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回去吃过饭，秦牧之照旧被秦母叫去辅导尤小蕴功课，他半推半就，拿着书进了尤小蕴房间。
尤小蕴算不上是什么笨蛋，何况只不过是给她列几个式子提点两下，剩下的都由她自己去领悟，秦牧之倒也不觉得费心费力。
何况尤小蕴面对难题时的表情实在有趣，特别是被逼无奈地坐在书桌前写作业那不情不愿的模样，生动得令人发笑。
但今天晚上的辅导不算特别顺利。
今天布置下来的作业都是新学的内容，尤小蕴上课的时候都在神游，对于秦牧之列出的式子讲出的话只觉得像在听天书，满脸懵懂。
讲了几次之后，尤小蕴依旧懵懂，秦牧之冷着一张脸问她：“上课没听讲？”
后者沉默以对。
那就是了。
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秦牧之深吸口气，把草稿纸往旁边一推，“把今天学的弄明白再写作业吧。”他手下快速地收拾着自己的书，不多时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回去了。”
尤小蕴看着他干脆利落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说不出任何话。
她上课确实没听讲，整颗心因为和秦牧之之间关系稍微缓和这件事荡漾着，停不下来。
就是一不注意又把人惹生气了。
第二天尤小蕴有意和秦牧之搭话，后者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前天晚上刚缓和的关系一下子又恢复原状。
还没等尤小蕴想出办法再次拉进两个人的关系，尤母就说自己提前回来了，下午去学校接她放学。
从秦牧之家收拾好东西离开的时间里，秦牧之都没有回来，尤小蕴只觉失落。
都不能当面道个别。
秦牧之照旧在教室多待了半个小时才回去，本以为到家会对上欢天喜地迎出来的尤小蕴，没想到开门后家里却一片冷清。
家里阿姨在厨房里做完饭，秦牧之把书包拎上楼，路过尤小蕴住的房间之时才发现房门大开，原本放着东西的地方也空荡荡。
想来已经走了。
白天时秦牧之有意躲避尤小蕴，也不听她说了些什么，现在想想，她倒是有跟陆拾一说过今晚要回自己家，晚上约个时间一起开黑。
不过吃过晚饭的时间点，班上的游戏群便活跃了起来，好几个人一起尤小蕴，吆喝着喊她出来一起打游戏。
群是陆拾一把他拉进去的，他不怎么玩游戏，更没有在群里说过话，更多的是被陆拾一拉着补两局游戏。
平时他也不看群，都是设置免打扰，今天倒是看得频繁，一有新消息就点进去看看，好像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消息。
尤小蕴在连续几个之后过了好一会才出现。
【不吃鱿鱼：兄弟们不要急，我还在外面吃完，晚上九点准时上线。】
这条消息后面连带着好几个可爱的表情，秦牧之看着那几个表情，脑海里是尤小蕴鼓着脸睁大眼睛卖萌的模样。
他拧眉息屏，将尤小蕴的脸赶出脑海里，放下手机起身去洗澡。
陆拾一在和尤小蕴打游戏前先自己打了局游戏，惨败之后正在给尤小蕴发消息，让她抓紧忙完上线带飞，秦牧之的消息就这么发了过来。
这个点秦牧之向来不会发消息给他，大都是陆拾一发消息给他，这次他发消息过来，陆拾一很是意外，看见他发的消息，更是意外了。
他直接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那头一接通就迫不及待地问：“你要打王者？”
“嗯。”秦牧之垂眸，拿他之前的说辞堵住他的疑问：“你之前不是说有空就带我打吗，我想今晚打。”
秦牧之打王者是陆拾一带入坑的，入坑后还兴致勃勃地拉着他说要带他，还说出只要他想玩叫一声，不管陆拾一在做什么，都会飞速上线带他上分这种话。
但陆拾一这会明显很迟疑：“可是我今晚约好了和浩子他们五排。”人都齐了，秦牧之一来就多了个人，倒让他为难。
他挠了挠额角，试探着问秦牧之：“要不改天？今天确实没位置了。”
“那你玩。”秦牧之不勉强，得到这种答案后也不再强求。
尽管如此，秦牧之还是在九点的时候准时上线，想从尤小蕴那下手，翻遍了游戏好友都没找到她，才反应过来自己之前没通过她的好友申请。
说不出是懊恼还是别的什么情绪，他直截了当下线。
不玩就不玩，破游戏。
游戏里的语音声不断，尤小蕴的房门被敲响，她趿着拖鞋过去开门。
门外，尤母拎着件男士外套问她：“这外套是不是拿错了你同学的？”
尤小蕴瞥了眼那外套，点点头，“估计是收拾东西的时候顺带着收进来了。”
那晚秦牧之把外套都给她之后她就一直披着，回了房便放在了一边，应该是今天下午收拾东西的时候和自己的衣服全部团在一起塞进了包里。
她点了两下屏幕，这才抬头去看尤母：“这个衣服拿去洗了吧，晾干了我再拿去还给他。”
换衣服那天早上，尤小蕴还特地让家里的阿姨多做了几个三明治带去学校，顺带着一起为那天把人惹生气道个歉。
她有意早到，进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了一半的人，就连秦牧之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了。
她书包都没放，拎着东西走过去，拉开秦牧之前桌人的椅子坐下，把东西放在秦牧之桌子的空出。
“秦同学，这是那天借你的外套。”她压低了声音解释，“里面还有两个三明治，我家里阿姨做的，味道特别好，你尝尝。”
秦牧之蹙眉，似是被打扰的不耐，又像是她公然提起两个人前段时间同住一个屋檐的不悦。
尤小蕴把那袋子往他那边推了推，小声又极为快速地说：“里面有张纸条，你到时候再看，我先回去补作业了。”
语毕，快速起身离开，生怕晚一秒就听到秦牧之恶声恶气说的狠话。
陆拾一来了后见秦牧之桌子上有个纸皮袋，拿过来看了眼，发现里面有两个三明治，一脸促狭地笑着凑过去问他：“又是哪个姑娘给你送来的爱心早餐，老规矩，又是我的？”
秦牧之没少被女孩子表白，暗戳戳往抽屉里塞零食和礼物的情况有，这种当面送爱心早餐的也有。能拒绝能还回去的秦牧之都清理了个干净，拒绝不了的那些零食之类的，全都进了陆拾一的肚子。
这也算是这么久以来两个人之间养成的默契了。
“随便你。”秦牧之瞥了他一眼，等他把三明治拿出来后，见他从里面掏出张纸条，眼疾手快地把纸条连同袋子抢了过来。
“拿了三明治就好，这个还给我。”
“行，谢了啊。”陆拾一说完，从包里翻出瓶牛奶递给他，“谢礼。”
秦牧之没搭理他，从纸袋里拿出那张纸条。
纸条上，少女的字体圆滚滚的，自带萌态，和她这个人的风格极为相似，却只有短短一行字：那天晚上是我不对，你不要生我的气啦~(_)
他面无表情把纸条往袋子里一丢，把袋子挂在桌子旁边的挂钩上。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尤小蕴拿着作业本找秦牧之，问了一句：“秦同学，三明治好吃吗？”
“不知道。”秦牧之低头不看她。
“你没吃啊。”尤小蕴不无失望。
秦牧之没接话，低着头快速算出这道题的答案，下笔速度不紧不慢。
尤小蕴下巴抵在桌子上，眼巴巴地看着他。
少年人眉眼冷淡，做题时眉头微微凝起，看起来格外的认真。
他五官精致，眉骨凸起眼窝微微凹陷，鼻梁很是高挺，脸部的留白恰到好处，整个人透着一股干脆利落的劲头。
就是这股劲，和他身上的冷淡气质夹杂在一起，让人有股欲罢不能的感觉，甘愿追随在他身后当个小跟班。
尤小蕴看得入迷，秦牧之受不了她专注到堪称痴迷的眼神，停了笔压着火气问她：“看够了吗？”
班上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教室内很安静，秦牧之的声音一下子把尤小蕴的神思拉回来。
“看不够啊。”尤小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出口才觉得不妥，但话都说出来了也不好收回，只好吃吃笑了两声，又接了一句：“你长这么帅，当然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
这句夸奖没让秦牧之心情好起来，脸色好像更阴沉了。
尤小蕴敛了笑意，有些不解。
每次夸秦牧之，他好像都不是特别高兴，甚至还会生气，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一般人被夸了不应该高兴的吗，怎么还板着张脸呢。
她安静了一小会，等着秦牧之说话。
但他就那么看着她，神色算不上好，脸色依旧沉着，却是一言不发。
她喏喏出声劝他：“秦同学，你不要生气了。”
“我为什么生气？”秦牧之反问。
“对啊，你为什么生气啊。”尤小蕴把问题抛回去，十足十的不理解，“夸你你不高兴，看你你不乐意，教我做个作业都生气，你到底在气什么啊？”
她就没见过比秦牧之还爱生气的人，就连在尤务清眼里有些许古怪的尤母，都没尤小蕴认识秦牧之以来，他生气的次数多。
这个问题被抛回来，秦牧之怔了一下，一时间回答不上来，又有些恼怒。
那种恼怒和那天晚上得知尤小蕴上课不听讲时有点相似，但又不一样。
前者有些烂泥扶不上墙的恼火，现在却是对尤小蕴懵懂态度的恼怒。
她神情无辜，面上还有着疑惑，提完这几个问题之后眉头就皱了起来，那双大眼睛一瞬不瞬地落在他身上，等着他给出一个合理的回答。
秦牧之闭上眼睛不去看她，话语极尽冷漠：“因为你很烦人。”
这本是他心底最直观的感受，甚至是一直以来都想对她说的话，可说出口后却没有想象那般轻松。
他睁眼，偏头，不去看尤小蕴有些错愕受伤的眼神，开口赶人：“给你十秒，从我面前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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