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枝斗花魁

金枝斗花魁 > 36/ 分开等于漂泊

36/ 分开等于漂泊

    车停在了小区门口,小区门口还是那个“天然绿色”水果店,瑰一下车就看到了那只黑猫,顿觉亲切。它正弓着背,两只荧光大眼怒视着一米远处大金毛。

    这只金毛犬闯入了黑猫的领域。猫背越弓越高,充满了挑衅,眼神又贼又夺魂,几分神似虎豹。

    狗的身边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10岁大的小孩,只不过两人都在低头玩手机并没有发现这戏剧性的一幕。大金毛吐着舌头,耷拉着双眼,对着瑰这个陌生人投来求助的眼神……

    偌大的金毛犬居然不敢直视猫的眼睛!无奈几千年人类的驯化之下,狗早已丧失了狼性。

    瑰向黑猫走去,在它的身边蹲下,打算安抚它之时,一个女客突然从水果店跑了出来。

    她兴奋地停在狗的面前,半蹲着身体,手中拿着一片切好的苹果放到金毛嘴边。

    这一刻,猫一愣,瑰也一愣。

    金毛用嘴碰了一下,摇摇头,不吃。

    猫收敛起眼眸中的绿光,它的背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放平了。

    “吃肉的动物你给它吃水果,它怎么会吃。”看到老婆买好水果出来,男客终于不玩手机了。

    女客不死心,把苹果又拗了一小块,继续亲手喂它,嘴里亲切地唤着它的名字。

    狗的余光发现,那双凶狠的眼神竟然暗淡了下去。聪明的金毛很快意识到自己的优越感来自于与主人的感情互动,于是它十分配合地吃起了苹果。女客一小块一小块地喂它,它一边舔舌头,一边可劲地吃,一家人都围着它,看它吃得欢。

    黑猫整个身体趴在了地上,显示出臣服状,眼巴巴地看着眼前这和睦的一家四口,露出艳羡的目光。

    随着狗咬苹果的动作,猫偶尔动动耳朵,两只动物在瑰眼里同频共振。谁说猫是独立的动物?即便是这样一只土猫,它也同样会渴望温情,不论来自同类或者是人类啊!瑰看着这一幕,从嘴里到心里,都是酸酸的。

    客人一家四口离开了水果店,猫目送他们过了马路后,突然追了出去停在街沿的轿车底下。它还在偷偷地看着客人们离开的背影,内心挣扎。虽然向往这种和美的生活,但也知道即便自己再追,他们也不会收留自己。

    伴随成长而来的是功利和算计,再也回不到小的时候,当瑰第一次遇见它的时候,那个勇敢地找上门并且被无条件关爱的小奶猫。

    小黑猫长大成了大黑猫,蜕去了可爱的外表,现实不再是玫瑰色的,它逐渐清醒地认识到被收留的自己和金贵的宠物不能同日而语。它最终会退回去,因为除了那个阴暗又熟悉的家,它无处可去,它要活下去,生存是第一要义。

    瑰在车旁蹲下,内心也开始踌躇,这一刻她想要和这只黑猫休戚与共。

    5分钟后黑猫从车底走出,迈着悠闲的步伐回到水果店——它已收拾好心情,仿佛一切没有发生过。

    她们都自以为看透了人间冷暖,便以略嫌过激的疏离与冷傲来保护自己那颗过于敏感的心。既不会对人情给予厚望,也不会好高骛远,捧摔自己。

    她们在归宿中内心漂泊无依。

    ★☆

    酒侍大惊:“寒盟背信!不恨她吗?”

    苗峙点了一根烟,话语伴随烟雾轻飘飘被吐出:“恨不起来。她是我精心浇灌的艺术品。”

    难道瑰就没有助长你对她的感情?真是越贱越有瘾。酒侍挪揄道:“童话里是怎么说的?是你在玫瑰身上花费的时间,让你的玫瑰变得如此重要。”

    “呵~”嘴角一声媚笑:“腼腆的玫瑰花刺儿多得很,不过花开得太好,好到摇摇欲坠。”

    “你还真的把自己的生活活出了荒唐,把荒唐活成了艺术。”

    “刚刚食髓知味的人会悬崖勒马吗?天性在发展,早晚会结出罪恶的火焰,说不定我培养了一个好徒弟。”

    “感觉你还挺骄傲的啊。”

    “刺激的一半来自危险。”

    “公平对价。”

    酒侍把一杯莫吉托推到苗峙面前,绿荧荧的双眼直直盯着落寞的苗峙。苗峙搅拌着酒杯中轻轻晃荡的翠绿色的薄荷叶,边缘如锋利的齿轮,苗峙的嘴角突然浮出一个微笑,轻轻一咬,恰到好处的刺激——necessary  insanity.

    这口感,像极了瑰。

    “那申绥呢?你恨他吗?他指使你用酒吧洗钱呢,你可以反制他逼他帮你的!”

    “活是申绥的人,死是申绥的鬼。”

    “可你常说殉道者都是在犯贱……”

    “我这次坐牢是因为峙瑰,和申绥没关系。”

    “可恶。明明一个帮派,难道不该门生故旧,荣辱相关?”

    “平时相安无事,一旦起了纷争才会有人被揪出来当成罪人,这个不幸的人就是我。”

    苗峙点燃了一支新烟,短暂的自我麻痹,垂着眼帘似笑非笑。

    “如果她来这里……”酒侍发出咝咝的声音。

    苗峙皱眉。森然的眼神即刻黯淡:“知道知道,她还是你的猎物。”

    “我和她之间的赌约还没完呢,我要看到结局,看到这朵娇羞的玫瑰花瓣落尽,只剩一根秃枝。”

    “真说不清她的命是好呢还是差呢……”

    苗峙夹着烟瞧着酒侍,昏暗的灯下两两相望,知道告别的时点临近,酒侍沉醉在这一刻,许久不能发声,忍了很久的泪水还是顺着眼角簌簌滑落。

    苗峙安慰道:“牢狱不过是一个很长的瞬间。”

    是啊,在江湖混的人谁没有几回沉浮?苗姐得到了想得到的财富,代价不过就是坐几年牢而已!

    “好了,该走了。”苗峙深吸一口烟,随即死死摁熄在烟灰缸里。一挥手,起身离开,当快要走出幽暗的吧台区之际,只听酒侍在背后大喊:“苗姐!”转身回头,见他雪白的袖管掉至手肘,正在向自己挥别。

    美眸流转万千,最后还是下巴一抬:“谢了!再见!”

    苗峙淡出了「风の口」,但依旧身处江湖。陆地?迥乎!不上岸的才是苗姐啊!

    江湖不散,传奇未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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