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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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萧瑾是被痛醒的。

    她中途被人治疗的时候,拔箭,敷药,祛毒,几次模模糊糊睁开眼看过,然后精力不支,又昏睡过去。

    这次醒来时,明显感到自己的左肩的伤处痛的无法忽略了,她只好睁开眼睛。入目就是苻弘憔悴的脸。

    苻弘眼窝深陷,眼皮底下一圈掩饰不住的青黑,下巴上已经冒出了青黑的小胡茬,可见他已经好多天没有好好休息了。

    这次的确是辛苦他了,萧瑾想,以后可要好好弥补他。

    苻弘看萧瑾呆呆的不说话,担忧她是不是伤到了脑子,看到萧瑾醒来的喜悦瞬间消失了。

    他双手抬起萧瑾的头,左右摇摆着,看着头上有没有伤口,嘴上也没停下,“小玉儿,小玉儿,你怎么了!?你还认得我么?我是你的阿弘哥哥啊!”

    声声呼唤,萧瑾脑子里那些旖旎的想法瞬间消失了,伸出还能自由活动的右手制止苻弘的动作,无奈道;“殿下,我没事。”

    苻弘听到她的回应反而更加伤心了,喃喃道:“看来真的伤到了脑子,你都不记得我跟你的关系了。不行,我要再去问问医师。”

    萧瑾拉住他的手臂,没让他起身,被苻弘这一通给闹的,也顾不上什么还不害羞的了,“我真的没事,夫君。”

    苻弘脸上带着得逞的笑,顺势坐下。

    萧瑾看他孩子气的行为,无奈摇摇头,还是开口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梁绌抓到了吗?”

    苻弘脸皮一僵,语气却是颤抖的,“我我我,我就在你眼前,你醒来第一件事问的却是别的男人,你有没有考虑到为夫的感受!”

    看来是没抓到了。

    “看到了啊。”萧瑾安静地看着他,“我只是担心不下手头的事。你代替了我明面上的身份,梁诀和梁绌一日没有抓到,你就一日不能安全。”

    苻弘听到这话,神色正经了许多,刚想开口说话,薄唇就被一个温暖的唇堵上了,原来是萧瑾蜻蜓点水的一吻。

    萧瑾眼中满是温柔和深情,声音也是轻轻的,“夫君这般好看,妾身眼里都是你,哪能再容下别的男人呢?”

    苻弘呆了呆,他猝然站起来,在屋子里打转,满脸焦虑,“媳妇儿脑子伤到了,这可怎么办哦。”

    好不容易主动投怀送抱的萧瑾:“……”

    看来自己这次出事是真的刺激到他了。

    还是恢复正常的语气吧,进展太快会吓到他,萧瑾贴心提醒到,“殿下,你要不要去梳洗一下?今日不需要见客吗?”

    苻弘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察觉到不对,一溜烟儿跑了。

    萧瑾没忍住,低头笑了出来。

    抬眼看到了在一旁不知观望了多久的韶锦,她只觉得肩膀的伤隐隐作痛,笑容收了起来,显露出一些痛苦的神色,“我伤的好重。”。

    韶锦看着她,不为所动,调侃道:“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金陵的时候,因为被表白一脸忧愁的来找我,让我做她名义上的妻子。现在这算是,另投新欢?”

    言外之意就是,我还不知道你是谁?没必要在我面前装了。

    萧瑾老实起来,收起了玩笑,“我这次失误吓到你们了,这不是开几句玩笑,好让你们不再哭丧着一张脸。”

    然后拿过放在一旁晾好的药,小口抿着,一碗喝完,只觉得从咽喉到心肺再到胃,瞬间火热起来。

    她左肩的痛苦缓了缓,才解释道:“我那时没想到,只觉得和他的婚事,与我而言是个大麻烦。现在相处下来,我才明白,他是真的喜欢我,而不是把我当做妹妹。他很好,而我也,真的对他动了情。”

    韶锦早就预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了,附和道:“太子殿下的确是个可靠的好男人。这几日我也看出来了,他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看到韶锦也认可苻弘,萧瑾心中自然是欢喜的,儿女情长之事她已经有了主意,但并不能占据她所有的心思。既然接下了这个人物,她还是以正事为重的。

    萧瑾结束了这个话题,开口问道:“那艘船上的姑娘们,现在怎么样了。”

    谈到那些姑娘,韶锦心情沉痛,先将她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转告给了萧瑾。从那艘船的情况到冶炼厂的情况,最后才谈到了那群姑娘。

    “梁绌用来控制她们的药,能够让人上瘾,需要长期服用。因为梁绌给她们下的药药性太过激烈,梁绌消失之后,没了药续命,死伤了许多,仅仅三日就去了不少。”

    听到结果的萧瑾沉默了一阵才开口问道,“还有活下来的吗?”

    她想知道,小韶锦,是否还好。

    韶锦自然明白萧瑾的言外之意,她知道萧瑾牵挂那个跟她同名的小姑娘,也为她感到遗憾,但是萧瑾迟早会知道这个消息的,她摇摇头,“创伤严重,又没有求生之欲,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萧瑾在船舱时,进入那个房间,没敢细看,心存侥幸,或许小韶锦不在里面,被关押到了别的地方。可是没想到,自己实在是太没用了,没能及时救下她。

    韶锦想到萧瑾大病初愈,不能太劳心费神,最忌情绪大起大落,看她一脸悲伤,安慰道:“我已经派人给这些姑娘们好生安葬了,人既然已经去了,你现在一味自责也是无用,还不如趁早打起精神来,想想该怎么为她们报仇,洗刷冤屈。”

    韶锦想办法通过其他的线索,转移她的注意,“黎志分析,梁绌当时可能是趁乱沿着航道游了出去。我们后来又审问了那船上的船工,梁绌那艘船载的是最后一批钢材,用来掩盖他诱拐的那些少女。

    梁绌原本是计划三日后启程,离开青城的。结果抓到了你和黎志,他察觉到自己或许被跟踪,行踪暴露,立刻调集所有物资,就准备当晚启程的。幸好我们赶到的及时,拦住了他。”

    萧瑾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问出了她疑惑的另一个问题,梁绌行踪隐秘,她将计就计深入虎穴都无法判断出所在位置,“你们是如何找到我的?”

    韶锦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想,还是诚实答道:“范栖迟查到了梁绌的下落,带我们去的。”

    萧瑾看到了她的迟疑,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韶锦为何现在谈起这位公子时面带迟疑,她静静地看着她,问道:“梁绌在范二公子手下待了有几年了吧?梁绌背着他在山中建造了那么大的冶炼厂,他一点都没有察觉到?”

    这口气仿佛在质问范栖迟有意包庇梁绌一般,韶锦忍不住为范栖迟辩解,

    “梁绌是前任家主时就任敬事堂分堂主了,是范家的旧人,范栖迟接任家主位之后,需要平衡各方的利益,事务众多,哪有功夫去深挖一个属下的背景。也是太子殿下钦差身份暴露之后,我们查到了梁绌的身上,他才意识到不对的。”

    韶锦护着什么人的态度萧瑾是知晓的,她心里有了盘算,缓和了语气,“是我误会了他,那的确该向他道谢了。”

    韶锦像是在为范栖迟邀功一般,继续说道;“这三日也是他深挖了梁绌的身世。梁绌的母亲出身妓坊,二十年前服侍过来青城游历的梁诀,彼时梁诀还不是梁家的家主。梁诀为梁绌的母亲赎身之后,欲将她带回京城,不知为何,最后将她留在了青城。”

    “梁绌母亲久等不到梁诀,就改嫁了给了一位敬事堂的分堂主。等到梁绌长到十八岁之后,他父母暴病而亡。他就接下了梁绌的位置。”

    萧瑾再察觉不到韶锦对于范栖迟态度的改变,就不可能做到如今的位置上了,她心照不宣,此刻不是说这些话的好时机,她准备私下再确认一番。

    言归正传,她想到了梁绌那副喜怒无常,漠视人命的模样,还有梁绌谈到梁诀时的称呼是很生疏的那位大人,还有一脸的冷漠。

    她一直相信,没有人生来就会是坏人的,只是有的人受到的苦痛太多,屏蔽了自己对来自外界的恶的感知,以至于对他人的生命冷漠无视。

    她猜测到,“梁诀此人生性狡诈多疑,看来是不相信那位分堂主,就使了些手段,让自己的亲子代替了他的位置。他在帝都时,房内妻妾众多,孩子也不少。早在十几年前竟然还能想起梁绌,说明他在青城早有规划。”

    “关于梁诀,我疑惑很久了,为何他逃狱之后,最先到的就是青城,沿着梁诀当年在青城的行踪这条线,再去查一查。最好查清楚他在这里遇到了那些人,又做了哪些事,这样才能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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