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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第 102 章

    向衡与所长程清华谈完话就看到了葛飞驰的留言,他赶紧给葛飞驰打了电话。

    葛飞驰告诉他,行动出问题了,宁雅的老公回家后就跟宁雅发生了冲突。有邻居报警听到两人激烈争吵和打斗声,顾寒山冲进了宁雅家里,有同层邻居发现顾寒山手执匕首,而他们跑上楼时发现顾寒山站在陶冰冰身边,陶冰冰的伤势看起来是摔下了楼梯……

    葛飞驰的情绪有些激动,话有些凌乱,但还是陈述明白了。

    “陶冰冰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叫了救护车。宁雅和她老公都断气了。顾寒山把自己抱成一团,一言不发,问她什么她都不说话。贺燕已经到了,我让贺燕陪着她。”

    “她就是把自己抱成一团,不说话吗?还有什么别的反应?”

    向衡奔向了自己的车,打算马上往宁雅家去。

    葛飞驰那边有人叫他,他跟别人说话了一会话,又转回来跟向衡道:“没什么别的反应,就是不说话,整个人冷冷的。后来贺燕来了让我们离她远点,说她发病了。”

    “贺燕怎么处理的?”

    “贺燕就是守着她,隔着一段距离。然后没做什么别的。救护车来了,我问要不要让顾寒山去医院,贺燕说不用,一般的医院处理不了,她要带顾寒山回家。我让救护车先运走了陶冰冰。贺燕后来带顾寒山下了楼,就在她车上呆着。”

    “那就让她们先回家。”向衡道。

    “疯了吗?我让她回家,那不如我自己回家。”葛飞驰骂道,“她一身的血,她拿着水果刀。那把刀是凶器。用不着法医来看,我都能看出来,王川宁脖子上一刀,宁雅胸口一刀,全是那把刀干的。顾寒山就在现场,她得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她是现在唯一能开口的人。”

    “让她回家!”向衡急得大喊,“让贺燕处理,贺燕说带她回家就让她回去,你不放心就派个警员跟着。”

    “我他妈的派了个警员跟着她结果那警员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活过来。”葛飞驰也激动得不行,声音都哽住了。“陶冰冰,她还那么年轻,她真的,很优秀……”

    向衡一时也噎住了,说不出话了。最后他道:“我马上就到。”

    向衡赶到现场时,现场已经被大批警员包围控制了。楼已经封住,四周都拉了警戒线,将围观人群远远隔开。到处都是警|察,其中还有向衡在凤凰街派出所的同事。钱威、徐涛等三队的人都在。

    向衡迈过警戒线,另一家派出所的警员伸手拦他,钱威赶紧过来道:“我们所的人,也是分局专案组的。”

    钱威让向衡进来,对向衡道:“你跟所长开会的时候我们接到的警情通报,这里是南□□出所管辖,但案子有点大,指挥中心让我们也过来人手增援。”

    话刚说完,分局的一个刑警远远喊:“向衡,快,葛队等你呢。”

    向衡对钱威点点头,朝那个刑警的方向跑去。

    钱威看着向衡的背影,站回了自己守着的警戒线岗位。

    向衡走到楼边,发现了贺燕的车子。罗以晨就站在那车子旁边守着。贺燕坐在驾驶座上,面朝前方,神色冰冷。向衡看着,松了口气。庆幸还有贺燕在,幸亏有她,保护着顾寒山。

    贺燕看到向衡,手指指了指后座。向衡会意,顾寒山在后座。车窗贴着车膜,看不到车里情形,向衡朝车子走过去。贺燕对他摇头。

    向衡停下了脚步,罗以晨过来了,向衡问他情况怎么样。

    “贺燕不许任何人靠近她。但葛队也没让他们走。陶冰冰情况很不好,救护车送走了,需要立刻手术急救。顾寒山一句话都不说,贺燕就一直守着她。她也没跟贺燕说话。我问了这情况有多糟,贺燕说没有她爸去世的时候糟,但这外面环境不行,会让顾寒山持续受刺|激。我听说葛队出门前才被艾局训了,现在出了事,还有刑警遇袭,艾局马上打电话过问。葛队不敢把顾寒山放出监管范围。”

    向衡点头:“我上去看看情况,跟葛队谈谈。”

    向衡再看一眼贺燕,贺燕仍对他摇头。

    向衡转身上楼。

    向衡在楼道里遇到警|察上下楼,还看到有警员正挨家挨户盘查要口供。

    向衡一直走到了宁雅家。

    法医还没有来,尸体还在原位,刑警和痕检在屋里各处仔细搜证。向衡戴上手套,穿好鞋套,戴上口罩,进去了。

    葛飞驰站在卧室里,正打电话。向衡过去看了一眼。葛飞驰看到向衡,示意他稍等。向衡点了点头,在卧室转了一圈,出去看尸体。

    宁雅和王川宁都倒在客厅靠近大门的方向。

    王川宁脖子上一道很深的刀痕,下手非常果断。他的胳膊和胸前也有一些刀刃的划痕,浅且凌乱。一个木架衣架丢在他尸体旁边,上面染了血。

    王川宁脸上有浅浅的红痕,看看像是被打的。除此之外,表面上没有其他明显痕迹。身体上是否还有其他伤,就得法医脱了他的衣服再检查了。

    他侧着半个身子倒在地上,右手落在肩旁,手掌上全是血,应该是受伤后试图捂住伤口,但伤势太重,血流很快,他没多久就断了气。

    而宁雅的伤就更惨烈一些。眼睛肿了一大块,头发凌乱,头皮上有血印,脸也肿了,她睁着眼睛,是仰躺的姿态。刀伤在胸口,左手是垂放在身体旁,右手却是打开甩在身体的另一侧。右手掌上也全是血。

    向衡仔细看,看到她手掌上有刀刃的划伤。

    向衡去检查了大门门锁,查看了门口的情况,接着去了厨房。厨房一个柜门打开,柜子前面放着一捆钱。这里已经放了物证标记牌。向衡再看了看刀架,三格刀架,有两个格空着。

    向衡把剩下的那把刀抽|出来看了一眼。很重,是斩骨刀,刀刃有些钝了。

    向衡看了看刀架,空着的两格边上都有划痕,这是经常抽取刀具留下的痕迹。

    “除了凶器,应该还有一把刀。”向衡问一旁在拍照留证的刑警:“那刀呢?”

    刑警答不清楚,他负责搜证厨房,还没去其他地方。

    向衡转身要出厨房,却见到葛飞驰。他已经打完电话了,拿了个物证袋来找他。

    是那把凶器水果刀。

    向衡接过物证袋,仔细看了看刀刃长度宽度。

    “就是它了。”葛飞驰道,“我对比过了,是它。我在楼梯间看到顾寒山的时候,她把它拿在手里。”

    “还有一把刀。”向衡道。

    “在这儿。”一位正在客厅搜证的警员在门口高高的储物鞋柜那里有了发现,“这儿有把菜刀,藏在包包的后面。”

    向衡走了过去,站在那柜子后面看向客厅。

    这柜子正在门边,既是储物之用,也做隔挡,人站在这柜子后头,正好不会被客厅的人看到,但又能观察清楚客厅的情况。

    向衡接过那把刀看了一眼,这是把切片菜刀,轻、薄、刀刃锋利。把柄老旧,而刀刃被磨得锃亮,显示主人经常用它,时常保养。

    “顾寒山不是凶手,她没有杀他们。”

    “我知道,陶冰冰在呢。她当然不会让顾寒山动手。肯定发生了什么事。”葛飞驰道:“但是陶冰冰现在命悬一线,能不能救活还不一定。顾寒山得开口啊,她可是完美证人啊,她只要说清楚她看到了什么,这事情就好办了。她什么都不说,跟哑巴一样。”

    葛飞驰一着急,嗓门大了起来。“她得解释清楚她为什么会拿着凶器,不是她干的,是谁?这怎么回事?陶冰冰怎么受伤的?”

    向衡冷静地看着他。

    葛飞驰深呼吸一口气,他看了看周围,把向衡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我是照顾顾寒山,建议她去医院检查检查。但她只是摇头,贺燕也不同意。那可好了,艾局说不需要去医院就表示没事,让把她带回局里录口供。贺燕也不同意,非要带顾寒山回家。说她发病了。你说这都什么事,你发病了就去医院,没发病就去局里,或者你现场说个话,把事情讲清楚,不是挺简单的吗。弄得现在像是嫌疑人顽抗拒不配合,我怎么帮她?反正无论她去医院还是去局里,艾局都要派人盯着她的。现在重伤了一个警|察啊,保护她的警|察。陶冰冰凶多吉少,她必须开口呀。她居然还搞特殊化,不是每个人都惯着她的。”

    “我争取跟她谈谈,你这边也跟艾局做做工作。”向衡道,“顾寒山不是搞特殊,是她确实属于特殊人群。她上次发病去医院,病情更加严重了,她被强制束缚几个月,根本没法|正常交流,更别提做口供。你把她往好处想,她肯定也是想配合把凶手抓到,她在努力控制自己,她也不想病倒。别刺|激她,让她用自己的方式尽快恢复起来。”

    “怎么证明?”葛飞驰着急上火,“凭咱俩嘴巴说一说?艾局能马上把我贬到凤凰街派出所跟你一起扫垃圾你信不信?还有,艾局申请个搜查令,把她病历医疗资料调出来,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毛病,那也是分分钟的事。我是不在乎,但我知道这东西重要,是她爸爸想保护她的东西。我也不愿意走到这一步。”

    向衡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现在这情况,警方完全应该调顾寒山的病历和诊疗资料,确认这个人没问题,以排除她的嫌疑。

    “听着,向衡,我从接这个案子一直办到现在,艾局能给我挑出一万个错来。他刚说了我天天往法医那送尸体,现在可好,又多两个。万一再加上陶冰冰……”葛飞驰声音又哽了,“我怎么跟人家家里交代。是我没安排好,我让她单独带着顾寒山到这里。”

    “是我的错,是我判断简语不可能杀人灭口。我判断他以为控制了局面,而我们可以抢先一步。”

    “你一个派出所小民警,决策错误轮得到你来扛吗!”葛飞驰气死。在这节骨眼上他完全不想跟向衡抢着背锅。“我大概不是什么破大案的命,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大挑战,我就不停的搞砸。”

    向衡也不在这事上纠缠,他问:“宁雅的手机呢?”

    葛飞驰叫住一个警|察问,那警|察从物证箱里找出一个物证袋,里面放着宁雅的手机。

    向衡用自己的手机拨宁雅的号码,宁雅手机屏幕亮,显示来电,但是没有声音。

    葛飞驰一愣。

    向衡道:“你可以跟艾局汇报,这是一起早有预谋的谋杀,细节当然需要我们再侦查。但目前可以肯定,凶手不是顾寒山。你帮顾寒山争取争取,她需要一个能够帮助她恢复的环境,给她一点时间。那些记忆在她脑子里不会跑的,如果她看到了什么,她会记得,等她恢复了,就会告诉我们。”

    葛飞驰张嘴想说什么,又闭上。

    向衡继续道:“第一,宁雅是做家政服务的,她的工作安排我们可以再查,但她的手机为什么静音。现在已经接近中午,她在家没有出去工作就算了,手机静音不太正常。法医那边的毒检药检你要盯着。”

    葛飞驰一想就明白了,他点头。“王川宁是从外面回来的,而宁雅手机静音等着他回来跟他拼命,这跟她找简语求助要钱离婚保命矛盾的。”

    “嗯,厨房那捆钱很重要。”向衡继续道:“第二,两口子打架,不可能打到一半去给一个外人开门,然后接着打,互相捅刀子。这大门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凶手有钥匙。”

    “那把刀……”葛飞驰指了指门口的储物鞋柜。

    “对,凶手趁着他们两口子在卧室疯狂争吵打斗时,偷偷开门进来,他拿了一把刀,想制造成夫妻两个因钱争吵拼命致死的假象。但是他们打到了客厅,那人便躲到柜子那儿藏身。而宁雅竟然真的去厨房拿了一把刀。于是那人就顺水推舟,把手上这把刀放在柜子那儿,出来用宁雅的刀结果了他们两人。”

    “但凶手不知道我们警|察的行动计划,不知道顾寒山和陶冰冰就在楼下。”

    “所以顾寒山和陶冰冰冲上来之后,发现情况不对。陶冰冰追了出去,但是遭遇了袭击。”

    “怎么发现不对?”

    “这是第三点。”向衡转身看着大门和大门边上厨房的方向,“凶手给她们开了门。”

    葛飞驰也反应过来了,对,只能是这样。不然只能是宁雅给顾寒山开门,然后顾寒山杀了王川宁和宁雅,但那样现场就不会是这样了。

    “如果关着门,凶手就没办法脱身了。外头的人会叫来警|察,叫来开锁的,门口会堵着一群人。”向衡站到厨房门口,“他把大门打开,躲进厨房,来的人会冲进客厅,而他趁机溜走。”

    “陶冰冰就追了出去。”葛飞驰想了想,“不对,向衡,这样顾寒山嫌疑更大了。陶冰冰走了,顾寒山为什么会拿着刀?”

    “凶手有两个人。”向衡道。

    葛飞驰看着他。

    “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内。”向衡道:“所以门内的凶手才知道有人奔上来他需要快逃。陶冰冰追的,是门外那个。而顾寒山,她跟门内的凶手呆在一个屋里,她的视野和反应,远比一般人强,她察觉到了,她拿起了离她最近的防卫武器。”

    葛飞驰仍看着他,半晌道:“我他妈地对你一直有神探的滤镜,我竟然觉得这很合理。但是艾局就不一定了,他会觉得你是用结果反推了一个对顾寒山有利的场景。没有法医结论,现场痕检结果,他怎么信。他还是会扣押顾寒山的。”

    向衡道:“我是神探这件事不需要滤镜,我以为这是本市警务系统的共识。”

    葛飞驰想骂他脏话。

    向衡继续道:“王川宁和宁雅身上的打斗痕迹,你可以看看。宁雅拿了把刀,而王川宁居然还用一个木质衣架抽她,他一点都不怕宁雅手上的刀。他太了解她,他知道她不敢。王川宁身上有些浅浅的刀口划痕,那才是宁雅制造出来的痕迹,她真的不敢。她挣扎,但她真不敢拼命。但是王川宁脖子上的那一刀,很果断很深,一刀致命。敢砍出这一刀的人,前面划些小痕迹办家家酒吗?”

    葛飞驰皱眉头,他之前也注意到那些细节。

    “宁雅的手。”向衡道,“那上面也有一道挺深的刀口划痕。那是顾寒山把刀从她胸膛抽|出来的时候造成的。如果顾寒山刺进去,宁雅防卫,顾寒山再抽|出来,那应该有两道刀口印。”

    葛飞驰在脑子里过一遍,想着怎么跟艾勇军报告这事,劝说他同意暂时先放顾寒山回家调整,但想到艾勇军的行事风格,总觉得可能性不大。

    这时候楼下有警员打电话上来,说艾局来了,要求他们把顾寒山扣押回局里。

    向衡的手机也响了,罗以晨来电。

    “律师来了,还有简语。是贺燕叫来的。”

    向衡一愣。

    “贺燕跟艾局对上了,她坚持要带走顾寒山。”

    作者有话要说:  一写着急就有点慌,但这两天事情太多了,也没来得及缓一缓。还是继续写,回头再整理吧。明天还是晚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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