也够皇后娘娘信服的。

    果然，皇后面带惊慌。“谭大人，皇上他的病可如何是好？”

    我略微点头，道:“臣这次进宫正是想看看能否治好皇上的病。但这件事还要娘娘帮忙！娘娘需随我去一趟太医院，我要把皇上从生病到现在这段时间，太医们开的药方都誊抄一份带出去。我有一位朋友是世外高人，也许能想出办法治好皇上的病，但需要查看所有的药剂方子！”

    皇后忙不迭地点头，“好啊！既然谭大人有办法治好皇上的病，需要做什么本宫都可以做！”

    说着，她朝寝帐后面吩咐:“你在这里守护好皇上，我和谭大人去太医院！”

    “是！”洪清婉的声音传过来。隔了片刻，又传出一句。“谭大人辛苦了！”

    我今天进宫的消息很多人都知道，从前朝的文武官员到皇宫中的一些太子耳目，是早就得到消息的了。我正奇怪，按理说，兰轩应该早就知道我今天进宫，依照她的个性肯定巴巴地等在皇帝寝殿门口侯着我。可今天她居然没在，倒出乎我的意料。

    “娘娘，怎么不见公主在皇上身边啊？”我忍不住问皇后。

    “哎，这个兰轩啊——前日在御花园里划船竟掉进水里，结果风寒侵入，也病了！”皇后叹息一声。

    我不禁苦恼起来，本来是准备在寝殿遇到兰轩，然后把百里画直接送给她，再找个机会跟她说故事。结果，我们俩连面都碰不到，这可怎么办？

    我在宫中又不能私自去探望兰轩，那是作乱犯上的罪。可也不能向皇后提要求说要去见兰轩吧，虽说兰轩曾经要嫁给我，可那时皇后和皇上都没同意——如今这样子，更不好说了。

    出了大殿，皇后随身的几名宫女都跟了出来。我身边的人也围过来，看到阿古阿奇，我立刻有了主意:“你们两个去兰轩公主那里汇报一声，就说皇后娘娘随我去太医院了，另外要告诉公主，就说皇上的病可能有救了。谭某正在设法救治，让她放心，好好养病！还有，让百里画跟你们一起去见兰轩公主，就说我从青虚带回来一个丫头转送给她了。”

    阿古阿奇正站得无聊，听我吩咐他们俩去金兰殿，立刻高兴起来，猛地平地窜起一丈多高，拽着百里画就走。

    我又看看呆站在原地的云雷，吩咐他道:“你在这里等着，别到处乱走！太子妃在侍奉皇上，寝殿里一旦有什么需要，你可以找人帮忙！”

    我这话说的完全不靠谱，因为他是我带来的下人，根本不可能不经允许就进到皇帝的寝殿里。而我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告诉云雷——太子妃在里面！

    听到这个消息，云雷就是在寝殿外面站成化石，也不会离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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