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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 柳暗花明

    走在绿阴阴的树丛中,锦华真觉得自己就是疯了,竟然跟着高文轩一起发疯。

    往常里,她是有主见的,高宽也好小宽也罢,就连贺榕也扭不住她。她这个威风凛凛的女霸王,头一次的,在高文轩这里吃了瘪。这是她怎么都意想不到的。

    “你想活命,就不怕死在了这里?”看着高文轩吃力行走的模样,锦华于心不忍的扶住了他,同时闷闷的哼了一声。

    “可你还是跟着过来了。”高文轩的声音里有些许得意,默了一会儿,他又道:“关于我是不是会死,这一点嘛,锦华,你大可以放心,你何时见我打过无准备的仗。”

    “你这意思是你知道出去的路喽。”看着高文轩脸上的笑容,锦华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极想恶狠狠的拍他一巴掌,但想到他溃烂的后背,又僵硬的将手缩了回来。

    “不知道。”高文轩摇摇头,他看起来心情很好,这一点令锦华很是郁闷——他们两个简直就是一起赴死的傻瓜蛋。

    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叹了口气,没有应话,将目光转向了树荫里打下来的细碎的光斑,另转了话题:“现在大概快中午了。”

    高文轩眼睛瞟了瞟腕子上的手表,这时候,他又有了健康时候的神气,莫名想来一支香烟,在背包的里里外外摸了一遍,因无所获,便停了手上的动作:“先停下吃些东西吧。”

    锦华将背包卸了下来,提溜着蹲在一旁的生有青苔的大石头上翻找,将半袋子饼干递给了他,同时心里有细微的担忧,他们手头的吃食,很难能支撑两天。

    接过饼干,高文轩撕开包装纸吃了一些,看着锦华微微皱起眉毛,晓得她心里不爽利,安慰道:“我们没准不多时就能下山了。”

    锦华没吭声,怕自己一张嘴就忍不住要同他争吵,心里发怄,气他那人是顶没良心的,又恼自己怎么就狠不下心将他就地扔了。

    瞧着锦华的臭脸,高文轩笑而不语,他认认真真的看着她的眉眼,她未施粉黛,看起来年龄小了许多,又加上瘦瘦小小的,故而有种小姑娘的模样。他长她半载,无论是性情、相貌还是年龄,他们都是天作之合。

    一时间心情大好,高文轩抬起手指,饶有兴味的戳了戳她的脸皮,将手上的饼干塞进了她的嘴里:“好了。你别再想有的没的了,呐,把这块饼干吃完,我们就继续赶路。”

    锦华捏着嘴里咬了一半的饼干,狐疑的看向了高文轩,有些搞不懂他,同时也不明白他二人之间的关系,什么时候这般好了。

    将半块饼干彻底吞进了肚皮,一擦手,从石头上跳了下来:“好了,可以走了。”

    高文轩此时在看石头上的青苔,眉毛皱着,一副心思重重的样子,只见他又蹲下来在石头周边瞧了瞧,弯下腰细细的看过二人脚下的被踩压的草后,颇有信心地指向了一个方位:“我们往那边走。”

    锦华看了看石头上的青苔——青苔在石头的北面,也就是说北面常经太阳的照射,按地理学上讲的,这么说的话,他们要走的方向......

    真相快要浮白,高文轩的低喝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出来:“拿好枪,有东西过来了。”

    一惊神,锦华回眸看向高文轩,却见他已经全副武装,两只手紧紧持枪,直对不远处的一蓬草头。

    高文轩握着手枪,很是紧张,他将才听到声音,凭着经验,可以确定来物极有可能是大型动物,他们现在跑,恐怕会打草惊蛇,于是,他决定一枪子给干了,也算搞些口粮。

    “嘘,不要说话。”见锦华欲言又止,他举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锦华被高文轩这阵势刺激得全身发毛,现在他们不能再生事,他的身子在折腾一遭,指不定会怎样,心急之下,握住了高文轩的手腕,摇头道:“你先走,这里我可以应付。”

    高文轩没言语,两只眼直勾勾的盯着传来声音的方向,他手上紧紧捏着枪,眼中是一片狠厉毒辣。

    “高文轩听我话,去后面。”

    高文轩有所松动的侧过来脸,他骂了一声:“荣锦华,你个蠢货!”

    这时候,声音又一次传来,这次声音清楚了许多,是说话的声音,听起来像是一行人,但可以肯定并不是穆少秋那些人。

    高文轩缓缓的收了手枪,瞥了一眼锦华,猛地抱着背包,坐倒在地上,两手捧做碗状,大声呼救:“救命啊,救命啊。”

    锦华看着他这副没出息的模样,头大得很,将要说他,却被他一手,扯坐在了地上。

    “把枪收起来,跟着我一起喊。”

    锦华没有照做,因为这时候已经有人过来了。

    是两个男人,年龄一大一小,二人一样打扮,皆是头缠白练,青布衣裳,衣服很是精致,绣有一些图样,背着箩筐,看起来像是在山上采药的本地人。

    年龄大一些的是个中年人,脸色黝黑,腰上别着一个水烟袋子。锦华打量时,他正脸色担忧的看着高文轩,口中说的话是土话,他二人都没能听懂。

    高文轩花花肠子多,直接将身上的衣服扯了下来,后背对着那人晃了晃。

    只见那人疾步走到了他跟前,细细察看过他的伤口后,急匆匆在背上的箩筐里取出来几株草药,大口嚼碎后,摊贴到了他的伤口上。

    锦华在一旁瞧着,有些瞠目结舌,贴在高文轩身上的那几株药她只认得一两味,其他都是没有见过的,她先前有打算采药替高文轩治疗,但九头鸟的的毒性她前所未闻,便也不能为他开出药方。

    “谢谢。”高文轩将衣服穿到身上后,对着那人行了一礼,这时那个年纪小的开口说话了,说的话有些学生气,虽然还有股湖北味儿,但多多少少,两人能够听懂,是问他们是那里人,怎么到了这地方。

    “我们是登山会的人,来这里进行考察。”高文轩咧着嘴角,一派正气的说瞎话,彬彬有礼的对着那个小青年伸手行礼。

    小青年见高文轩衣着气派,谈吐文雅,顿时倍感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握住了高文轩的手指。

    两人行了握手礼后,小青年走到了与其同行的中年人面前,先是与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嘀咕了一阵儿,随后站直了身子,同样有模有样,礼貌的介绍道:“我是阿吉,这位是我的父亲,我们是山下寨子里的人。”

    “幸会幸会。”高文轩微微一笑,又行了一礼,这时候,他脸上突然呈现出痛苦的神色,身子摇摇晃晃站不住脚,眼看就要往地上栽。

    锦华有些发急,连忙去抓他,这时又听那小青年说:“快把他扶过来,我们这就下山。”

    手忙脚乱将高文轩扶到了小青年的背上,总算歇了口气儿,这时候高文轩却冷不丁地抓住了她的手:“锦华,我恐怕要不行了...”

    锦华气得七窍生烟,高文轩方才分明是装的,他抓她手时,还挤眉弄眼来着!

    小青年以为他怎的了,心里头更慌。连忙看向中年人,中年人瞟了高文轩一眼,捏着烟杆子沉思了一会儿,不晓得同小青年说了什么,二人的脸色俱在一瞬间沉重了下来。

    作为知情人,看着那对父子的脸色,锦华晓得高文轩的话是说给那对朴实的父子听的,心里头跟打鼓似得忐忑不宁,生怕高文轩使手段,以至于弄巧成拙,被人发现了下不来台。

    “小姐,请跟着我们一起下山,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一定要牢牢跟着我。”

    锦华点了点头,站在了小青年的身后,小青年从衣袋里取出来了一包药粉塞到了她的手上,只见中年人在前同他招过手后,他便转了身子,脚步如风一般行动了。

    高文轩懒洋洋的趴在小青年的背上打瞌睡,锦华在后紧随。

    看着高文轩的做派,她真真觉得这人坏透了,净干一些欺负人的买卖,对小青年不免有些同情。当然这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的立场上,在她的立场上看,她只希望小青年更憨厚些,将他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的送下山。

    穿山过林,又行了不远,所行之处,林木生的密不透风,视线所及,变得更加的晦暗。小青年走的更快了些,锦华这些时间与穆少秋那一行人一路上紧赶慢赶,脚上生有不少水泡,追着小青年不免有些吃力,鞋子里汗津津,脚汗像针刺一般扎进了皮肉里,疼痛难忍。

    她掐着手上的嫩肉,咬着牙又追了上去,不过小青年似乎有意等她,每每见她过来,才又向前赶路。

    锦华跑的气喘吁吁,比夜雨搀扶高文轩还要觉得累,因为小青年简直将她带进了蛇林,一条树上攀着好几条竹叶青,全部挺着颈子同头皮擦过。

    真是活该,她本想在心里骂一骂高文旭,但脑子突地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倒是有些哭笑不得,和大青蛇待有一段时日,对蛇这种动物,她倒是不怎么怕,不过还是有些担心这些蛇会不会平白无故的咬人。

    许是小青年给她的药的功效,穿行林子的一路,都没有蛇同她亲近共舞,多数是见到她就厌恶的溜开了。

    穿过林子,山里起了瘴,烟云渺渺,站在朦胧的雾气里,已经能够看见村落的灯火,等他们彻底的进入村子,天色已经尽暮。

    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村子,站在村头,小青年的脚步有些虚浮,高文轩倒也识趣,自个儿从小青年的背上跳了下来,他攀住了锦华站着,不要脸皮的继续装生命垂危。

    锦华白了他一眼,但他二人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她也不便揭穿他,安静的跟在小青年身后,预备等高文轩的病症解决了,出一些钱财,也算对得起良心。

    高文轩瞧见她的眼白,默不作声的捏着她手心里的嫩肉,这一点让锦华很不满,她总感觉高文轩自打被九头鸟伤了就变得越来越耍赖了,他们的关系按理说是没有这么亲近的,但现在却越来越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你安生些吧。”瞪了高文轩一眼,锦华反手箍住了他的手腕子。见小青年瞧过来,嘴角微微扬起,同他点了点头。

    小青年这个年纪在村子里。多少已经谈婚论嫁,见他二人举止亲密,见怪不怪的又挪开了眼,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其实小青年是想问一问要不要他帮忙,毕竟一个娇滴滴的姑娘扛一个大男人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费力的拽着高文轩跟上去,锦华真觉得等高文轩好了之后,要躲的远远。

    高家的人,高家的事情,除了苏苏,与她都是无关的,苏苏是阿宽的胞妹,她总该要照顾些,至于高文轩,跟她更是没有什么情分可言,若他再耍赖,她就把他两条胳膊斩了!

    想着不过瘾,她又暗中掐了高文轩一把,见他呲牙咧嘴,方才满意的跟着小青年进了院门。

    小青年家的屋子,同其他村人的屋子差不多,都是土墙。

    村落与县城相比总归是落后和贫穷的,锦华对住宿这一点并不大挑剔,而高文轩则是皱着鼻子跨进了院门。

    屋不大,两间房。尽管如此,这对憨厚朴实的父子还是为他二人腾出了半间屋子。由于没有多余的床铺,锦华和女主人睡在了一间屋,高文轩因为发烧占了小青年的屋子,父子俩人对凑着在铺了被褥的桌子上躺一夜。

    对于高文轩的伤,锦华特意问了问小青年,小青年让她不要担心,说是有法子,想起高文轩的后背,锦华便忍不住犯恶心,那些水泡倒不是让她担心的,让她忧虑的是水泡里跟虫卵一样的东西——跟蛊婆婆习蛊的时候她听过一些骇人听闻的虫子,虫子的生命力比任何动物都要顽强,况且吃掉人的虫子并非是少数。

    于情于理于良心,她做到这一步算是对得起高文轩了,剩下的,就得靠高文轩自己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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