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为我们的爱情举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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宵夜

    8.宵夜

    十一点出头,“鸿门宴”的生意正是红火的时候。

    店里的位置几乎都坐满了,有的大圆桌甚至围了整整一大圈的人,足有十二三个,不留任何空隙。

    一只手拿着烧烤串,大快朵颐,一串接着一串,另一只手举着冰镇啤酒,仰头灌上一大口,解腻又消暑。

    炎热的夏天夜晚,简直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温韩小情侣进店的时间不比李安渠他们早,但运气还算不错,好歹占到了一张四人小桌。

    可惜离角落里的立式空调比较远,只剩下头顶的小破风扇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效果约等于无。

    韩文寂拿着铅笔在菜单上勾选,勾到一半不耐烦了,直接改用圈的,除开零星几种动物内脏之外,一圈一大片,后面再依次备注上“x20”。

    他一心两用,还能分出空档来招呼李安渠:

    “李哥,还有、呃,他旁边的小兄弟,你们想吃什么?店里已经没有别的空位了,磨磨蹭蹭干嘛呢?赶紧坐过来,看一眼菜单啊!”

    李安渠好说歹说才把吴凛劝住了,没让他跑去跟别的陌生人拼桌,态度延续了方才在门口时的温和。

    “你热吗?要不点几瓶啤酒吧,你喜欢哪个牌子?”

    吴凛一言不发地在李安渠旁边坐下来,摇头表示不想喝。

    他这会儿正低着头看手机,先是通过了“li”的好友申请,然后连备注都没打,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微信号拖入黑名单中,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

    本无意偷看,可吴凛的屏幕太亮,再加上坐得近,不小心瞥了个一清二楚的李安渠:“……”

    这家伙幼稚成这样?

    今年有没有四岁啊?

    李安渠算是见识到了whiskey乐队主唱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不再多言,放任吴姓小孩儿自己玩去了,转而拿起桌上的菜单翻看。

    他出门之前吃了晚饭,差不多八分饱,肚子现在也装不下太多东西,意思意思点几样就好,吃多了也会腻。

    在韩文寂下单的基础上,李安渠稍微增添了一点新的,鸡柳、掌中宝、培根包金针菇……每样各点了十串。

    “这么少?够你俩吃吗?”

    韩文寂没想到李安渠下手这么“轻”,用眼神示意了下戴着耳机的吴凛,压低声音问道,“他不点啊?就只是为了陪你来这坐一会儿?看来很体贴嘛……”

    李安渠略微向前倾身,靠在桌沿,一手挡在了脸侧,也跟着小声道:“嘘,他还不是我男朋友,你低调点,等有空再在群里细说。”

    “噢噢噢……老板,这边加一下菜!”韩文寂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随即举手高呼,等待老板走过来把单子取走。

    “鸿门宴”的老板是一个身材微胖的男人,乐呵呵地拎着两瓶冰镇的啤酒走过来,放在他们的桌上,“你们点的酒来啦!”

    温珩不紧不慢地拿起开瓶器撬开酒瓶,再取过四个一次性的杯子,挨个满上。

    烤串还没送过来,他倒是先行喝起来了,一口下去顿时空了大半杯。

    “你喝这么猛,等下还能吃得下烧烤?年纪不小了,也不注重着点健康……”

    李安渠坐在温珩的正对面,对老友的冲动行为发出质疑。

    二十四岁正值青年时期,哪里老了?

    温珩面露和善的微笑,将另外一杯酒推了过去,而后冲着李安渠抬了一下自己的杯子。

    “好家伙,你挑衅我?”

    李安渠扬眉,顺手拿起面前的杯子放到吴凛眼前,空着的另一只手勾了两下。

    “小韩,把那瓶没开的啤酒给我——温某,用什么杯子啊,是男人就对瓶吹好吗?”

    李安渠的酒量当真不是盖的,大概率遗传自他母亲孟若苒,而孟家是开酒庄的,拥有一大片葡萄种植基地,酿造出来的葡萄酒极富盛名。

    孟若苒作为孟家独女,从小在酒缸里泡到大,怀孕十月滴酒未沾,忍得极其痛苦,生下李安渠以后才敢敞开了喝——她自此发誓,这辈子不会再生第二胎。

    李安渠刚学会走路那会儿,时常偷喝母亲杯子里的果酒,酸酸甜甜的,度数却着实不低。后来喝着喝着就习惯了,于他而言,普通度数的酒跟白开水是一样的。

    在北城上流圈的小辈里,李安渠若是自称酒量第二,同龄人中就没人敢称第一了。

    温珩跟李安渠自小便认识,自然清楚这些。

    面对发小的宣战,温珩极为淡定地拽了下旁边的韩文寂,慢条斯理道:

    “夫妻一体,我和小韩合作,打你一个刚刚好。”

    虽说他俩的酒量加起来也打不赢李安渠,但从气势上来说,赢定了。

    “握草,找老婆帮忙?温珩,你还是不是男人?”

    李安渠一整个无语住了,满满的斗志登时卸了个干净,只觉得自己不战已败。

    可他不愿意服输,试探着将希冀的目光放到吴凛的身上。

    男人戴着有线耳机,白色的耳机线垂落下来,搭在颈侧,堪堪划过喉结的位置,再向下坠。

    他无比专注地凝视手机上的歌词,时不时跟随乐曲的节奏轻晃脑袋,无声默念着什么,另一手放在大腿上轻敲。

    这是whiskey预备上线的新歌,由原鸿作曲,歌词则是欧牧辰写的,但他表示自己是母胎solo,一次恋爱也没谈过,实在是写不出甲方满意的版本。

    ——两方对唱,看似针锋相对、实则**的歌词,要体现出“因身份原因无法靠近,又忍不住拉近距离”的中心主题,情感基调是爱而不得。

    欧牧辰差点挠秃了头才写出一版,试唱到一半,被迫停了,听众原鸿的评价是“听不出是情歌”,无奈之下只好求助于吴凛,让他帮忙修改。

    w:【这个要求……小情歌还有这么复杂的背景?我不一定写得出来。】

    欧泡果奶:【甲方小姐姐是个小富婆,说要用来当什么cp的应援曲,不过她说的那两个明星我压根不认识……噢对,她真的打了好多钱。凛哥,作为全队的希望,你千万不能放弃啊!】

    w:【……好吧,我试一试。】

    吴凛目前灵感为零,捧着手机就像捧着一块冰冷的铁,他的心也像石头,想要写出缠绵悱恻的歌词,难于登天。

    这首歌的伴奏极具节奏感,原鸿将多种乐器融合在一起,聆听的同时,眼前似乎出现了汽水的气泡逐渐膨胀、炸开的画面,再过一会就能闻到柠檬的清香。

    架子鼓的澎湃、电子琴的柔和、贝斯的低沉……

    吴凛几乎整个人都沉浸在乐声里,忽然感觉到胳膊被人戳了一下,他侧头往边上看过去,对上了李安渠的目光。

    这双眼睛生得极好,状似桃花,瞳孔的颜色偏淡,是琥珀色,被头顶莹白的灯光一照就显得水汪汪的。眼尾略微上翘,一旦笑起来就如弯弯的月牙,尽显温柔的气质。

    “帅哥,你愿意帮个忙吗?”

    李安渠轻声发出了邀请,脸侧垂下一缕绑不上去的碎发,看得吴凛心头微痒,很想伸出手帮着整理好。

    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做了。

    镇定自若地将对方的头发别在耳后,再收回手。吴凛摘下一只耳机,反问道:“什么忙?”

    此话一出就是有戏,李安渠的心思全部放在“找帮手来拼酒”这件事情上,压根没注意到吴凛轻飘飘、一击即退的小动作。

    得到了外援支持,李安渠一下子挺直了腰板,格外嚣张地指着对面的两人,当场告状。

    “他们这对臭情侣,欺负我只有一个人呗,说要联合起来跟我比酒量……所以你能不能帮我啊?”

    他说完又转头看过来,眼里刻满了认真。

    或许是因为男人天生缺乏黑色素,一双眼睛并不会显得黑白分明,反而流露出了一种似醉非醉的朦胧感。

    勾人而不自知。

    吴凛的呼吸紧了一紧,莫名生出想逃离现场的情绪,但他克制得非常好,声线依旧是平静无波的,似乎只是随口一说。

    “好,我肯定站在你这边。”

    对面两位吃瓜群众看得是目瞪口呆:“……”

    这氛围,这磁场,这对话……真的没在谈恋爱吗?

    韩文寂“duang”地一下靠到男朋友身上,佯装在说悄悄话,实际上是在八卦:

    “你说李哥这次是不是真·沦陷了?他有过那么多任对象,每次都是一副吊儿郎当、可有可无的样子……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跟别人‘撒娇’诶!”

    温珩颇为认可地点点头,语气显露出了一股幸灾乐祸,“我们的李大少爷也有今天啊……等他哪天忍不住吃醋,想强压、又舍不得的时候,就是真的栽了。”

    说是拼酒,实际上也没能拼起来。没等多久,烤串就送上了桌,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改成pk哪一方吃得多了。

    李安渠原本没什么胃口,待在一旁看着其他几个人暴风吸入,难免嘴馋,一不留神就冲过了头。

    等战局结束后,双方基本上是打成平手,而李安渠撑得差点站不起身。

    小情侣付完帐就打算溜走,故意无视了瘫在椅子上的老友李某人。

    韩文寂演技特好,一手牵着男朋友,转头对着吴凛歉意一笑,“我们还要去约会……李哥就交给你了,谢谢!”

    吴凛点点头,而且他本来就得跟着李安渠回家。

    原因很简单,他的小破钥匙还放在李安渠家中的鞋柜上,而李安渠的小猪钥匙串在他手中。

    跟着住户一起进洪岩小区,吴凛这回不用再登记身份信息了。零点过半,小区里零星亮起了几盏路灯,亮度不高,照射的范围也不算广,勉强只能映出底下的一小块区域。

    吴凛在前面健步如飞。

    他今天……不,昨天倒霉了一整天,基本就没有顺心过,又困又累,身心俱疲。他只想快点拿到自己的钥匙,再赶回家睡觉。

    “你怎么走这么快啊——话说你认得路吗?”

    李安渠自认是步速很快的人了,没想到还是没能跟上吴凛的步伐。一路追在后面,搞得跟竞走大赛似的。

    吴凛困得不行,眼前逐渐变得模糊,提不起力气去回应身后的人。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d栋,按下电梯键,可是按钮却没能亮起来。

    “……”

    吴凛心里莫名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李安渠靠过来的时候,瞬间飙升到了顶峰。

    一楼的声控灯应声亮起,李安渠不解地问,“你干嘛不按电梯,站这儿不热啊?”

    吴凛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会差成这样,他闭了下眼睛,整个人处在崩溃的边缘。

    “你们这栋楼,另外一台电梯在维修对吧?”

    “是啊,大概需要维修两周左右。”

    李安渠出了一趟门,身上流汗、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赶快上楼洗澡,再躺进舒适柔软的被窝当中。

    “我不想说,但是不得不说——电梯好像坏了。”

    吴凛静默几秒,缓慢地道出真相。他说着,再一次伸手对着按钮戳了好几下,的确毫无反应。

    李安渠的声音略带颤抖,几近破音,“我他妈住在十三楼——”

    作者有话要说:  某鸽:真惨,心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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