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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月下杀机

    新春嫩藕芽,渔网落满霞,清歌越几户人家。上元佳节的天,透着欢愉与张扬,万物复苏的季节,总是比心里料想的要来的早上许多!

    透心凉,心飞扬。下水的一瞬间,唐安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畅爽,这种畅爽来自灵魂深处。来不及呻吟,他就已经……湿了……

    “冻……冻死老子了!”

    唐安好气,气的直哆嗦。这女人不是有毛病嘛,大半夜逼着他追花灯,不追还不行,这磨人的小妖精。

    “就那盏,快追!”

    桥上伊人指着那盏莲花宝灯,急得都跳了起来,而唐安也是咬紧牙关朝着那花灯游了过去……

    “哈哈,抓到了!”

    虽是身子冰冷,可是唐安却始终没有停下。他不能为冷冷做什么,冷冷为从未求他做过什么,这是第一次,或许也是他唯一能为冷冷做的……

    冷冷站在桥上笑魇如花,只是笑中带泪,有着昙花一般的黯然。

    “看!”

    唐安哆嗦着将那盏花灯放到了冷冷身前,而冷冷也是缓缓接过,默然望着唐安出神。灯光映照着二人的身影,桥下隐约有清歌悠扬,远远的有那放灯人划桨而来,扰了这一池春水……

    “谢谢……”

    不知过了多久,冷冷终是笑了,这确是她喜欢的那盏。

    “打开看看……”

    唐安一甩水渍,随即又起了玩心。听说这花灯里总有字谜、常有诗句,却也是极有意思的紧。

    “空的……”

    冷冷打开花灯,却是空无一物。莫说字谜,便是纸也没有一张,只有一盏红烛已是默默燃到了尽头……

    “空的也不错啊,有一说一,这花灯还蛮漂亮的哈!”

    唐安干笑,眼看冷冷脸上多了一丝失落,不由又安慰起来。

    “灯要灭了……”

    冷冷幽幽一叹,却是默默将花灯抛下了小桥,让它继续东流,漂泊无归宿……

    “哎,丢了……”

    眼看冷冷丢了花灯,唐安不由翻了个白眼,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儿啊,自己百般挣扎下了水,历经千辛万苦拿到灯,最后被冷冷一撒手……扔了?

    “砰……”

    烟花绚烂,寂寞一闪而逝。小桥上,二人静静站在月下,背影在远处交织在一起,似是无比甜蜜,只是走近之时方才发现,两个人并肩而立,望着沿河而下的花灯怔怔出神……

    “快过来,我为你擦一擦脸,莫染了风寒。”

    似是方才想起唐安为她下了水,冷冷突然掏出一个小手绢儿,缓缓朝着唐安走来。唐安一愣,却是挺直了腰杆,大义凛然的道:“不,男人的头岂是女人家可以摸的……疼,撒手……”

    一瞬间的功夫,唐安已是被冷冷揪了过来。他呲牙咧嘴,一肚子的火气实在是没地方发,跟女人讲道理的人绝对是脑子进水了,而自己不仅是脑子进水,浑身都是水……

    “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冷冷为唐安细细擦着头发,速度慢的如同这悠悠流淌的小河。她眼中满是眷恋,似是留下这岁月,可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啊!

    “什么味儿,好香啊……”

    突然,唐安皱起了鼻子。他嗅到了一股很古怪的香味,这香味不似冷冷身上的脂粉味儿,只是让人迷醉,人迷醉,迷醉……

    “安静点儿……”

    冷冷摇头一笑,却是又点了点唐安的额头。这唐安总像一个不听话的孩子,活泼好动率性而为,总是没有一个正经的时候,总是玩世不恭。

    说他不解风情,可又有三分才情;道他不谙世事,却了悟万世沧桑。他是一个复杂的人,复杂的如同毒品,能救人能杀人,让人欲罢不能,让人上瘾……

    “好香……好香……”

    唐安软软的倒在冷冷怀中,嘴里还感叹着让人迷醉的异香。他醉卧花间,他默然沉眠,他安心而自在,倒在他乡的上元大夜……

    “为什么,我会喜欢你?”

    冷冷的手放在唐安消瘦的脸颊上,眼中闪过一丝伤感。花好月圆,最痛是人不能长久,最恨是不能久留……

    “姑娘,是时候了……”

    桥下,一个船家划过小船,眼里满是焦急。

    “莫急,带上他去……”

    冷冷一笑,却是轻轻松松提着唐安落到了小船上。船家也不多问,划着桨缓缓走向远方……

    上元佳节,良辰美景自不多提。宇文杲也是稀罕的走出衙门,在青城寻找帝京的节日焰火。

    “还记得去年上元节,我们一家出游,赏灯观焰好不热闹,可是今宵我却沦落至此,当真是世事难料啊!”

    宇文杲看着河上漂过的花灯,眼中闪过一丝苦涩的笑意。在他身边站着的是亲卫韩石,也是跟了好些年的老人。

    “侯爷,莫要担心了,书信都快马传到帝京了,想必夫人跟小侯爷也是收到了家书,您也不必多记挂着。”

    韩石笑笑,却是轻言安慰了几句。有家的男人,总是有着牵挂,他虽是个大老粗,更是个孤儿,可是他到底还是知道家对于宇文杲的意义。

    “呵呵……”

    宇文杲摇摇头,却是又转移了心思。如此良辰美景,又何必自找不快,自艾自怨呢!

    “砰……”

    烟火绚烂,照亮了整个大夜。街头百姓携家带口,对着天际指指点点,脸上纷纷洋溢着爽朗的笑容,花好月圆,阖家欢乐,人间幸事也!

    “哈哈……”

    笑容是最具感染力的,看着百姓们笑得开心,宇文杲也在不经意间展开笑颜,与民同乐,普天同庆。

    相传,有神鸟蒙尘,为猎人所杀,天帝大怒,令火神降下天罚,燃尽天地生灵。火神怜天下生民,不忍生灵涂炭,令凡间百姓于元月十五燃灯放焰,天帝见凡间红光一片,终不再罚,百姓感火神恩德,于每年元月十五以汤圆祭供火神,乃有上元佳节之名。

    上元节,原本应是一个不详之夜,可是有火神保佑生灵,所以百姓能够免于灾祸。但是宇文杲不然,他并不信神,亦不信命,他见神不跪见帝跪,天地不拜拜父母,所以上元佳节注定是他应灾的日子……

    “如此规模,虽不能与帝京比肩,可倒也是有模有样,不错不错……”

    不多时,宇文杲已经乘船来到了明月楼,明月楼上伶人歌舞,用他不知道的腔调咿咿呀呀、歌喉婉转,惹得无数百姓惊呼。

    “好!”

    宇文杲大笑,虽是听不大懂,却也能通戏文里的意思。这出戏是《聂政刺韩傀》,讲的是那春秋末年之时,有仁义之士聂政受韩国大夫严仲子所托刺杀奸相侠累时现白虹贯日之奇景,端的是令人拍案叫绝。

    “好戏是好戏,不过聂政以武犯禁,却是法理不容!”

    韩石淡淡一笑,对这出戏却是不大喜欢。与宇文杲不同,宇文杲只是把戏当戏看,可是他却思考的太深太深……

    “演戏的疯子,看戏的傻子,何必那么认真?”

    宇文杲一笑,却只是盯着戏台。这戏子唱的认真,闲人们听得也是认真,不觉间这水上已是多了一条小船……

    “好……”

    喝彩声不绝于耳,宇文杲更是拍掌附和,自打入青城以来,他就没有顺眉的时候,这还真是头一次这么开心呢!

    “姑娘,到了……”

    一叶轻舟上,船夫划着桨,一点点靠近了宇文杲的官船,而这船舱里,分明还有一位船娘打扮的女子在船舱里闭目养神,在她的身旁,还有一个男子静静的躺在船舱里,呼吸悠长而均匀。

    “我……这是要送你一场造化呢……”

    她摸了摸这男子消瘦的脸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笑意。她本是该杀了他的,可是杀他比杀自己还要心疼呢……

    “姑娘,果真是要这么做么,为了一个唐安果真值得么?”

    船夫看了一眼这女子,不由低声一叹。这么一做可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冷冷这么做,若是被发现了,那就麻烦大了……

    “小弟,刚刚交代你的事都记下了么?”

    冷冷未答,良久后才又反问船夫。她要做的事谁也拦不下,不过这一次她要捅的篓子跟天那么大!

    “姑娘不必多说,我自省得!”

    一看冷冷并没有回心转意的意思,船夫不由叹了口气,却是也不再阻拦,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既然她要做,那他也陪她去做!

    “紫电、青霜,呵呵……”

    她摸出一把长剑,月下如墨一般漆黑,可是让人发寒,让人心悸。这是当年另一个男子给她的剑,却也是毁了自己一生的剑……

    “我去了……”

    话音刚落,她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出船舱,带着泼天的杀机冲向了宇文杲的乌篷船。

    宇文杲脸上挂满笑意,时不时的拍手叫好,看起来颇为专注。而一旁的韩石也是渐渐的放松了下来,却不知杀机已是在不知不觉中逼近他要保护的主子。

    冷冷沉在水中,如同美人鱼一般游荡在冰冷的长河中。渐渐的,她摸到了宇文杲的乌篷船,默默的,她上了甲板……

    她屏住呼吸,一步步走向宇文杲,手中的紫电,也是暗暗的指向了宇文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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