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早知道我们是这样的结局,我宁愿此生无情无爱!”
至浅从梦魇中惊醒,为何又是这句话,那梦中红衣霓裳的女子究竟是何人,哀婉久绝,悲寂空廖,她只是静静的在角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这句话。
门忽被一仙气推开,着碧绿的翠烟衫的女子,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身披翠水薄烟纱,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娇媚无骨入艳三分。那双柔情似水的双眸忽瞥见*榻上的至浅,竟流出一丝鄙夷之意。
此女子便是神王的义女,林纾。
虽是义女,却在仙界地位十分之高,竟连古桀遇见也要退让三分。传闻林纾为人刁蛮,喜好杀戮,却也是神界不可多得的英杰之才。
“长公主有何事。”林纾不常出入青玄殿,如今遇见至浅着实吓了一跳。
“古桀呢?”林纾从未正眼瞧过至浅,也不知古桀为何要将这累赘带回神宫,什么样子的女子在神界寻不得?偏偏要与一只狐狸*。
“至浅不知。”对于这样的女子,至浅不是惧怕,而是怕惹上烦心事,而远远避之。
“义父将朝歌托付予他,如今妖灾泛滥,竟丝毫没有半点紧迫之意。”林纾不待见至浅,自是将古桀疏忽之事怪罪于至浅,她不愿神界养有妖物,也不愿拥有生杀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应龙毁于一妖物手中。
“妖灾?”这传闻中的妖灾真的降临了,“帝辛可曾出事?”
原来,她最先想到的不是姬发,而是帝辛。
林纾厌恶这张人畜无害的脸,这张脸不仅勾走了古桀的魂儿,也勾去了义父的心。
至浅在那双眸中竟看出了一丝杀意,而那杀意却转瞬即逝。
可何人又知她双手沾满的不是鲜血,而是无尽的虚无。
痛!
喘息!
杀戮!
求救!
腥红!
整个村落都陷入无边的地狱,杀人取剑!这是林纾在那些妖物口中听过最多的一句话。
血流成河,染红了原本丰收的谷粒。血光飞溅,呼喊声渐渐削弱,那妖物口中的煌灭剑却迟迟不肯出现。
我躲于*榻之下瑟瑟发抖,紧咬着食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那骇人的妖物将我从*榻下拽出,在我脖颈上疯咬,獠牙刺入皮肤血管爆裂的声音如今依旧在我耳边回荡,不曾停歇的杀戮像毒瘾一般的蔓延开来。
杀人取剑!杀人取剑!行尸走肉般游荡在那破落的街道。我是最幸运的,是唯一被妖物撕咬吸血后活下来的人类;我也是最倒霉的,躯壳已不属于我,而是受妖血控制的傀儡。
休然,煌灭剑插入我的左腹。那手持煌灭的俊气剑灵竟是姐姐的意中人。
没错,我便是采茶女的妹妹林纾。
“纾儿?”煌灭惊愕,所杀的妖物竟是自己长久以来视妹妹看待的林纾。
“煌灭?”剑气离体,殷红的血液染红了煌灭的掌心,那年恰似一席梦,梦里花开为谁人。姐姐将昏迷的你带回屋舍,风卷残忆念流年,颤巍的睫毛,枕着手静静的趴在几案上,双眼微闭,脸上竟浮现着丝丝笑意,转瞬,眉头紧蹙,看不透他的思绪,他是因何这般神秘,这般让人着迷。
姐姐对你有爱,却也一心想嫁入王爷府享受荣华富贵。
可你为何痴心不改。
煌灭啊煌灭,你为何不对采茶女说,你的离开不是因为她的水性杨花,而是想要一切回到从前?
抱着虚弱的林纾长跪于神王闭关之地不起,那双深邃的眼眸,流露出的竟是茫然。
“煌灭,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怕……我怕不问我会后悔。”虽是百般痛苦,他怀抱便却是我逃不脱的港湾。
“纾儿,神王定会救你的。”那双眸流出的究竟是愧疚,还是爱?
“煌灭究竟是喜欢姐姐还是喜欢纾儿?”林纾并不想知道煌灭口中那所谓的答案,只想在离开之际告诉他,曾经有个孩子傻傻的爱慕过他。
“纾儿?”半月思旧,无意闯入她们的生活,煌灭喜欢林纾,却是当做妹妹,当做女儿一般的疼爱之情。而对于采茶女,煌灭却是倾尽了所有的温柔。若那日,在深山里救他的是林纾,是否便没有了这对痴男怨女。一切都是机缘巧合,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门吱哑的被推开,温以初心事重重的看着煌灭,“用五十年的自由换她一命你可愿?”
愿意,怎能不愿?
“煌灭放得下姐姐吗?”是啊,对于煌灭这五十年只是白驹过隙,而对于凡人,便是步入花甲之年,人老珠黄,老树枯柴。
“她会嫁给王爷的。”那一抹微笑,竟是无尽的酸楚。
“神王,允许我随一故人告别。”煌灭将伤痕累累的林纾放于*榻之上,便匆匆离去。看着背影,林纾不禁模糊了双眼,是我,亲手毁了他的幸福,是我,扼杀了他仅存的执着,我是千古罪人,十恶不赦。
温以初以鲜血为祭,将血液注入林纾体内。忽泛紫雷光自他头顶劈下,血液刹那化作流焰四溅,将地面灼烧出滋滋声响,一道震天动地的轰鸣声伴随紫光强盛同时响起,叩击灵魂!
“逆天而为,神王速速收手。”安然推门而入,为温以初抵住了几道天罚。
“吾愿以魂为祭,求开启血祭之术,赐吾与林纾缔结,共享寿命,不受轮回之苦,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安然猛然抬头看向温以初,他正坐在阵法中央,以血为引,唇一开一合,虔诚地朝天穹念着祭祀咒语。
“神王不可!”这便是神族的禁术,两人共享一命,共生共亡。
天空风起云涌,浓烈阴云自四面八方滚滚而来,如野兽低哑的嘶吼,阴云在温以初四周形成猛烈的风卷,将他的墨发与长袍掀得飞扬,他却依然端坐中央,依旧念着咒语,岿然不动。
“吾愿以血肉灵魂为祭,求开启血祭之术,赐吾与林纾缔结,共享寿命,不受轮回之苦,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
他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执着而坚持。
林纾说不清楚自己的是什么感觉,只颤抖地遮住自己的耳朵,这轰鸣的雷声着实宁人恐惧。
“不老不死,不生不灭。”
温以初的声音再次落下,他已经念了九遍,就当他正准备再次开口的时候,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冷严肃的声音。
“祭祀者,九九八十一天之内血肉将日夜遭受烈焰焚身之痛,此外,八十一天之后,若缔结者背叛祭祀者,祭祀者之灵魂将永困阵中守卫祭阵,飘荡虚空,无所归依。这些,你可都知晓?”
“温以初知晓,求开启祭阵。”
“一意孤行,你当真不悔?”
“无悔。”他一脸无畏,一脸坚持。
“好,便成全你罢。”
“以吾之血,祭之——”
林纾双眼受不住自动紧闭起来,在闭合的眼内,无数红光闪现变动,如风涌变迁的流云在天幕急速变幻,昭示着外面光线强烈地变动。
待她再睁眼时,齑粉湮灭于绚烂流光之中,温以初猛地吐一大口鲜血,而那血液竟是黑的骇人。
洪水翻涌成波,烈焰翻滚化烟。
“神王?”安然扶住了跪倒在地的温以初,食指与中指轻试他的脖颈,那皱起的眉头才微微放松,“神王为何为一凡人犯险?”
“火陵煞气逼人,已寻不得守陵之人。煌灭身着煞气,定可护火陵一方周全。”温以初擦拭着嘴角的残血。
“火陵里只不过被压了几魄残灵,神王为何这般大动干戈?”安然失笑。
“那只是噱头。”温以初双眸让人猜不透。
“林纾。”温以初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的诉说,“以后你便是我温以初的义女,若你背叛我,我定让你受到六道轮回之苦。”话语中竟是如此的冰冷无情,林纾不禁全身一颤。
“义父……”林纾好生聪颖,便乖巧的叫了声义父。
久而久之,林纾觉得温以初并不是铁石心肠之人,授自己道德灵法,琴棋书画。有时竟觉得他像孩子一般需要人照顾,林纾没有父亲,却多出了从相貌上与自己年龄相仿的义父,虽是无稽之谈,却让林纾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亲情。
也从那之后,煌灭了无音讯,实则被囚于火陵成了守陵人。
可那日的告别,竟是煌灭无法释怀的佳梦。
煞气蔓延,煌灭屠尽村内所有妖物,渐渐的,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已夜,煌灭趁着夜色对王爷下了情蛊,使得王爷对采茶女产生了爱慕之意,惶惶不可终日。
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你要什么我便给你什么。
“王爷要娶我。”采茶女面无表情的说道。
“很好啊,以后锦衣玉食,不必再过这种穷苦日子了。”
“纾儿失踪了。”采茶女抑制不住的泪水滑落脸颊,“她是我唯一的亲人。”低泣声似刀刃般扎在煌灭的心脏上。
悬在半空中的手欲去将她搂入怀中,理智却制止了他,他是煞剑,他不配有爱。
“我也要走了。”
“煌灭?”
“对不起。”
“别走,煌灭,求求你,别走。”
“你会幸福的。”
“你不想要我吗?”采茶女解开腰带,衣物一层一层的掉落在地,肤色白润,似婴儿般的嫩滑。高蜓的前峰,身穿蓝白色的白妙,白希的大腿在烛光的照耀下更加*。
这是她仅存的最后一点尊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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