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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八回

    孔琉玥一直在庆王府待到吃了午饭后,方在韩青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离开了庆王府。

    在此期间,她在找借口将庆王妃请出去后,又亲自给韩青瑶诊了一回脉,确定她脉象平稳,身体健康;又沿着她的房间四下里走了一圈儿,确定周围的花草树木并不会与孕妇相冲后,方放下心来。

    但仍拉着韩青瑶细细讲了很多注意事项,譬如‘切不可成日价都待在房里,待在床上,总要抽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去室外逛逛,呼吸呼吸新鲜空气,于将来生产时只会有百利而无一害’;譬如‘要适当的吃一些粗粮,补充纤维素,切莫以为人参燕窝那些大补之物就是好的,补得太过了,对你们母子反倒不利’;再譬如‘尽量不要再化妆了,亦连那些香露都不要用,这些时代的化妆品含铅量高,对孩子不好,我去年倒是自制了几瓶儿桂花花露,没有加任何化学药品,待我回去后便使人给你送来’。

    孔琉玥深知这个时代的医学条件有多落后,就算有老华太医小华太医父子在,一来他们毕竟是男人,未必就精于妇科;二来现代医学终究比这时代的发达得多,她就算医术及不上他们父子,很多她知道的东西,他们未必知道,因此定要亲自叮嘱过韩青瑶方放心。

    韩青瑶早盼着孔琉玥来,除了想跟她分享好消息,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因为只有孔琉玥才不会像她奶奶二婶嫂子并庆王府那一票女人那样,天天当她豆腐一般,连床不让她下不说,还成日里弄些这样那样的补品来给她吃,偏她还不能拒绝,只因她们都是一片好心,她真担心长此以往,不但她会长成一个大胖子,连肚子里的孩子也会长成一个巨婴,到时候不利于生产!

    因一边一一应了孔琉玥的话,一边苦着脸小声道:“我虽然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好歹跟你一起混了二十几年,一些基本的道理,譬如不能一味的大补,不能化妆,我还是知道的。关键我没办法啊,娘那个紧张样儿你才是亲眼看见了的,就这会儿功夫,她已差人送了两次吃的来我吃,且来人定要看着我吃了方罢休,我能怎么样嘛?要不,你跟娘说说,不能这样给我大补?你是大夫又是女儿,你的话娘一定听得进去!”

    眼见韩青瑶满脸的希冀,孔琉玥真不想泼她冷水的,但是,“我是大夫不假,可问题是娘不知道啊,我这会儿忽喇喇的去跟她说,你以为她会信?到时候只一句‘你又不曾生养过,如何知道这些?’,便足以堵得我哑口无言了!”

    韩青瑶闻言,又垮下了脸来,“那怎么办?长此以往,我真担心要不了多久,我就会长成一个大胖子,也累肚子里的孩子长成一个小胖子!到时候……”关键这个时代的医学条件这么落后,毫不夸张的说,女人生育就是去鬼门关晃一圈,她真的是很怕……一尸两命!

    “你也别太担心,不要有压力,这不还有我在呢吗?”孔琉玥自是明白韩青瑶的担心,忙宽慰她道,“我难道会让你和我干儿子干女儿出事?”

    想了一回,沉吟道:“这样,我待会儿就去一趟将军府,见见你奶奶和嫂子去,到时候这些话经由你嫂子之口说出来,娘自然会深信不疑了!”

    一席话,说得韩青瑶几乎不曾跳起来,喜敦敦的道:“对对对,嫂子向来敬服你,你的话嫂子一定能听进去,而嫂子出身医学世家,家传了一身好医术又是很多人都知道的,她的话,娘一定能听进去。只要娘将嫂子的话听了进去,到时候我自然就可以解放了!”

    孔琉玥想了想,又道:“你嫂子的话娘虽多半能听进去,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就将给你炖的补品都减了,到时候娘若再让人送了来,你吃个三分之一就差不多了,另外那三分之二,就找借口留下,悄悄儿给大哥吃了罢,你辛辛苦苦为他生孩子,他难道连这点力也不该尽?”

    韩青瑶就坏坏的笑了起来,重重点头道:“对,要变大胖子,就大家一起变,将来谁也不嫌谁!”

    说得孔琉玥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压低了声音又叮嘱她道:“你这具身体如今年纪还小,只怕骨盆都还未发育完全,这么早生孩子,本身就有一定的风险,晚上睡觉时,记得前三个月后三个月都千万不能做某些激烈的运动。我知道你跟大哥感情好,情不自禁,但千万要让他忍住,明白吗?不然对你对孩子都不好!”

    韩青瑶的脸就刷地一下红透了,想到了赵天朗前几日在她耳边的抱怨,抱怨几乎所有人都明里暗里的拿话警告他,不得碰她,庆王妃甚至还差点儿让她搬到安澜园去住,最后还是赵天朗一再坚持又一再保证,她才能跟他一起继续住在轩华园。

    却没想到如今亦连自己也被告诫了,不由又是害羞又是好笑,片刻方大不自然的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无知到那个地步,早在方怀疑自己有了之初,已没让他……得逞过了……”

    姐妹两个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眼看要到午时了,孔琉玥不想给庆王妃添麻烦,于是提出告辞。

    但庆王妃却笑道:“又不需要我亲自下厨张罗,不过白动动嘴皮儿吩咐下人罢了,何来麻烦之说?难道姑奶奶归宁,娘家连一顿饭都供应不起了?”

    韩青瑶也苦留她,“连日来我都闷在家里,什么事做不得,什么地方也去不得,早闷得狠了,你就多陪我一会儿嘛?”

    没奈何,孔琉玥只得留下吃了午饭,——席间还被庆王妃打趣了几回‘如今你嫂子已经有了,你多早也给为娘的添个小外孙啊?’,韩青瑶则在桌子底下握住了她的手,方离了庆王府。

    却没有径自回家去,而是命车夫取道去了伏威将军府,去完成上午答应韩青瑶的事。

    韩老夫人和李氏并华灵素听得孔琉玥是从庆王府来,都赶着她问了好些韩青瑶的情况。最后还是韩老夫人先注意到孔琉玥来了这么久了,连茶都还没顾上喝一口,不由大为不好意思,笑道:“瞧我们只顾着问瑶瑶的情况,竟累得傅夫人连茶都来不及吃,实在是太怠慢客人了!”

    孔琉玥忙笑道:“老夫人客气了,瑶瑶的家便是我的家,我回自己家里,老夫人何须这般客气?”想着傅城恒只怕还在家苦等她,索性也不拐弯抹角了,开门见山便将自己的来意大略说了一遍,“……华姐姐你是大夫,你的话娘只怕还能听进去几分,说不得要劳你尽早抽空儿去一趟庆王府了,瑶瑶年纪本就还小,之前身子骨又不甚好,若是孩子将来太大,我怕……”

    华灵素早想到这一茬儿了,但一来毕竟没孔琉玥想得那么深,二来韩青瑶已经嫁出去,已经是别人家的人了,娘家人说到底不能管太多,是以之前只悄悄与韩青瑶说过几句。如今既听孔琉玥郑重其事将其事提了出来,便也正色郑重的应道:“孔妹妹放心,我明儿一早就去王府,务必劝服王妃娘娘,也适当的劝劝妹婿,让他尽量帮忙在娘娘面前周旋,以免将来瑶瑶生产时吃苦。”

    孔琉玥见华灵素应了,如释重负,又将好些注意事项大略说了一遍,希望也经她之口转告给庆王妃,“……照理华姐姐乃是医学世家的传人,我不该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的,但我们希望瑶瑶好的心都是一样的,还请姐姐不要笑话儿。”

    “孔妹妹医术那般高妙,连我爷爷都赞誉有加,你这样说,简直让我无地自容!”华灵素忙笑道。她这话倒是一点也不夸张,自得知治好韩远关腿的高人乃是孔琉玥后,他们祖孙三代便对其大为推崇,对她说的一些理论,哪怕他们之前闻所未闻,一样也是深信不疑。

    韩老夫人和李氏则感慨道:“傅夫人待我们瑶瑶真是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了!”

    当下孔琉玥又在伏威将军府逗留了大半个时辰,见过了李氏的女儿和华灵素的儿子,给了姑侄二人一人一块玉佩当见面礼后,方告辞回去了。

    一时回至永定公府,果然傅城恒正等着她,一见她回来,便一脸委屈的道:“你早上离开前答应过我,要回来陪我吃午饭的!”

    孔琉玥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这男人卖萌还卖上瘾了?却又有几分心虚,遂连大衣裳都没脱,便上前挨着他坐了,笑道:“我原不吃饭的,偏娘和瑶瑶都苦留,我推拒不得,只得留下吃了饭。只是饭后又受瑶瑶所托,去了一趟伏威将军府,所有回来迟了。对了,你中午吃的什么?”

    傅城恒半真半假的酸溜溜道:“只要一见了韩青瑶,你必定立时将我抛到脑后,还管我中午吃什么呢?”

    说得孔琉玥越发好笑,推了他一把,才啐道:“我那是去办正事,况我不是一办完事便回来了吗?也值当你醋妒,早知道我今儿不回来了,就该留在庆王府陪瑶瑶的,横竖她如今哪里都去不了,正闷得慌,巴不得我能一直留下陪她,我索性就去陪她住个三五七日的,相信不止瑶瑶高兴,娘和大哥也会很高兴的……”

    “不行!”话没说完,已被傅城恒急声打断,“你再是庆王府的姑奶奶,终究也是傅家人了,岂有成日里往娘家跑的理儿?你要是真要去庆王府住个三五七日的,那我就、那我就……那我就也跟过去,在那里住下不走了!”

    孔琉玥听他‘那我就’了半天,还当他要说出个什么名堂来,却没想到最后竟会说出这么一句类似于耍无赖的话,先是怔了一下,随即便笑得东倒西歪,上气不接下气起来,“你在家脸皮厚也、也就罢了……如今竟还要将你的厚、厚脸皮用到外、外面去?”

    傅城恒倒是很淡定,除了眼里偶尔闪过一抹狼狈:“怎么,不可以啊?难道我不是庆王府的大姑爷?难道我可以去自己岳家小住?”

    孔琉玥仍是笑不可仰,“当然可以,怎么不可以,你是大姑爷嘛,偶尔去岳家小住几日还不是理所应当的?”只是他不该摆出那副煞有介事的样子啊,害她以为他有什么狠着呢!

    眼见孔琉玥笑得开怀,傅城恒狼狈之余,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夫妻两个心里都知道,这话儿他们也就只能私下里说说而已,真要去庆王府小住,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容易皇上的戒心才消了些,若是两家再来往得勤一些,只怕又要生出祸事来了!

    夫妻两个又说了一会儿话,孔琉玥方去了净房更衣梳洗。

    等她梳洗完出来,傅城恒已去了小书房,她索性叫了梁妈妈来,吩咐她:“你即刻去一趟庆王府,把去年我制的那桂花香露带几瓶儿给世子妃,再就是告诉她,她交代的事我已办妥了,至多明天,事情就会有转机了,让她只管放心。”

    梁妈妈笑道:“我怕我语焉不详,让世子妃娘娘不明白夫人的话儿,要不夫人给她去一封信?”

    孔琉玥摇头道:“不必了,你只管按我吩咐的说,她听了自然明白了。”

    梁妈妈闻言,便不再多说,去找白书拿了香露后,便回房换了出门衣衫,坐车径自去了庆王府,约莫两个时辰方回来,向孔琉玥禀道:“世子妃娘娘让谢谢夫人的香露,还说她会照顾好自己的,让夫人不必担心,再就是夫人若是得空儿,希望能时常过府陪她说说话儿。”

    她又何尝不想时常过去陪她?孔琉玥闻及此言,不由无声的苦笑起来,可那也得条件允许啊,如今就连晋王妃回永定公府都比先时少了好多,傅城恒和她则更是几乎再没去过晋王府,二人还是同父同母,嫡嫡亲的姐弟呢,为避嫌尚且不得不减少往来,更何况她只是庆王府的义女,在旁人瞧来比晋王妃傅城恒姐弟之间远得多?

    孔琉玥头天还在感叹晋王妃如今回娘家回得少了,姐弟之间无形生疏了好些,不想晋王妃第二日就回来了。

    “姐姐今儿个怎么得闲回来逛逛?”在垂花门外接到晋王妃,见过礼后,孔琉玥便先笑道:“姐姐气色可真好,敢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见孔琉玥问,晋王妃笑了笑,道:“并没有什么喜事……”

    话没说完,金珠已在她身后笑道:“怎么没有喜事?王爷特意告假带娘娘去梅苑清清静静的小住,为了让娘娘能真正的散淡几日,连世子爷和郡主都不让去,只自个儿一个人陪着娘娘,难道不是喜事?”

    孔琉玥闻言,也就明白过来晋王妃何以这般容光焕发了,因笑着附和金珠道:“金珠姐姐说得对,这可是大喜事,我还要给姐姐道喜呢!”说着便要福身下去。

    却被早已红透了脸、瞧着越显娇美的晋王妃搀住了,嗔道:“金珠那丫头自来没大没小惯了的,怎么你一向稳重,也跟着她胡闹起来!”

    孔琉玥笑道:“姐夫和姐姐夫妻和美,当然是喜事,我哪有胡闹?不信,待会儿我们问问祖母和国公爷,看是不是喜事?”

    说得晋王妃越发的羞不可当,片刻才小声啐道:“你再胡吣,我就可生气了啊!”

    见她委实羞着了,孔琉玥也就见好就收,没有再说下去。

    姑嫂二人说着闲话儿,很快便到了乐安居。

    老太夫人见了晋王妃,十分高兴,拉了她的手咿咿呀呀的问她怎么没带两个小的回来?当然,这个“问”是经由卢嬷嬷之口问出来的。

    晋王妃便回道:“睿儿同他父王一道进宫去了,珊儿近日已开始跟我学打理家事了,尚未理出头绪,等下次空了时,一定带他们回来给祖母请安。”

    在乐安居吃了午饭,老太夫人要歇中觉,晋王妃于是同着孔琉玥去了芜香院。

    待小丫鬟上了茶来,将众伺候之人都屏退之后,晋王妃方与傅城恒说道:“今夏江西一带大涝,皇上下旨让户部筹措治水和赈灾的钱粮,你姐夫打算就借这个机会,将差使给办砸了,好叫皇上如愿……”

    虽是早就商议好了要让晋王找机会出岔子,好叫皇上名正言顺的自他手上收回户部的大权,但毕竟不能做得太明显,不然反而会有欲盖弥彰之嫌,因此此事才会一直拖到了今日。只是晋王妃接受归接受此事,话里还是不免带出了几分怨怼来。

    傅城恒闻言,蹙眉沉吟道:“这个机会好是好,只万一延误了救灾,受苦的还是黎民百姓,只怕还会动摇国本……”

    孔琉玥在一旁听了,不由暗暗撇嘴,皇帝都巴不得治死他们郎舅两个了,他还管他什么黎民百姓,什么江山社稷哦,反正这天下姓赵又不姓傅,理它会怎样呢!

    正自腹诽间,已听得晋王妃说道:“这一点你姐夫也虑着了,说是自有分寸,不敢拿赵氏江山来开玩笑,也不会让黎民百姓受苦的!”

    还以为只有傅城恒一个人会这样想,没想到晋王也这样想……孔琉玥就无语了,暗想封建社会忠君爱国的教育可真是害人不浅啊,教出来的都是些被人卖了还帮着数钱的主儿!

    说完正事,晋王妃毫不客气的将傅城恒赶出了屋子,说是要跟孔琉玥说体己话儿。

    孔琉玥看着傅城恒临去前那个委屈又酸溜溜的样子,忍俊不禁,一回头却对上晋王妃有些忧心忡忡的脸。

    晋王妃欲言又止,“那个,弟妹,你可知道瑶瑶她、瑶瑶她……”

    孔琉玥就知道晋王妃为何会忧心忡忡,又为何会欲言又止了。她展颜一笑,道:“姐姐可是想问我是否知道瑶瑶已有身孕之事?”

    “这么说来,你已经知道了?”晋王妃目露愕然的讷讷问道。

    孔琉玥点头:“前日知道的。昨日我已去庆王府探过她了,见她气色还不错,娘和大哥也很高兴,照顾她照顾得极为妥帖,总算是可以放心了。”

    “你心里……不难受?不恨煦之?”晋王妃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想想也是,韩青瑶比孔琉玥后成亲将近一年,如今都有身孕了,可她却不但没有,甚至极有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偏这还不是天生的,而是人为的,且是她最亲近的枕边人所为,就算她早已原谅了他,如今听到好姐妹有喜了的消息,未必就不会勾起往日伤心的回忆,继而再恨上那害她如此之人。

    也难怪晋王妃会有此一问,事实上,自打日前自晋王口中得知此事后,晋王妃便一直在担心这个问题了。以致她在梅苑小住与丈夫重温旧梦的那几日虽快活,毕竟一直悬着心,怕孔琉玥知道此事后会再次恨上傅城恒,所以才会于今日特特过来,就是想先探探孔琉玥的口风,如果有可能,还想开解开解她,让他们夫妻间不要因此而生分了。

    孔琉玥见晋王妃小心翼翼的样子,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奈,叹道:“难道在姐姐心目中,我就是那等心胸狭窄,看不得别人好,只会沉湎于过去不好的事,既折磨自己,也折磨身边人的人吗?”

    问得晋王妃大急,忙忙摆手道:“弟妹,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你伤心难过,不希望看到你和煦之因此而生分罢了!”

    孔琉玥只得将前日与傅城恒说的那番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诚恳道:“姐姐希望我和国公爷和和美美过完一辈子的心愿我知道,在经历了之前的生离死别后,这也是我最大的心愿,所以我绝不会因此就和他生分了,只会和和美美、快快乐乐的与他过好以后的每一天,请姐姐只管放心罢!”

    晋王妃听了,就跟之前傅城恒一样,感动兼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了。

    在晋王妃看来,善良、坚韧、宽厚、大度……这些美德只任意一样放到一个人身上,已是极为难得的了,从没想过某一个人身上便能集齐这些美德,在她看来,就算是圣人,也未必能达到那个高度!

    却没想到,她家弟妹就将这些美德全部集齐于了一身,这实在是弟弟的福气,更是整个傅家的福气!

    于是等到离去时,晋王妃来之前那隐藏在心里,并未表露在面上的担心已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庆幸和一定要为孔琉玥求来一味灵丹妙药,好叫她终将能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的无上决心!

    送走晋王妃后,因见傅城恒去了外书房还没回来,孔琉玥遂歪到榻上,以帕子遮了脸打起盹儿,顺道想起心事来。

    其实认真说来,傅城恒和晋王妃的担忧也并非全无道理,她心里的的确确有些难受,就算一开始没有,事后细想起来,也还是会难受,毕竟身为一个女人,却极有可能一辈子没做母亲的机会,想想也够悲哀就是了。

    只是事情既已到了这个地步,她就是再悲哀再难过,也改变不了了结果了,她除了平静的接受,还能怎么样,难道真再恨傅城恒一次不成?她好容易才盼回了他,爱他尚且来不及,又如何舍得恨他?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努力向前看,努力过好以后的每一天!

    ——原本之前孔琉玥一直吃着老华太医开的调养方子,身体已有了几分气色,岂料随即傅城恒便出了事,她一来是伤心过度损了身子,二来也再没了调养身体的心思,如此两相里一夹击,不但将之前好容易养起来的元气又给伤了,亦连身体的根本也伤了,据小华太医说来,受孕的机会竟是比之前更又小了几分!

    这也是所有关心她的人,譬如傅城恒、韩青瑶、晋王妃并白书珊瑚等人会担心她会因韩青瑶有孕一事而伤心难过最直接的原因之一。

    傅城恒进来时,看见的就是这副美人春睡图,如果放在平日,他必定会十二分欣赏,甚至还会忍不住上去缠着她腻歪一会儿,但彼时,他却委实没有那个心情。

    他早猜到晋王妃要跟孔琉玥所说的‘体己话儿’是什么了,好歹做了将近三十年的姐弟,感情又比一般的姐弟更要来得深几分,若是连晋王妃的这点心思都猜不到,他也不配做她的弟弟了!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心里才会更难受。就是因为他当初的一时糊涂,如今不但害得玥儿极有可能抱憾终生,还累得姐姐也跟着操心,不管是站在为人夫的立场,还是为人弟的立场,他都够失败就是了!

    傅城恒站在门边静静看了孔琉玥一回,也渐渐生出了跟晋王妃之前一样的念头来,不管用尽什么办法,不管是去到天涯还是海角,他都一定要找到能治好她的灵丹妙药,不让她抱憾终生……

    过了几日,晋王果真在督办运往江西一带赈灾的钱粮时,因督办不力,导致钱粮未能及时送到灾区,引发了灾民暴动。不但累得朝廷派去赈灾的钦差被灾民趁乱群殴了,还累得当地的衙门都差点儿被灾民们给拆了,官兵和灾民们都各有受伤,万幸没出人命。

    消息传到京城后,皇上龙颜震怒,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痛斥晋王‘不学无术,尸位素餐’,说他‘几十岁、办了十几年差的人了,到头来却连这般简单的差使都办不完,简直就是辜负了先帝当年对他的赞誉和他对他这么多年来的信任重用’,还于盛怒之下,要廷杖晋王四十。

    后还是太子殿下和庆亲王跪下为晋王百般求情,文武百官也跪下叩求其息怒,收回成命,皇上方没再坚持要廷杖晋王。却也没有因此就不惩罚他了,而是停了他户部和内务府的一应差使,革了他半年的俸禄,命他在府里思过,不得踏出府门半步!

    消息一经传开,满京城皆惊,尤其是各公侯并为官之家。

    谁不知道晋王乃是今上最宠爱器重的弟弟,这些年来为大秦为皇上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晋王妃又与皇后娘娘系手帕交,情分非比寻常?

    可如今皇上却因一点无伤大雅的小错,说夺晋王的官就夺了,还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要廷杖之,竟是半点情面不顾,半点体面不给晋王留,可见君心难测;又再联想到之前晋王的小舅子永定公傅城恒明明立了那样的战功,到头来却反比未出征前还要深居浅出,虽对外称的抱病在家,谁又知道会不会另有隐情?

    于是偌大一个京城,一时间是人人自危。

    此事原便是自家人亲手人为的,甚至皇上那里,也未必就不知道其个中缘由,只是顺水推舟的装不知道罢了,因此当消息传来时,傅城恒和孔琉玥都没觉得吃惊或是难受,反而隐隐有几分如释重负,都将他们逼到这个地步了,皇上应该可以满意,应该可以放心了罢?

    却没想到不知道哪个冒失丫头一个不慎,竟在老太夫人面前说漏了嘴,以致老太夫人听到后,大受刺激,病情竟一下子加重了许多,渐渐更是到了水米不进,病入膏肓的地步!

    傅城恒和孔琉玥并傅希恒等人自是大急,忙着请医问药,日夜侍疾于床前,几日下来,便都堪堪瘦了一圈儿。

    永定公府才因晋王受了申饬,被禁了足而引得一片低迷的气氛,也因此而越发的低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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