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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入城卖柴

    睡在床里边的小女儿,头回跟母亲一起入睡,母亲还细心的给她盖被子,她那小小身板却在碰到母亲的手后本能的僵直着。

    从小到大,母亲都不喜欢她,为何今天的母亲不一样了,这就是村里的小伙伴们说的,跟自家娘亲一起睡觉,就能闻到娘亲身上的香味,就能睡一个安稳的好觉。

    苏明玉没注意到娇姐儿的心理变化,她靠近小女儿,将被子裹紧,轻轻拍着孩子的背。

    秦娇的小脑袋悄悄地靠在母亲的肩头,果然闻到了母亲身上淡淡地清香,是她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味道,她真的很喜欢这个味道,只是秦娇不敢贪婪,母亲不把她卖掉,她就知足了。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只是那豆粉糊糊不饱肚子,不到天亮,苏明玉就被饿醒,正好心头也记挂着要入城的事,便赶紧起来了。

    相较于平时大儿子去城里卖柴的时间,这会儿已经算是起晚了,都五更天了,定是大儿子担心她没有睡好,才捱到了这个时候。

    苏明玉在屋里翻箱倒柜的寻了好一会儿,这一次不是寻盐巴,而是寻一寻有没有值钱的首饰。

    果然还真被她寻到了压箱底的好东西,是她的私印,看到这块银子做的小小私印,苏明玉有瞬间的怔愣,想不到经过两人的手竟然还留了下来。

    看着这块私印她便想起了父亲,她及笄之时,父亲将亲自刻上她名字的私印送给她,父亲说有了这块私印,她就要好好跟母亲学掌中馈。

    她低嫁入秦家,秦家是书香门第,但公公早已经辞官,婆母与她娘亲是手帕交,可惜红颜早逝,那会儿秦皓科举试也只是一个小举子。

    所以父亲是担心她在秦家没钱用,学会掌中馈,会持家,她的日子才会越过越好。

    苏明玉看着私印上父亲留下的唯一墨宝,眼泪刷的一下落下,随后抹干眼角,将私印纳入怀中。

    回头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沉的女儿,想必这床睡得太舒服,头一回起晚了,也好,孩子在长身体,多睡会儿。

    苏明玉从屋里出来时,大儿子秦山已经挑着两百斤重的柴等在门口了。

    儿媳妇花氏出来送行,苏明玉交代花氏别在家里干活,早饭把小米都煮了,她和娇姐儿一起吃,等她回来就能买到粮食,饿不着她们。

    花氏点头一一应下,怕是经过了一夜的思考,开始接受了婆母的改变。

    母子两人穿着补丁衣裳走在村道上,村里入城的人少,倒也不必与人打招呼。

    走了两里地,秦山便问母亲会不会辛苦,苏明玉摆了摆手,心头却有了一个想法。

    走了一个时辰到了宁城,倒也不算太远,十几里路的样子,就是路不太好走,天还没亮也看得不清楚,走得慢了些。

    宁城与京城无法相比,但也是临近京城的城郡,还是挺繁华的,这儿迎来送往的客商不少。

    母子两人才到城门口就遇上车队入城补给。

    长长的车队将城门给堵住了,周围的百姓只得排队入城。

    大儿子挑着两百斤的担子,脸都憋红了,一路上没喊过累,这让苏明玉很心疼,却也很意外。

    怎么说大儿子才是在秦家过了好日子的,他十岁之时家里才出事,十岁已经记忆深刻了,他还能转变自己,能做这又累又苦的活,真的不容易。

    平时都是给客栈里送柴,也是老熟人了。

    秦山挑着柴带着母亲直接往城西走,入城的百姓但凡家里卖些农产品的,都是去城西的,这儿的东西也便宜些。

    客栈厨房里的小管事一眼就认出了秦山,看到他劈的柴不错,根根大小差不多,这就麻利的收了货,给了秦山二十个大钱,说道:“你要是想长久做这生意呢,以后就多送些来,你这一担柴也不够烧的。”

    秦山心头苦涩,这一担柴是他和妹妹劳碌两日在山上挑选出来的好柴,到了家里还得劈好码好晒干,接着再挑选耐烧的柴送来,量再多,他们也没办法。

    小管事见他面露难色,心头不爽快,说道:“教你做生意还不懂,就是死脑筋,再这么下去,我瞧着以后也就别送来了。”

    小管事的小眼睛盯住秦山手上的钱,那意思很明显,这是要给些好处,以后这生意还能再做。

    秦山果然没看懂,想着自己仔细挑出来的好柴还被嫌弃,心头也有些不服气。

    倒是一旁的苏明玉看出机锋,含笑说道:“管事这么说,我看这生意就算了吧,我家这柴到哪儿都能卖出去,不是非送这一家的。”

    小管事被苏明玉的话惹怒,冷笑一声说道:“既然这样,以后别送柴来了。”

    “不送就不送,山儿,咱们走。”

    秦山被母亲叫走,走了几步,想起家里揭不开锅了,就小声说道:“娘,这生意咱们……”

    “咱们不做了,没事,娘有分寸的。”

    苏明玉带走儿子,小管事却是气得不轻,不过是要些好处,真是榆木脑袋,真以为城里处处有人收柴呢,破落户且等着。

    母子两人自然没有理会客栈管事的不满,这生意以后也不会再做了,她舍不得小女儿这么小还得上山砍柴。

    于是就这么的来到了街头,苏明玉看向当铺,要去见二儿子,也得先把私印给当掉,有了钱才能去,想必在县学里读书也辛苦吧。

    宁城的当铺看似普通,却是见过世面的,到底是挨着京城。

    当铺掌柜看着手中的印子,仔细分辨后惊叹道:“这是明公的墨宝,阁下当真舍得当掉?明公荣熹十五年辞世,天下百姓为之哀哭。”

    掌柜叹了口气,显然是识货人,对这枚印子很是看重。

    苏明玉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人记得她父亲,提起她父亲时还会叫上一声明公,这是百姓为他取的称谓,心似明镜的父亲深得人心。

    苏明玉点了点头,就在苏明玉伤心时,一旁的大儿子秦山却是面色冷淡地开口:“明公又如何,都是以前的事了,再说他若明智,也不会早亡。”

    掌柜听了,脸色便不好看了,冷斥道:“明公墨宝落你们手上,也是不识货,如此,钱货两讫。”

    转眼掌柜将一袋银子放到了柜台,这就写文书。

    苏明玉有些惊讶的看向儿子,看似平静又吃苦耐劳的大儿子,原来心头藏着这么深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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