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辞没有说话。

    男人继续严厉的训斥，“你昨晚跑哪里去了，不回家也不说一声！庭泽的事我们已经听说了，他一时喝多才犯了糊涂，没什么大不了的。明天有家宴，要回你爷爷那里，我叫了庭泽也去，你赶紧给我回来！”

    男人说完，就要挂断，方辞出声打断他，“我今天有事，明天回去。”

    “你能有什么事？”男人的声音陡然提高，方辞又沉默不语，男人等了片刻听不到回应，不耐烦道，“不管你有什么事，明天早上必须去你爷爷那里！为了这么点小事……”

    没等他说完，方辞直接挂断了通讯。

    上一世也是这样，终端里，大伯对他劈头盖脸一顿训斥。他胆怯的跟大伯道歉，一如既往的忍气吞声了下来。可他已不是从前的他，在上一世决定离开的那一刻起，他就不会再因为这群人逆来顺受了。

    方辞关闭终端，走出房间，方云昊正拿着一块机甲形状的小甜点，似乎想吃又有些舍不得吃，刚小心翼翼咬了一口，抬头对视上他的目光，立刻嫌弃的把小点心往桌上一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不屑道：“真难吃。”

    说完跳下椅子，跑回沙发旁继续看机甲动画片。手里还不忘拿着送的机甲小玩具。

    看着他家昊昊小小可爱的身影，方辞的心情一下愉悦起来，过去收拾桌子。

    收拾完桌子，方辞坐到方云昊身边，低头温声对他道：“昊昊，爸爸带你出去买几身衣服好不好？你想要什么玩具，也一起买。”

    除了身上穿的古装小袍子，方云昊再没有其他衣物。他要带他出去买几身这个世界穿的衣物，还有毛巾牙刷之类的洗漱用品。

    买衣服他没兴趣，不过听说要买玩具，方云昊迅速从动画片里回过神，高兴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走！”

    “还有头发也要剪。”方辞拉住他，看着他脑后竖起来的长长头发，温声哄他，“我们这里的人，都是短头发。长头发别人会觉得奇怪，还会一直盯着看。剪了头发，给你多买几个玩具，你可以随便挑。”

    竟然还要剪头发。方云昊皱起小眉头，看了一眼方辞的脑袋，挣扎片刻，终于抵挡不住玩具的诱惑，咬牙道：“好吧，剪就剪。”

    魔界对头发没什么执念，大家发型都千奇百怪，甚至有人是光头。就比如他的左护法，弄了个难看的刺猬头，他每次见了都好想把他头发剃光。

    见他答应，方辞松了口气，去房间换了身衣服，又戴上口罩，低头朝方云昊伸出手，“外面人很多，车也很多，你没出去过，万一走丢就糟了，我牵着你？”

    “本尊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走丢？！”方云昊不满地瞪他一眼，不过他头一回来这个世界，心里也有些没底，气鼓鼓片刻，还是把小手放到了方辞手心。

    握紧儿子的手，方辞心里暖洋洋，紧紧牵着小孩儿，打开房门出去。

    他的悬浮车就停在楼外的停泊位。昨晚刚下过雪，路边积了薄薄一层雪，空气中浸着透骨的寒意。方云昊身上的小袍子不太厚，方辞牵着方云昊快步走过去，将个人终端靠近悬浮车，下一秒，悬浮车“滴”一声，车门打开，方辞赶紧弯腰抱起方云昊送进车里。

    等方云昊坐好，方辞也坐了进去，车门自动关闭。方辞给两人系好安全带，打开控制面板输入目的地，悬浮车缓缓浮起来，向目的地飞去。

    方云昊睁大眼睛趴在车窗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各式各样的悬浮车沿着划分的航线在空中飞驰而过，周围造型各异的高楼大厦，顶部闪烁着各种逼真的全息投影广告。

    悬浮车在最近的商场停下来。车门自动打开，方辞牵着方云昊下车，进去商场。

    方云昊在动画片里看见过商场，身临其境，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要不是方辞牵着，他都走不动路了。

    方辞低头看一眼瞪圆眼睛失神看着周围的方云昊，嘴角弯了弯，停下脚步，弯腰把他抱了起来。

    突然被抱起来，方云昊吓一跳，绷紧小身体，瞪向方辞。

    “你继续看，我抱你去买衣服的地方。”方辞安抚地轻轻拍拍他后背，温声道。

    他堂堂魔尊，怎么能像个奶娃娃一样被抱在怀里！方云昊气坏了，正要命令他这个没有规矩的便宜爹把他放下，忽然发现视野比方才好，不用仰起脖子就能看清周围的一切。他瞬间就被商场里的机器人和不停变幻的全息投影吸引了注意力，小手抓紧方辞的肩膀，忘了让方辞把他放下。

    方辞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身体，上了二楼。二楼都是童装，担心方云昊不耐烦，方辞飞快选好了几件衣服，比了比就买了下来。

    买完衣服，又带着方云昊去剪头发。方云昊已经从目不暇接的景物中转回了注意力，这次坚决不让方辞抱，背着小手走在他身侧。他穿着古装，长得又好看，来往行人都好奇看他。

    在魔界，从来没有人敢这样肆无忌惮看他。方云昊很是不悦，冷冰冰绷起一张小脸，磨了磨牙，恨不得把这些盯着他看的人通通杀了。

    方辞察觉到方云昊不高兴了，他牵着方云昊的小手，连忙弯腰低声安抚道：“剪了头发，再给你买玩具，我们就回去。”

    闻言，方云昊面色稍缓，收敛了杀气，不悦地轻哼了一声。

    大概是惦记着玩具，方云昊剪头发的时候很听话。剪完头发，方云昊看着镜子里头发短短陌生的自己，惊奇地瞪圆了眼睛。理发师在旁边笑眯眯夸赞：“小朋友长得真帅，换了个发型，更帅了！”

    他见过很多小孩儿，漂亮可爱的不少，不过从来没有见过像眼前这么好看出众的。这孩子，小小年纪眉眼就带着一股利落的帅气，气质出众，一看就是个小alpha，在学校里肯定很受小omega们的欢迎。

    方辞蹲下身给方云昊清理衣领上的碎发，方云昊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发变短感觉怪怪的，想起机甲玩具，他急忙抓住方辞的手，催他快走。

    玩具区琳琅满目，方云昊一进去就仿佛蝴蝶飞入了花丛，摸摸这个摸摸那个，全部玩具都想要，简直挑花了眼，不知道选哪个好。

    方辞看着儿子为难的小脸，他很想把这里的所有玩具都买下来，可他没这么多钱，况且买下来也没地方放，只能蹲下身轻声道：“先挑几个最喜欢的，以后再慢慢买。”

    以后日子还长，只要是他家昊昊喜欢的，他都会努力赚钱买下来。

    在琳琅满目的机甲玩具中，方云昊艰难挑选了几个，和方辞出了商场，坐上悬浮车回家。

    一回到家，方云昊就迫不及待拆开玩具，坐在沙发上组装起来。

    买衣服剪头发，又在玩具区逛了很久，两人回到家时，天都快黑了。方辞想起冰箱里空空荡荡，打开星网浏览食材。007说的没错，他们这个世界的食材都是按照纯净度划分，纯净度最高的植物价钱最为昂贵，一株普通的白菜都要50星际币。

    方家虽然不喜欢他，却也看重面子，不愿被人说苛待他，自从他成年后，每个月都有定期打一笔零花钱到他的账户里。他不像其他兄弟姐妹花钱大手大脚，他花钱很省，几年下来，账户里存了一笔不少的资金。方辞直接选择了纯净度最高的那一档，想着昊昊以前爱吃的食物，下单了排骨、鸡蛋、还有西红柿和几样青菜。

    食材很快送了来，方辞挽起袖子去厨房忙碌。听着从客厅里传来的动画片的声音，方辞清洗着手里的青菜，脸上露出笑容。

    昊昊出事前，他们就是这样，一个在厨房做饭，一个在客厅玩玩具看动画片。他已经好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温馨的情景了，如果这是梦，他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方辞做了一份糖醋小排、一份西红柿炒蛋还有一份炒青菜。糖醋小排和西红柿炒蛋都是以前方云昊最喜欢吃的菜，方辞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小排放进方云昊的勺子里，希冀的看着他，问道：“尝尝看，好吃吗？”

    方云昊握着勺子喂进嘴里，咬了一口，虽然比他之前厨子做的逊色一些，不过比起中午吃的，味道好多了。

    “还成。”他矜持回答了一声，看到方辞希冀的目光，想起客厅方辞给他买的那些玩具，想了想，满意地补充了一句，“合本尊胃口，本尊喜欢。”

    听见他说喜欢，方辞高兴地笑起来，又夹了几块排骨放进他碗里，说道：“喜欢就多吃一些。”

    他为了讨好方家人，从小就开始学做菜。手艺虽比不上最顶尖的大厨，但也算可以。多亏有这门手艺，在离开方家后，才能带着方云昊生存下去。

    吃完饭，方云昊又回沙发上玩机甲玩具。方辞把在商场买的衣服和内裤毛巾之类的都洗了烘干，然后就去浴室放热水，准备给方云昊洗澡。

    放完热水，他挽着袖子出来对方云昊道：“昊昊，该洗澡了。”

    方云昊正坐在沙发上拆玩具，闻言从沙发上爬起来，朝方辞张开手臂。

    他在魔界，都是下人服侍他穿衣的。

    方辞走过来，给他脱下外头的小袍子，又脱下中衣，还要脱里衣，方云昊用力攥紧裤头，小脸通红瞪方辞，“你干什么？！”

    方辞：“……给你脱衣服洗澡。”

    “脱中衣就够了，谁让你脱本尊裤子！走开，本尊自己洗！”方云昊通红小脸瞪他一眼，嫌弃他服侍的不好，跳下沙发，气呼呼往浴室走。

    小家伙小小年纪就有了羞耻心，不愿意让人扒他裤子。方辞无奈跟着进去浴室，拉住他蹲下身温声问道：“你真的要自己洗澡？可是你不知道怎么用，我今天先帮你洗一次，明天再开始自己洗好不好？”

    “本尊又不是笨蛋，当然知道怎么用！”方云昊不悦瞪了他一眼，一样样指给他看，“这是浴缸，这是能出热水的，这是沐浴用的香皂……”

    竟然真的全都知道。方辞听完目露惊讶。

    方云昊得意地挺起小胸口，他几个月的动画片可不是白看的！

    “那你自己洗，地上滑，小心摔倒。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方辞只好妥协，把毛巾和睡衣放到浴缸旁的小凳子上，又不放心叮嘱几句，才转身出去。

    他不放心守在浴室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水声。过了片刻，水声停了，他连忙开口问：“昊昊，洗好了吗？”

    里面等了片刻才传出方云昊有些不悦的声音，“好了，这衣服怎么穿？”

    方辞连忙道：“我进去帮你？”

    方云昊闷闷应了一声。

    方辞走进去，就看见方云昊光脚站在放睡衣的小凳子旁，身上披着大大的毛巾，正低头看着手里的睡衣。

    方辞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扯着大毛巾给他全身重新擦了一遍，然后拿过睡衣和小内裤给他一件件穿上。穿小内裤的时候，方云昊脸蛋红红有几分羞恼，方辞赶紧给他穿上睡衣，又拿过小拖鞋给他穿上，然后牵他到镜子前，说道：“看，喜欢吗？”

    方辞给他买的是一套印着机甲的毛绒绒卡通睡衣，方云昊对毛绒绒不满，不过看到上面的机甲印花，原谅了睡衣的毛绒绒。

    看着镜子里穿着毛绒绒睡衣、毛绒绒拖鞋，整个人都比之前可爱软绵绵了几分的小孩，方辞想摸摸他脑袋，不过想起他不喜欢，按捺住，温柔说道：“出去玩吧，我收拾下浴室。”

    方云昊伸手摸了摸身上的机甲印花，穿着小拖鞋，摇晃着小身体哒哒哒跑了出去。

    收拾好了浴室，方辞出去，就看见方云昊趴在沙发上，睡衣袖子被他蹭上去了一截，露出藕节似的白嫩手臂，靠近手肘的位置，有一圈挺深狰狞的动物牙印。

    除了手臂上，方才给他穿睡衣的时候，方辞还看到小孩白嫩的后背上，有好几道细长的伤疤。

    方辞想起007灌入他脑海中那些方云昊在魔界的经历。

    方云昊的那个大魔头师父，不止捡了方云昊一个，而是捡了好些差不多岁数的小孩回山上。为了挑选出满意的徒弟，那个大魔头把这些小孩养在一起，每天让他们打架，只有打赢的才有饭吃。天不亮就让他们起床练武，稍微偷懒一点，就用鞭子抽他们。方云昊后背上的伤疤，就是被那个大魔头用鞭子抽出来的。

    而手臂上的牙印咬伤，是方云昊三岁半那年，被大魔头带进山里当抓捕毒虫的诱饵，结果不提防被只千年狼妖抓回了洞穴准备当储备粮。多亏方云昊运气好，一个修士觊觎狼妖内丹找上门，和狼妖打的天昏地暗两败俱伤，好不容易杀死狼妖剖出了内丹，没等吃自己也咽了气。方云昊当时躲在角落里，受了伤，又饿了好几天，几乎奄奄一息，见一人一妖都死了，为了活下去，狼吞虎咽把狼妖内丹吃进肚子里，阴差阳错激发了体内的精神力。

    想起他儿子吃过的那些苦，方辞心痛不已，他快步坐到方云昊身边，伸手把方云昊搂进怀里，咬紧牙涩声发誓，“我以后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不会再让你消失受伤。”

    方云昊正玩的好好的，突然被人搂住，他挣扎着在方辞怀里扑腾，“你干嘛？快放开本尊！”

    方辞又紧紧抱了他一会儿，见他快生气了才连忙放开他。

    方云昊鼓着小脸生气看他，命令道：“以后不经本尊同意，你不许随意抱本尊。”

    他堂堂魔尊，怎么能随便让人抱。别说只是个便宜爹，就算是亲爹，也不可以！

    “好。”方辞压下心底酸涩的情绪，答应他，“你继续玩，我去洗澡。”

    检查了一遍家里的门窗都关严了，不会出什么意外，方辞才放心回房间拿了换洗的衣物，进去浴室。脱掉衣物，镜子前，身体上青青紫紫的暧昧痕迹映入眼帘，他烫到似的急忙转开头，打开花洒，双手撑着墙壁，低头长出了口气。

    洗完澡，他擦干净身体，穿上睡衣，走到沾满水雾的镜子前，伸手抹了下镜面，光洁的镜面里映照出他的脸。

    因为脸颊上的印记，他很少照镜子，特别是在昊昊发生意外后，他每日浑浑噩噩，早已不记得自己长什么模样了。

    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的脸，方辞有些恍惚，目光触及左脸颊上那块拇指大小的深色印记，他很快回过神，想起那只金属球说过的话，他飞快挪开目光，低头看向自己的右手无名指，荆棘形状的刺青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醒目。他意念微微一动，眼前猛地一晃，就到了峭壁下的泉池前。

    泉池底部的泉晶有大有小，大的有拇指那般，小的只有沙粒那般，最上方一颗，有珍珠般大小。

    方辞伸手探入泉水里，朝最上方那颗伸过去，手指轻轻一碰，泉晶便从石壁上掉落。方辞连忙接住，小心捧到面前。

    到了近前，泉晶看起来更好看了，碧绿晶莹，圆溜溜的，触手微凉，看起来像是什么珍贵玉石。

    这个东西真的能让他脸上的印记消失？方辞心念一动，下一刻就回到了浴室。他小心翼翼捧着泉晶，打开浴室门出去，端起桌上的一杯水，将手心的泉晶放进去，刚一入水，泉晶就溶化消失不见了。

    方辞晃了晃水杯，仰头一口气喝完杯子里的水。喝完抿了抿嘴，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加了泉晶的水，似乎比普通的水甘甜了一些。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特别的感受了。

    他放下水杯立刻回到镜子前，再次看向镜子里的自己，脸颊上的印记并没有什么变化。

    效果大概不会这么快。他心底有一瞬间的失望，又很快释然，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他垂下眼帘，不再看镜子里的自己，收拾了浴室转身出去。估计是今天出去商场逛的太累，昊昊已经趴在沙发上睡着了，怀里还抱着一个拼了一半的机甲玩具。

    他走到沙发边，轻轻把玩具从方云昊怀里拿出来放到一旁，然后抱起睡得沉沉的小孩，进去房间，小心放进被子里，在枕头上躺好。随后出去关了灯，回到床上躺好，满足低头目不转睛看了方云昊的睡颜半晌，才紧挨在儿子身边，闭上眼睛睡去。

    第二天一早起床，方辞做好早饭，在餐桌上叮嘱方云昊，“我上午要出门，你一个人乖乖待在家里。”

    方云昊正低头咬碗里煎的嫩嫩的荷包蛋，听见他要出门，连忙抬起头：“又要去商场吗？本尊也要一起去！”

    “不是，出去办点事。以后再带你出去玩。”方辞把牛奶往他面前推了推，“喝牛奶。上午乖乖待在家里，表现的好，我再给你买玩具。”

    方云昊不悦地扁扁嘴，看了玻璃杯里的牛奶一眼，低头闻了闻，然后小心抿了一口，甜的，味道还不错。就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这里所有的食物，都带着一点微微的苦味。

    水果零食都洗好放到桌上，打开智脑，播放方云昊喜欢看的机甲动画片，方辞又把他的个人终端和家务机器人连接上，可以随时看到方云昊的一举一动，才戴上口罩放心出门。

    悬浮车在方家老宅外的停泊位停下，停泊位上已经停了好几个飞行器和悬浮车。

    方辞下了悬浮车，朝门口走去。

    客厅里，伯母赵媛和姑姑方玲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大嫂，怎么小宇没跟你们一起来？”方玲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开口问赵媛。

    “小宇一大早就出门了。”赵媛妆容精致，端庄靠坐在沙发上，“诺亚王子来接的他，要下午才能回来。”

    方玲放下茶杯：“小宇最近和诺亚王子走的很近啊，两个人是不是在交往？”

    “我问过小宇，小宇没承认。不过，”赵媛抬起下巴指了指桌上那一小篮草莓，笑容带了几分得意，“这是诺亚王子早上来接小宇的时候送来的，我带过来给爸还有大家都尝尝。”

    草莓是古地球的一种时令水果。一百年前，莱斯帝国和一种骤然出现的虫族之间发生过一场大战。那种虫族是另一个充满辐射污染宇宙的生物，能够撕裂空间在两个宇宙间跃迁。因为这种虫族的出现，帝国星球的空气和土壤遭到污染，所有绿色植物也未能幸免，一些娇弱的水果和绿色作物消失，剩下生命力顽强适应了环境的水果和作物，吃了虽然不会对人体产生太大影响，但味道却大不如前了，变得又苦又涩，难吃极了。

    莱斯帝国经过上十年的研究，研究出了净化水果和植物污染的技术，并按照净化程度的不同，划分出了不同的价格标签。纯净度越高的植物，价钱越贵，味道越好。不过就算是纯净度最高的植物，也仍然会残留一小部分的污染，做不到百分百纯净。

    像草莓这种娇弱的水果，早在离开古地球的时候就已经消亡，不过在莱斯帝国的基因库中，还留下了种子序列。两年前，科学院按照种子序列，打印出了草莓种子。在科学院的无污染试验田中做了将近两年的实验，才终于在一个多月前，让成熟的草莓植株成功结出了纯净度相当高的果子，因为数量稀少和极低的成功率，目前只供应皇室。

    “小宇那是害羞。”方玲笑盈盈，“这草莓这么金贵，二皇子特意送来，不是在交往又是在做什么？我看小宇嫁入皇室是板上钉钉了。”

    赵媛端起茶杯愉悦喝了一口，才故作谦虚地摆手，“嫁入皇室哪有这么简单。”

    “咱们家小宇这么优秀，不论是长相还是精神力，整个帝国s级的omega有几个？大嫂就别谦虚了。”方玲夸赞方宇道。

    赵媛听的心情愉悦，一抬头，看见一个小姑娘正在楼梯上探头探脑往下瞧，开口问道：“朵朵，你在干什么？”

    张朵朵见被发现了，笑嘻嘻从楼梯上跑过来，挨着她妈妈方玲坐下，对赵媛亲昵道：“舅妈，我可不可以拿几个草莓吃？”

    桌上那一小篮红彤彤胖乎乎还挂着水珠的新鲜草莓，她只在上课的时候在历史课本上看过，还从来没吃过呢。

    “小馋猫，早就想吃了吧？吃吧吃吧，给你外公和哥哥留一些就行了。”赵媛被她逗笑了，大方点头，突然想起来问方玲，“前两天你不是说安排了朵朵和莫恩斯家的艾伦见面，见的怎么样？”

    方玲脸上笑容一顿，十分恨铁不成钢道：“她不愿意，直接把人给拒了！”

    “直接拒了？”赵媛蹙眉看着张朵朵，“艾伦哪里不好，s级的alpha，家里又拥有帝国最大的药剂公司，他姐姐莉莉又和楚上将订了婚，很快就会成为上将夫人。你知道多少omega想嫁到他家，你怎么能随意就拒了？”

    “舅妈，我还在念书呢，学业为重。”张朵朵推脱道。

    “你一个omega，念书好有什么用？”方玲板着脸数落她，“趁早找个优秀的alpha结婚才是正事！”

    “是啊，朵朵。”赵媛也跟着数落她，“omega最后都是要结婚的，莫恩斯家条件那么好，你傻兮兮的拒了，将来绝对会后悔……”

    张朵朵被数落的头皮发麻，心里很是不满。别说她现在还不想交男朋友，就算想，也瞧不上莫恩斯家的那个艾伦。仗着家里有权有势，只会在学校欺负同学。

    眼见两人数落起来没完没了，张朵朵后悔死了，为了吃几个草莓，她可亏大了。她哥哥也还没来，也没个人帮她转移下炮火。

    正懊恼，就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从门外进来，她噌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脱口而出，“辞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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