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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没想到你这么鬼

    车直贤第二天就跟着媒人来了,快五十岁的一个大胖子,大脑袋,短脖子,啤酒肚子,一般怀孕六七月的女子,没得他那么大。

    脖子上圈着根很大的金链子,有小拇指粗,十个指头上还戴了四五个戒指,一脸的暴发户象,马走日看了想吐。

    车直贤见了汤红娥,就如狼见了小羊羔,只巴不得立马就扑上去。

    汤红娥实际上也想吐,但她听陈老太的摆布,车直贤当场摆出一万块的见面礼,陈老太一把就抢到了手里,笑得脸上只见一条缝,一个洞。

    马走日强忍着反胃在一边陪坐,正式说到结婚时,马走日适时插了一句:“姐跟车老板的八字不合,犯冲。”

    陈老太一听,眼珠子都红了,手指头基本直戳到马走日脸上去:“你晓得什么,你晓得什么?”

    马走日就抱了思思躲到外面去,不跟她辨,四眼狼的计策里,马走日的作用,就是点出这一句话就够了。

    车直贤一直磨叽到天黑才走,而且还说了,半个月后就要成亲。

    吃过晚饭,兴奋的陈老太找人拉家常去了,马走日在地坪里休息,汤红娥拿了条椅子,坐到他边上。

    为了避嫌,汤红娥从来没有过这么近的跟马走日一起坐过,她刚洗了澡,淡淡的香气从她身上溢出,特别的好闻。

    马走日话都结巴了,只是偶尔的偷眼看一下汤红娥,心里好象有火燎的一样。

    汤红娥看他一眼,轻轻叹了口气,道:“走日,姐晓得你的心思,姐不配的,你岁数小,又勤快,以后一定可以找到比我强十倍百倍的黄花闺女。”

    马走日一听急了,也不晓得哪来的胆量,一下抓住了汤红娥的手,叫道:“姐,我不要什么黄花闺女,我只欢喜你,真的。”

    汤红娥轻轻的抗拒了一下,没挣掉,也就由他握着了,她转过脸,看着马走日。

    眼光有些期期艾艾的:“走日,姐晓得你好,姐看到那个大粪桶,心里也想吐,可是,没得办法,是姐命苦吧。”

    “不。”马走日拼命摇头:“姐,你命不苦的,你放心,那个大粪桶娶不成你的。”

    听到他这话,汤红娥眼光闪了一下,但随即又晦暗下去,轻轻叹了口气,没得说话,她显然无论如何也想不出,马走日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这桩婚事。

    马走日当然也不敢说,听得懂狗语,甚至可以让狗帮忙,这是妖怪呢,跟聊斋差不多了,他怎么敢说。

    只是紧紧的握着汤红娥的手,汤红娥也任他握着,直到听到陈老太的声音,汤红娥才回房睡觉。

    马走日却兴奋得睡不着,让胡椒粉把四眼狼叫了来,问起情况,四眼狼信心满满的道:“狗皇放心,我传下狗皇旨令,群狗踊跃,已在布置。”

    “明天太阳下山时,车家祖坟前,会有一出戏,黄狗戴孝布,花狗哭灵,连哭七夜,我看车直贤吓得死,吓不死?”

    车直贤发了财,重修祖坟,水泥沙子堆砌的坟堆,象一个坚固的地堡,周围还彻了围墙,栽了杨树,一座坟墓,基本占了半座山,老远就能看到,而看到的人,也无不赞扬。

    这一天,傍晚的时候,车家祖坟,却出了一件怪事。

    太阳下山的时候,车家祖坟前,不晓得从那冒出来了一群狗,这群狗奇怪,是十二只大黄狗,每只黄狗头上,还扎了一块白布,这十二只黄狗,在车家祖坟前面,列成两排,就仿佛人祭祖时,排列的车家子孙。

    然后又来一群大花狗,跪在车家坟前,放声乱嚎,那声音之悲惨,简直没法形容。

    不象完全是狗嚎,倒有点儿象人话,有些耳朵灵光的,隐隐晦约听出,叫的好象是一句话:“汤女进宅,车家灭门。”

    这出活闹剧,连上演三天,第一天看到的人还少,第二天起,人一传十,十传百的,看的人就多了,本来车家祖坟就修得高,站在村子里就可以看到的,有心看,人人可见,听得花狗嚎,黄狗拜,个个毛骨悚然。

    这也着实太诡异了。

    而且那句话,也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可,花狗嚎的,就是八个字:汤女进宅,车家灭门。

    陈老太嫁的是牛肚村,车直贤住的,叫牛圩村,无论牛肚牛圩,实际上都是以车姓为主,而车直贤想娶汤红娥的事也传了出来,这下车家的族老们不干了。

    因为车直贤开大发鱼塘发了财,平日里,老人们见他还要客气一点,这一回却绝不客气。

    让他退了汤家的亲事,要是不肯就要行族规,直接打死他了事,老族长说了,打死车直贤,他去抵命,死他一个,比车家灭了门强。

    实际上不用族人们来逼,车直贤自己已经吓得半死了,越是有钱的人,就越怕死,越迷信。

    车直贤有得是钱,什么女人没玩过,他曾经花二十万一夜,睡了一个小有名气的女明星呢,为的啥,不就是那几秒钟快活吗!

    汤红娥再漂亮,也不过就是个普通女人而已,为一个女人,搭上一条命,他可没得那么呆。

    不错,车家灭不灭门,他实际上漠不关心,但他自己怕死。

    第四天早上,他让人给媒人带话,要退亲,定金也不要了,自己着实是怕了,自己甚至不敢在牛圩村住了,跑去了省城,那边他实际上还包着个小演员呢。

    陈老太接到这个信,瞠目结舌,她这些天看马走日,就象看日本鬼子,巴不得生吃了他的感觉,这个时候却不得不问了:“走日,红娥跟车老板的八字,就这么犯冲?”

    “是。”马走日老练而自负的点头:“他们的八字,单过的还好,弄到一起,那是双克,非得有一个死,不死不休。”

    然后又补上一句:“我师父之前特别跟我说过这种八字。”

    赵公猪那个人,比较邪性,陈老太心里一直还是有些畏服的,听说是赵公猪生前就排过,她再也没得话说了。

    倒是汤红娥就不怎么信,因为事前听马走日透过点口风啊,晚上消食的时候,她又搬条椅子出来了。

    稍坐得离马走日远了一点点,端详着马走日,脸上的神情,似笑非笑的:“走日,没想到你这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