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晶晶被推进了急救室……门外，柳大婶、程嘉昊、楚卫扬均是面色凝重地在等待着……

    手术室门上的灯亮了没几分钟，突然熄灭了，座位上静候手术结果的三人，立刻就急急地迎了上去，只见一个医生神情沉重地自里面走出来，一边蹙着眉头对护士嘱咐着什么，一边摘下口罩，打量的目光在三人之间徘徊了一圈，这才开口问道，“哪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

    “我是！”

    柳大婶和程嘉昊同时回答道。两人相望一眼，察觉医生犹豫的神色，程嘉昊又连忙详加解释，“哦，医生，是这样，里面的病人是我的太太，”又侧脸看着柳大婶，对医生说，“这是我岳母，我们都是家属。”

    虽然，他的说法很让楚卫扬不然以然，柳大婶似乎也有些不太高兴，不过，当着医生的面，楚卫扬并没有拆他的台，只是，微微地撇开了脸去——

    医生并不知晓三人之间的微妙感触，听了程嘉昊的话，只轻轻地点了点，表示明白。可是，眉间的紧锁并没有趋散，转身，自身后的护士手中取过一张纸递到了程嘉昊面前，“这么说，你是孩子的父亲？那就请你签一下这个吧！”。

    程嘉昊以为是傅晶晶的手术同意书，在进行重大的手术之前，医院方面出于顾虑，总是会在手术前例行地要求病人家属，签署一份手术意外事故的声明书，明确彼此双方的责任和义务。

    程嘉昊伸手接了过来，可是，抬眼一看到，开头那一行加粗的黑色字体《人工流产手术同意书》，却不能维持镇定了，“医生，你是说，我们的孩子保不住了吗？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说，柳大婶却是突然呜咽出声，“这下趁了你妈的心愿了！她不是一直在打这孩子的主意吗？这么点小的孩子，她就一心要排挤他，孩子能留得住吗……”

    程嘉昊一脸的霁色，想起前几日，母亲做过手脚的那份人流手术书，让他在面对柳大婶的指责之时，根本无言以对……

    医生看了看现场不太和谐的场面，略加说明，

    “其实，你们也应该想得到的，孕妇已经失血过多，按照常理，孩子能存留的可能性，也是非常渺茫的。当然，我们院方是非常愿意尽力替病人保住孩子的，但是，孕妇的身体状况十分的虚弱，心脏频率非常的低，各项指标也非常地不理想，所以，我们还是希望家属作出，对病人最有利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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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vivian和amy掉下楼的时候，因为两人几乎是同时掉下来的，而且，掉落的位置距离也非常相近，情况还算在警方可以掌控的范围以内，他们带来的防护棉垫也是特大尺寸的，两具高空坠落的躯体，分别掉在了防护棉垫的一头一尾……

    在楼下待命的医护人员，很快便将两人抬上担架，送去抢救……

    程定仪跑下来的时候，vivian已经戴上了氧气罩，由医护人员推着，往急救室的方向而去，程司令和史钧雅以及孔令琛随后也赶到了急救室，众人异口同声地询问vivian的情况，医生初步断定，虽然，外表只有较轻的擦伤，不过，不排除会有脑震荡的后遗症，毕竟，是从28楼的高空坠落。

    “……………………”众人面面相觑，后遗症，指的是vivian可能会失忆吗？她已经患了精神失常，再失忆的话，这辈子也许就完全不能生活自理了？

    程定仪哭得更伤心了，紧紧地抓着孔董事长的衣领，哽咽失声，“楠楠，我可怜的楠楠……”

    vivian被推进了手术室，经过医生的周密确诊，她的脑部因为受到了严重的震荡，已经丧失了绝大部份的记忆，不过，也因为脑震荡的关系，她的神经系统再度骤遭重创，反而缓解了她的狂躁症，她只是记不得所有的人，却不会再蓄意伤害自己的身体，也不会无缘无故地攻击别人的人身安全了。

    程定仪哭归哭，却分明也知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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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my的情况也差不多，除了钱朴义以外，她已经认不得任何人了，张口、闭口就是，“阿义”这个，“阿义”那个的，让她闻讯赶来的父母又是唏嘘不已，

    莫老太太泪眼汪汪地，看着病床/上的一双儿女，忍不住抱着莫老先生痛哭流离，“老头子，我的命怎么会这么苦啊？我对不起你啊，莫家算是栽在我的手上了，阿仔这个情况，看起来也没法给莫家留后了，我愧对莫家的列祖列宗啊……”

    莫老先生也是一脸的老泪纵横，与老太太抱头痛哭……

    钱朴义因为妻子发生意外的事，也被临时放行，由狱警押着前往医院去探望妻子，刚进来，就见amy的父母凄凄呛呛地哭成了一团，心里也是颇感沉重，

    他知道，老两口一辈子都在农村过着简朴的生活，一生都盼望着子女能够成为人中龙凤，几十年来老实巴交的做人，好不容易这几年才托了女儿的福，在城里过上了较为小康的生活，却不想，最后，却落得了这样凄凉的晚景……

    钱朴义怔怔地站在病房门口，看到老太太心酸难奈地，伸手去轻抚amy的脸颊，“妮妮，你和你弟弟都成了这个样子，叫我们这两个当父母的，百年之后又怎么能安心啊？……”

    钱朴义心里清楚，即使他已成了老太太的女婿，可是，因为当年的车祸，老太太对自己是万般的不谅解的，时或想起往事，还会冷不丁地冷嘲热讽一番，常常令他无趣之至，以致他在面对amy也是越来越心灰意懒。

    让老太太深深介怀的那段过去，是他永远也无法改写的历史，他能做的，也许就只是尽力地不要再让她深受刺激，而已。

    钱朴义思及至此，便想扭头走掉，或者，他应该等老两口离开病房，再来探望的。因为amy还在服刑中，所以，她的病房还是由狱警负责看守的，莫家老两口过了探视时间，也必须得按规定离去。他就等那个时候再来看amy吧！

    然而，钱朴义只来得及转了个身，尚未迈出一步，里面竟然传来一个异样惊喜的声音，“阿义，你来了！”

    他错愕地转身，并未见到她茫然而混浊的眼神，他疑惑地蹙眉，却见老太太从座位上站起来，立在病床旁边，伤心的抹泪，“你总算来了！她谁都记不得了，只认得你……”

    义子心们。“………………”钱朴义的心脏，骤然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了，他想起，

    那个漆黑而可怕的夜晚，他满手的血污，情绪崩溃，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样地绝望，是她，那个当时还名不见经传的、名字叫做amy的小助理，紧紧地抱着他，“我爱你，就算全世界都抛弃了你，可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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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着手中那张薄薄的人流手术同意书，程嘉昊心中却顿觉有如千斤重，可是，他只踌蹰了一秒，便毅然抓过护士手中的签字笔，就要落笔，指间的笔却突然被人一把抽走了，柳大婶哀哀凄凄地去抓医生的袖子，“医生，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我女儿——我女儿她非常想要这个孩子……

    而且，她今年已经28岁了，算是半个高龄产妇，如果手术的话，会不会因此落下什么后遗症？”柳大婶听说，刮宫也会导致术后不孕的，万一晶晶也——

    五千年的封建思想虽然不可取，女人当然并不只是生孩子的工具，可是，孕育孩子，却是一个女人的天职，如果，晶晶永远地丧失了身为母亲的资格……

    柳大婶不敢再想下去，眼巴巴地瞅着医生，似是期待能从他的嘴里听到好消息。然而，医生永远不是上帝，给不了通向光明的通行证，医生为难地看着柳大婶，“这个，我们也不能保证，要视病人术后身体恢复的状况而定。”

    柳大婶的手无力地垂落了下去，却听见一阵“沙沙沙……”的签字声音，抬起脸来，“程嘉昊”三个龙飞凤舞的字迹已经跃然纸上！

    柳大婶不敢置信地瞪着他，难掩愤怒与怨恨，“昊子！你疯了？要是晶晶以后都不能怀孕了，怎么办？”

    程嘉昊俊逸的脸庞上，却早已有隐约的晶莹在眼眶闪动，

    “柳妈妈，我只要晶晶没事！孩子没了，我们可以再要！晶晶如果不能生，我们就去做试管婴儿！试管不成功，我们就去领养！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晶晶没事！我只要她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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