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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记

    一模的成绩很快出来了。

    宋砚考的特别好,年级第一,全市第十,照片和名字被贴在了公告栏的第一位。

    简单标准的证件照,少年穿着校服,眉眼安静,一等一的好看。

    在他下面的就是覃悦。

    人才都向理科班靠拢聚集,文科能留下厉害的人本就少之又少,能有宋砚这么一个,已经非常珍贵。

    可当然不是每一个都像他那么厉害。

    在他后面的覃悦,就比他少了整整五十分。

    弥月和恬甜还努力在大字报上找自己的名字。

    终于她看到了。

    第九十八名,盛弥月。

    比上次还后退了几名。

    数学依旧刚刚及格。

    五百四十多的总分,比宋砚少了一百多分。

    弥月说不上高兴,就是还挺失望。

    和自己比退步了,和别人比也退步了。

    不要求一下子考的多好,起码不要退步。

    弥月泄气,抬头看到最高处宋砚的名字,只觉得对比更加惨烈。

    他的数学:146。

    恬甜比她考的好一点,但也没好多少。

    看出弥月不开心,她又安慰她。

    “没关系的,一模而已。”

    “你都进班级前十了。”

    这个班级前十有什么含金量啊。

    二班这次除了宋砚,其余全部考的很差,集体倒退的程度。

    平均成绩听说差了三班一大截。

    宋砚一个人,简直是在拖火车,也拖不回这相差极大的分数。

    可想而知,等一下上课,老秦又该发火了。

    主要还是丢脸。

    他们二班才是重点班级,却被三班压了一头,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果然,老秦一进教室就冷着脸,劈头盖脸把全班批评了一遍。

    除了宋砚,无一幸免。

    弥月被骂的一整天心情都不好。

    她拿着数学卷子在埋头研究错题,中午饭也没吃,恬甜给她带了面包回来,她也不要,说没胃口,吃不下。

    心情不好的时候胃口也会跟着不好,再好吃的东西都吃不下去。

    研究了一天,一直到晚自习结束,弥月都还弄不明白最后一道大题。

    老秦已经讲过一遍了,她再问肯定得遭骂,弥月可不想被老秦骂,只能自己默默的研究。

    九点半,晚自习结束后二十分钟。

    恬甜收拾好东西,拍了拍弥月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就剩你和宋砚了。”

    恬甜还好奇呢,怎么弥月没走,宋砚也没走。

    他们两个家好像是同一条道上的,经常能看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在路上。

    弥月从试卷里抬头,看了眼时间,然后向恬甜摆手。

    “没事,你先走吧。我再看五分钟就回去了。”

    夜色洒在马路上,路灯下人的影子被渐渐拉长,少女脚步迟缓下来,深吸一口气,调整心情后努力挤出笑容来。

    “宋砚,恭喜你呀。”弥月惊叹的夸道:“全市前十,真的好厉害。”

    他一次比一次有进步,每次都能有新的惊喜。

    本来上次他进到市一百弥月已经很崇拜了,没想到还能继续前进。

    路过一家蛋糕店,刚刚关门,弥月视线一直盯着那边。

    “明天下午我出来给你买个蛋糕吧。”

    弥月说:“考得好当然要庆祝才行。”

    生活要有仪式感,这样才能看见每天的明媚和喜悦。

    宋砚却拒绝:“不用麻烦。”

    “不麻烦啊。”弥月知道,他大概是不想她花钱,于是她改口道:“我自己考的不好,那只能用你当借口庆祝啦。”

    “想吃蛋糕都好久了。”

    弥月是强撑着心情,说完这些,接着一路都沉默了下来。

    她边走还一直在想没有想明白的最后一道题。

    进门时,她终于忍不住了。

    “我真的弄不明白。”弥月挫败的咬着嘴唇,恹恹的说:“最后一道题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宋砚本来已经走到门口,听见她这话,顿住,停了几秒后,出声问:“什么题?”

    “数学卷子最后一道大题,我不懂。”

    弥月性格有点小轴,弄不明白的东西就是不愿意放到一边,总想着要弄清楚才罢休。

    弥月低头换鞋,脑子里来来回回还是那几个数字,正想着问一下宋砚,他应该知道怎么做。

    “宋砚,你知不知道——”

    弥月刚直起身,话问到一半,宋砚已经进了房间,直接关上了门。

    只听见“砰”一下关门的声音。

    房子里又安静下来。

    弥月难过的垂眼。

    真是一秒都不愿意和她多待。

    .

    凌晨两点。

    房间里开着一盏台灯,灯光偏暗,少年坐在书桌旁,暗光却衬得他鼻梁更加高挺。

    深秋凉爽,他却满头大汗。

    疼痛一阵接着一阵,手臂绞痛,持续快两个小时了。

    宋砚极其能够忍耐,长久的疼痛让他早能做到面不改色。

    他今日份的学习任务早就完成了,手边摆着两本笔记本,一本已经写得满满当当,另一本他则在慢慢的誊内容上去。

    难易程度要转换,解题步骤更加细致,字体也是格外的工整好看。

    不知不觉,已经凌晨六点。

    门外响起声音,像是厨房里传来的动静。

    陆陆续续有半个小时,然后传来敲门声。

    “宋砚,吃早饭了。”弥月又早起做了饭。

    宋砚把笔记本收起来,放进包里。

    弥月今天做的是芝士紫薯披萨,还有两杯鲜榨的葡萄柚汁。

    “我还做了两份便当,带去学校中午吃。”

    学校的饭菜越来越不好吃了,弥月想着既然早饭都做了,那干脆再多做一点,一起把中饭也解决了。

    现在天气没那么热了,带去学校短短几个小时,也不会容易坏。

    弥月把一个饭盒递给了宋砚。

    “你拿一个,我拿一个。”

    人家早起读书背书,她早起做饭吃,还变着花样的来,天天就研究各种好吃的。

    “这是为了庆祝你获得全市前十的好成绩,一定要趁热赶紧吃了。”

    昨天晚上她是说想买蛋糕,后来想想,下午也不一定出的来校门,等到晚自习结束,人家店也都关门了。

    所以还是自己动手做好了。

    一个小六寸的披萨,也被两个人吃完了。

    弥月注意到,宋砚这是头一次吃这么多,他拿了三块,柚汁也全部喝完了。

    看到他吃的多一点,弥月心情格外的好,时不时的往他那边看,唇角都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虽然宋砚一直在默默的吃东西,头都没有抬一下。

    出门的时候,他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本笔记本。

    递给了弥月。

    弥月接过,翻了翻。

    是数学笔记。

    但是很新,好像不是宋砚的那一本。

    老师不止一次的夸过宋砚笔记做得好,说他思路清晰,井井有条,连难点都捋的简单易懂。

    他那本笔记用了一年多,已经被翻的很久。

    而这本上面连墨迹都还是新的。

    弥月拿着,抬头讶异道:“给我的?”

    宋砚点头,别开目光,说:“第三页就是最后一道大题的知识点剖析,你看一遍应该就懂了。”

    也没有正面回答弥月的问题。

    不过弥月拿着又翻了翻,讶异之余,更加懵了。

    “你平时做笔记,都会写两份吗?”

    宋砚怎么那么有闲心,做个笔记还分两份写,不像她,多写几个字都嫌累,笔记认真做了,但效果不佳。

    宋砚点头,“嗯。”

    顿了顿,他又解释:“之前以为那本丢了,就又写了一本,现在找回来了。”

    “这本不需要了。”

    东西还是旧的用的好,弥月当然知道这个道理。

    也没有怀疑宋砚说的话。

    “那我就能慢慢看了对不对?”弥月听到这话很高兴,虽然是捡了别人不要的东西,可也像挖了宝藏一样。

    宋砚没有回答,算是默认。

    弥月把笔记本放进包里,想着等下到了教室,要好好研究一下。

    今天一定要把那个题弄懂弄透了。

    刚出门没走两步,樊林也正好出门,迎面碰上,他就喊住了弥月。

    “盛弥月同学,一模考的怎么样?”

    真是上来就问不该问的,弥月不情愿,眉头都皱了起来。

    “考的不好,你别问了。”

    “让你好好学了,脑袋瓜子又不好,自己还不努力。”

    樊林叹气,敲了下她的脑袋。

    “你这样怎么考的上好大学?”

    寒窗苦读十余年,重本总是要上的,在樊林的认知里,除去清北,其余都不是他的选择。

    没等弥月说话,他低头看见她手里的便当盒,顿了下,问:“都这个时候你还有时间自己做饭吃?”

    樊林知道她爸妈这几个月都不在家,那她带着便当,肯定就是自己做的了。

    “自己做健康啊。”弥月说:“而且还干净。”

    不然她不做的话,只能吃外卖。

    而且她也就有空的时候简单做一点,不耽误什么。

    “来我家吃。”樊林脱口而出,提议说:“你爸妈离开前还说了让我一定多照顾你,我妈肯定可欢迎你了。”

    “不行,家里还有宋砚。”

    她一个人的话还可以蹭吃蹭喝,可是宋砚怎么办,宋砚肯定不会和她一起去樊林家吃的。

    宋砚也是家人,她要对宋砚负责,照顾好他。

    说起宋砚,樊林脸色暗了下,话在喉咙里似乎卡住。

    一年前的无故来客,在盛家住下,一直到今天。

    他正想再说什么,弥月抬头见宋砚已经走远,朝樊林摆了摆手,就赶紧朝着前面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