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身在暗处的女官将木巴尔的神情收入眼中,又悄声息地返回了殿之中。

    隆丰帝今心情极好，多喝了些酒，此时已经被高贤和两个美人搀了回去。贵妃刻意落在面,同女官小声说话：“如？”

    “看神『色』，当是成了。”女官便将方才抄手游廊上木巴尔纠缠殷慈光的一幕粗略说了。

    “看来消息没错。”贵妃『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这些子她特意遣人打听过瓦剌这位小王子的喜好,别看这位小王子年纪轻，相貌也长得端正，人前瞧着像模像样,但是她遣人从瓦剌使团那边打探来的消息,却说这位小王子十分好女『色』,而且很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嗜好。

    只不过瓦剌王宠爱他,所以这些事也没有人敢提起。

    若是殷慈光嫁去瓦剌和亲,定然不会有什么好子可过。

    贵妃抚了抚锋利的镂空雕花金护甲，低低笑了声：“这些子将那边盯紧了,那母女俩不是要投靠太子么,本宫倒是要看看，在这宫,太子不将人护得周。”

    *

    前一派出的数只骑兵队伍已将野兽驱赶至划定的狩猎区域,次一早,各路参加冬狩的队伍便都准备入场。

    高处的看台上亦已坐满了人准备观围。

    殷承玉一身戎装，策马自远处而来，神『色』肃穆对旗手官下了令：“收围。”

    狩猎开始前,要收围设下人墙以作防御。旗手官将命令往下传,传讯兵扛着旗策马往数个方向去传讯,不过片刻，便听号角声接连响起，旗帜交错示意。接到命令的骑兵们分为数队,或从左右延伸围拢，或殿压阵。整齐有序地开始收拢队形，逐渐缩小包围圈。

    而这只是第一层防御圈。

    第一层人墙紧密，人与人之间相隔不过不过一臂距离，以便拦截突围而出的野兽。第二层人墙则更宽松，每人之间间隔两臂，各个手持弓箭，以防万一猛兽突破了第一层防御，好及时『射』杀。

    布围完成，一切准备就绪之，隆丰帝才在数护卫与随侍的拱卫之下现身看台。

    看台下方的演武场上已摆上了鼓与长号，身强力壮的将士抡起鼓槌，吹起号角。雄浑的鼓声与号角声传出老远，惊起一片飞鸟。

    殷承玉、殷承璟、乌珠公主、木巴尔以及各家勋贵子弟们，都带着各自的人马，侯在了围场入口之。

    隆丰帝目光扫过下方众多人马，朝高贤挥了挥手：“拿上来。”

    高贤做了个手势，便有两个健壮的太监抬着一只兽笼推了出来。兽笼装得乃是一只银灰皮『毛』的野狼，野狼右爪上带了个刻了字的铁圈。此时正不耐地在兽笼中踱步，朝四周『露』出尖利的兽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模样看起来十分凶悍。

    隆丰帝满意地看着这头野狼，这是他特意命人抓回的狼王，就是为了今。

    他指着兽笼的狼王，对下方蓄势待发的众多队伍道：“丹犀冬狩的规矩已有多年未变，实在趣。今年朕便加些新乐子。围猎开始，朕会命人将这狼王投放到围场某个地方，若猎得狼王者，才算是今年真正的魁首，另可得千两金！”

    话罢，便令人将那兽笼推了下去，准备送往围场投放。

    而此时围场之，所有参赛的队伍，都目光火热地看着那头狼王。

    一刻之，鼓号声再响，围场入口打开。

    在围场等待的数只队伍齐齐策马而入，卷起一阵寒风。

    殷承玉银甲弯弓，策马疾奔。薛恕领五十余人紧随其。不过片刻，所有队伍便已经尽数入场，只留下被马蹄踏碎的雪地。

    看台之上，不少人官员交头接耳，甚至有设下赌局，赌今年谁会第一个送出猎物来。

    ——各支队伍人数不少，配置齐。除了精兵护卫之，有猎犬、猎人等协助搜寻猛兽踪迹，也有杂务兵专门运送猎物。

    围场占地极广，杂务兵往来耗费时间，每一次运送猎物，数量至少要十只以上。这十只猎物，不只有野鸡野兔一类的小型兽类，需得有型兽类才撑得起场面。

    为了讨这个喜头，每年刚入围之时，都是竞争最为激烈的时候。

    观围的众人一边品茗闲聊，一边翘首望着围场的动静。

    殷慈光安静坐在角落，将热茶换成了浓黑的汤『药』，亦随着众人一起等待。

    他没有参与讨论，心却觉得第一个送出猎物来的，必定是太子殿下。太子银甲弯弓坐于马上，英姿飒爽，是然不同平的锋锐。

    他垂眸喝下一口苦涩的汤『药』，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遗憾盘旋在心头。

    若是他的身体康健些，或许今他也追随太子之，而不是在此处枯坐等待。

    *

    入围场，各支队伍便选了不同方向去狩猎，殷承玉选了东南方向，策马深入围场之，速度才逐渐慢下来。

    “可发现了踪迹？”

    这一路上他们倒是猎了不少野鸡野兔之类，但殷承玉既要夺魁首，自然不满于猎些小兽，而意在型的兽类。

    冬天寒，这些野兽虽然养得膘肥体壮，但都藏匿起来过冬。如今虽然被驱赶到了一处，但围场范围太广，要想寻其踪迹，是需要根据雪地残留的足印、粪便等追寻。

    队伍中的猎人牵着两只猎犬在前方探路，他们入围场不久，便发现了马鹿的粪便。马鹿喜爱群居，若是寻到鹿群，收获当不小。所以他们才让猎犬循着气味一路追了过来。

    两只猎犬在原地打转，似有些拿不准方向。

    猎人道：“应该就是这附近了，不会有错。”

    殷承玉略索，便对赵霖与应红雪道：“兵分三路，散开往四周去搜寻，以响箭为信。”

    五十余人立即分成三队，往不同方向搜寻。

    殷承玉领着十余人继续往前行。他凝眸四处张望，寻找马鹿群留下的踪迹。偶尔林中有野兔等小兽受惊逃窜，他毫不迟疑地拔箭挽弓，一击『射』杀。

    一众将士的马上已挂满了猎物，其中有半都是他所『射』杀。

    不论朝堂市井都只夸太子学富五车，治极佳，必定是位守成的仁君。却不知道他亦熟读兵书，骑『射』之术亦出类拔萃。

    从前在宫中时不显，如今换上戎装之，他便仿佛一柄开了刃的利剑，锋芒毕『露』。

    薛恕跟随在他身，甚至没怎么动手，只一直以目光追随他。

    殷承玉每挽一次弓，他眼底热切便增一分。

    上一殷承玉，他遵照他的遗命辅佐殷承岄，攘内安，开疆拓土。那些从前攻讦他的朝臣转而阿谀称赞他才兼武，就连殷承岄来亦说，燕万河山，有他一半功劳。

    可这些人却忘了，他所施行的抚民之策，是殷承玉生前定下；他休养生息韬光养晦，最终踏平北方诸部一统万河山，亦是殷承玉之宏愿。

    他只不过是按照殷承玉生前所想，一步一步了下来。

    所有人都忘记了逝去之人，唯有他心有不甘。

    若他所爱之人长命百岁，只会做得更好。

    他领兵站在北方草原上时，也曾想过若是殷承玉尚在，与他一同披甲策马、征战北方诸部时会是等模样。

    来他曾寻画师绘了许多张两人并肩策马的画像，可惜都不似他心中所想。

    他那时以为是画师画功太差，可如今看着眼前人，他才明了，或许上最好的画师，亦画不出此时意气风发的少将军。

    银甲耀河洛，扬扬意气骄。[1]

    多看一眼，便沉.沦一分，

    薛恕眸中情绪翻滚，心中悸动不已。

    又猎下一只狍子，殷承玉收起弓箭，皱眉道：“已经了这么长一段了，却未见鹿群踪迹，赵霖与贺山那边也未曾传讯来，莫不是鹿群已转去了别处？”

    薛恕闻言目光闪了闪，指着不远处一处山坳道：“我方才探查时，在那处山坳下发现了新鲜的粪便，那山坳下有条河，鹿群或许会去喝水。就算不是鹿群，可也是其他型兽类。”

    殷承玉一听便来了兴致，便要派人过去埋伏蹲守，却被薛恕拦了下来：“鹿群警惕易惊，人不宜太多。我先过去探一探。”说完顿了顿，又询问道：“殿下可要同我一道？”

    殷承玉与他对视数息，忽而笑了。他旋身下了马，道：“那孤便同你一道去看看。”

    二人下了马，便徒步悄声往山坳下方行去。

    山坳下有一条小河流经，河面结了冰，冰面有多处破开。河边的雪地上一片泥泞凌『乱』，有些印记似是兽类足印，但看模样应该已是数前留下，时间太久早已分辨不出具体。殷承玉在山坳下转了一圈，未发现薛恕所说的新鲜粪便，遂挑眉觎着他：“鹿群在处？”

    薛恕『逼』近他，垂首在他鼻尖上啄了下，嗓音带着些压抑的哑意：“约是受惊跑了。”

    本就是他信口胡诌的，只为将他骗来罢了。

    殷承玉退一步，脊背却正抵在粗壮的树干上——薛恕显然蓄谋许久，连位置都挑好了。

    “敢诓骗孤，这可是罪。”他眯着眼瞧他，却没什么怒意。

    薛恕的唇若有似顺着高挺的鼻梁往下，最覆于唇上，有些急切地撕咬。

    方才他就想那么做了，只是碍着人多法施行，才忍了又忍。

    殷承玉启了唇任由他侵入，却并不回应。

    没有得到预期的回应，薛恕愈发难以满足，他将手贴在殷承玉颈，迫使他与自己更贴近些，又力『舔』咬他的下唇，含糊的声音自相贴的唇缝溢出来：“等回去了，殿下再罚我抄写《男德》。”

    殷承玉闷闷哼了声，眼底盈了笑意，终于肯按着他肩膀，同样激烈地回吻。

    唇舌纠缠，却如同交战，谁也不肯落了下风。

    背靠的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枝叶上的雪花扑簌簌洒落下来，落了满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