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沉默。
半晌，五条悟笑了。
他看着月见里鸣，眼神中有审视。他原本想揪着这一点展开，但转念一想，月见里鸣还在熊猫周围放了保护熊猫安全的咒灵，算是两两相互抵消了。
“既然如此，那就放过你吧。”五条悟意味不明道。
听到回答的月见里鸣松了口气。
假如真的因为那件事，让五条悟对自己产生极为负面的情绪，他会很后悔的。
他有惊无险地渡过这一段，在填饱过肚子后，五条悟带月见里鸣去做任务。
去的路上，五条悟轻松道：“你说你不知道你和杰是什么关系，却又拥有和杰相关的记忆，这段记忆又不仅限于杰知道的东西……”
“不觉得这很有趣吗？”
啊，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要是知道的话我就不至于这么被动了。
五条悟眼睛没有往月见里鸣看去，却已经将月见里鸣的各种反应纳入眼中，就连刚刚月见里鸣的吐槽，他都几乎能在心中模拟出来。
一直以来，月见里鸣说得都是真话，做出的各种反应也都没有多余的掩饰。
有些时候明明小命不保，紧张之余，却不会真的过于恐慌，在危机渡过之后情绪转变很快，看起来就像是情感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单细胞。然而各种手段说明这个人不单是个单细胞，和悠仁见面时，那种细微的情感变化，也不像是单细胞。
究竟是什么身份？拥有杰的外貌和能力，却完全是另一个人的性格和□□，身上还缠着有些让人在意的东西。
“话说你为什么会弹钢琴啊？”
“这点你问我也……”
“什么也不知道好麻烦，干脆叫你‘没头脑’算了。”
“哈？这也不是我想的吧！”
“说起来衣服的钱打算什么时候付我？”
“这是要付的吗！那，姑且问一句，多少钱……？”
五条悟想了一下，比了个数。
“……你就当我卖身给你了吧。”
“不要——”
就在两人无意义的拌嘴之中，他们很快到达地点。
在那里，月见里鸣还以为会见到伊地知洁高，到达地点后的并无他人的状况让他松了一口气。假如伊地知洁高也在，伊地知洁高必会有反应，他则需要做出解释。
五条悟带月见里鸣来做任务，是为了通过实际战斗看一下对方有怎样的实力，他知道月见里鸣隐蔽能力很强，但战斗力不确定。
另外自己顺便偷个懒。
至于月见里鸣的表现……五条悟微眯眼睛，看着喘息着向自己走来，整体却没有受到多少伤的月见里鸣，确认了心中的想法。
从月见里鸣的表现来看，他的实力和杰差不多，战斗上稍显生疏，但那种生疏能够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多而改善。
本身实力过关。
顺利将诅咒解决的月见里鸣使用咒灵操术，被打到治愈完全跟不上受伤速度的咒灵转眼间就化为一个黑色的小球。
呃啊……
月见里鸣表情复杂地看那个黑球。从外貌来看，那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黑球，没有不好的气味散发，捏起来颇有手感，但是味道……
月见里鸣心一横，他手一抛，张大了嘴就顺势将咒灵黑球吞掉。
吞掉的那一刻他表情不受控制地扭曲起来，奇妙的仿若处理过呕吐物的抹布般的感觉，让他喉头发紧，险些就要咽不下去。
他连忙掏出提前准备好的水往嘴里灌，终于顺利吃下去后，又狠灌了几口，味道散的到差不多时又往嘴里扔了好几颗糖。
得救了！
月见里鸣呼出一口气，那股味道过后他顿觉神清气爽，完成任务的自己简直帅呆！
他转过头去，脸上还是和之前一样的表情，眼睛却有些发亮，几乎将“我刚刚的战斗怎么样很帅吧很干脆利落吧快夸夸我！”写到脸上。
五条悟扯了一下嘴角，他一个转身，将月见里鸣闪亮的目光抛到身后，轻松道：“好——接下来去做下一个任务吧！”
“喂倒是说我干得漂亮啊！”
“听不见——”
又紧接着做了几次任务，月见里鸣越来越熟悉自己的能力。交给五条悟的任务向来是一些不好做的，月见里鸣在最初的不适应后，迅速将战斗中获得的一切都转变为自己的东西，甚至于他在咒力的控制上愈发精湛，力求将有限的咒力最大效率化使用。
这样的月见里鸣，在五条悟眼中的利用价值逐渐上升。
假如是学生的话，月见里鸣一定是一个好学生。他能很快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问题，积极地进行反思，想出应对办法，并在下一次的实施中将问题改善。
面对五条悟偶尔随口说的话，月见里鸣能get到其中的点，他还会主动向五条悟求教。
再一次以不怎么好的口气点了一下月见里鸣的五条悟，突然出现一个想法。
假如月见里鸣不是有着这样的外貌和能力，说不定他会成为自己的学生，自己也会很喜欢这个学生。
五条悟一愣，他把这个念头抛到脑后。
想什么呢，现状就是月见里鸣有着这样尴尬的外貌和身份，就连为何是这样，对方都说不上来，记忆上的选择性有何大部分的记忆空缺，更是让人严重怀疑的一点。
但……对方像是完全不记得他这边对于对方不好的方面。
就算是自己威胁对方，施以压力，对方也始终将那些直接抛到脑后，以一种全然信赖的角度来对待他。
假如将月见里鸣身份上的问题抛开来看，对方的各种行为、反应，对他们都没有任何坏处，从开始到现在，他也未曾感觉到过月见里鸣心术有所不正。
五条悟抿嘴，不管月见里鸣具体情况如何，对方的身份无法让人放下警戒之心。
月见里鸣再次做完一个任务，他照例完成吞咒灵球→灌水→吃糖三部曲，表情也从最初的扭曲向麻木转变。
任谁在短时间内吞了这么多次咒灵，都会像他一样麻木的，这根本不是人能干的事。
月见里鸣忽然想到夏油杰。他记得，夏油杰的压力来源……就是吞咒灵球吧？
没有接触之前，他猜测过会是什么样的味道，但猜测始终都不如切身体会。如今他算是有所了解，他不过是吞了极小一部分咒灵球而已，就已经开始厌烦这样的味道，但夏油杰可是拥有上千个咒灵。
每一个咒灵都会通过这样的方式被他吃下去，糟糕的味道不断在嘴中出现，一遍又一遍，会将其他的味道一并盖掉，做什么都无法冲淡那股味道。
过于多的话，甚至会有被那种恶心味道裹挟的感觉吧？
深陷泥潭一般，无论是其他的什么东西，到嘴里都感觉不出来。
只会感觉到一种，强烈的令人作呕的味道。
月见里鸣垂眸。
他之前经常避免往这个方面想，他因为变成夏油杰的样子而心存歉意，多想些相关的东西，会让本就不小的负罪感在心中加深，再加上切身体会夏油杰所经历事情的极小一部分……
夏油杰，是有多不容易啊？
他苦笑了一下，将那种感觉尽可能放在脑后，便听到五条悟的声音。
“有想起来关于羂索的更多信息吗？”在那间贴满咒符的房间后，月见里鸣就没有再说出让人更在意的情报，五条悟便忍不住问了起来。
原本月见里鸣是记不起来的，但非常突然的，他脑中冒出来一部分记忆。
犹豫了一下，月见里鸣说道：“就在刚刚，你问到这一点的时候，我记起来了部分内容。”
“羂索偷窃尸体的目的，或者说，他的计划。”
在月见里鸣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觉得他们所处的空间都好似凝结住了一般。
“……说出来。”
他将羂索的目的徐徐叙述，不管是之前加茂宪伦的身份，安插的间谍还是细致到涉谷的布置，以及偷取夏油杰尸体的原因，全都说了出来。
听了月见里鸣的话，五条悟许久没有出声，遮上眼睛后的他，看起来要更莫测一些。
说起来，一般的咒术师佩戴眼镜，是为了削减视线的目的性，但五条悟好像并非如此。
月见里鸣忽然想到这样的东西。
是……为了耍帅来着的吧？
这样看起来确实很有神秘气息，但是眼罩，一并令他人难以从外部来看出来五条悟到底在想些什么。
就像现在的五条悟。
过了一会儿，月见里鸣听到了五条悟的声音。
“好。”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轻松，但是又好像蕴含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在其中。
看起来，五条悟已经有了心中的想法了。
“需要我把那个东西画出来吗？”
面对五条悟的视线，月见里鸣补充道：“长了牙齿的脑子。”
“可以的话就画吧。”五条悟的话间像是压抑着令人心惊的东西。
月见里鸣叫出虫子咒灵，掏出之前放进去的包。各式装备很快就被他拿出来。
原本五条悟还在关注画本身的内容，但在月见里鸣新建画布后，他改变了关注的重点。
五条悟看着开始画图的月见里鸣，眼神逐渐发生变化。
黑发的男人浑身的气势与之前可谓是天壤之别。
月见里鸣之前战斗的时候，他就已经能从中看出其面对某些事时的专注程度，没想到那时候还不是最为认真的时候。
战斗时的月见里鸣，可以用“认真”一词来描述，画图时的他，不是战斗胜似战斗。
他左手放在数位板的按键上，右手握着画笔，动作快且流畅，几乎看不出来其人有分毫思考的过程，每一个线条都像是本就处在那里一样自然，一点一滴的组合行云流水。
五条悟原本在看画，此刻的注意力完全被月见里鸣本人吸引走。
月见里鸣的一双眼睛直直盯着电脑，他浑身的气质异常沉静，周围的空气连带着流动缓慢起来，处于这个范围中的五条悟连呼吸都不自觉放缓起来。
明明月见里鸣只是在画画而已，五条悟却恍惚间如同看见一个正在战斗的舞者。
笔化为刀剑，数位板为战场，绘图的过程为战斗。
月见里鸣挥舞手中的武器，在属于自己的领域中挥斥方遒，将一切都操纵于自己手下的样子，像极了骄傲的神明。
作者有话要说： 推剧情了推剧情了（（
感觉前几章节奏有点问题，抓紧拉回来
这里的做任务提高小鸣武力上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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