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宸问出那个问题后，严耀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路九宸心里都有点咯噔了，怕被自己说对了，好在严耀霆说的是：
“你对我来说真的特别。我也没有烦你，一点都没有。”
路九宸仔细观察严耀霆的表情。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是看着他的，没有躲闪，没有退缩，没有犹疑。
他说的是真话。
路九宸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过开心，于是把笑容压了压，但又压不住，干脆大方笑了。
严耀霆就看着他笑，等他把这阵子高兴劲儿过了，才问：“明天有时间一起吃饭吗？”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严耀霆第一次约他。
现在这顿饭是碰巧了，不算。
路九宸甜滋滋地吃了一大口牛排，“明天一早我得去隔壁市看项目，下午才能回来，回来之后还要开个会，咱们约晚饭可以吗？”
“看你方便。”
“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因为要跟男人约会，路九宸工作起来特别有激情，哪怕一整个白天舟车劳累，连上厕所都得挤时间，他也一点儿没觉得累。
下午开完会，他立刻抱着电脑走出会议室，同时空出一只手跟男人发消息。
【我这边结束了，你到哪儿了？】
【你们公司门口。】
路九宸一看见这消息，快走直接变成了小跑，将电脑和资料放进办公室，抓上手机就冲出公司。
他出去的时候严耀霆也刚登记完个人信息，正要进来，路九宸没刹住，直接撞人怀里了。
这是他头一回这么近距离地接触男人。
男人的怀抱很宽阔，很坚硬，特别有安全感。
他身上有股很淡的薄荷香味，应该是洗发露或者沐浴乳的味道。
路九宸以前从来不用这个味道的洗护用品，总觉得太普通，但这味道出现在男人身上居然很好闻，好闻到能让他心痒上瘾下身发紧的那种。
严耀霆握住他的肩膀将人扶正，见路九宸一直低着头没说话，轻声问：“撞疼了？”
“没有。”路九宸高兴得都找不着北了，“吃什么？我来选吗？”
“带你去个地方。”
“那我坐你的车？”
“好。”
严耀霆体格高大，开的是大空间、粗框架的陆行越野，没有配备反重力等浮空功能，但这也符合他的身份——反重力设备价格昂贵，不是普通人能负担的。
路九宸也喜欢车，不过他从前觉得越野太野蛮，不是他的style，所以买的车都是超跑，轿车，可今天坐过之后才发现越野的视野真的一级棒。
男人开的是手动挡，动作特别熟练，一看就是老手。
他的开车风格跟他这个人一样又猛又野，关键是路九宸坐在上面竟然还很稳当。
越野上了高速，直奔郊外。
这路线路九宸熟悉，“是去星夜湖？”
“对。”
那地方路九宸跟发小去过。
是个淡水湖，周边地势高，晴朗天的夜晚能看见很多星星，点点繁星倒映在湖水中，好像湖面也变成了夜空，漂亮得不行。
而且星夜湖距离市中心也就半个小时车程，平时来玩的客人挺多，湖泊外围还因此衍生了不少农家乐。
路九宸上次去的那家是白米家开的度假中心。
也不知道这一回男人会带他去哪儿。
到了景区，越野并没有驶向临近马路的白家度假中心，而是钻上了羊肠小道。
路九宸放下车窗，手肘支在窗户上，偏头向外看。
小道周围全是大大小小的农家乐，建筑群华灯闪烁，几乎每家门口都有人吆喝。
车子在小道上行驶了没一会儿，停在一家农家乐前。
其他农家乐大部分是平地修筑的砖瓦结构。
这家前面有个人工池塘，十几栋精巧的木质建筑连成排，使用了最新悬浮科技凌空悬在湖面，高低错落，造型别致。建筑的尽头还有一片露天坝，坝子用花艺盆景隔断成一个个小空间，一看就是花了不少钱和心思的。
路九宸没来过这家，但看包间和露天坝都差不多满员了，也晓得这家一定不差。
农家乐的竹编大门口有个男人，一米八的个头，气质温润，腰间还围着一块纯白色围裙。
路九宸也算是见过很多帅哥了，但这个人还是让人眼前一亮。
男人见到他们，快步上前招呼他们开车进场。
路九宸从后视镜中注意到，他们进去之后男人就把一块立牌搬到入口中间，再有游客开车过来，男人就摆摆手，将游客都请走了。
越野车停在唯一的空车位上。
两人下了车。
刚才在入口处遇到的那个男人小跑过来，先是看了路九宸一眼，又紧张地看着严耀霆，“请问是严先生吗？”
“是。”
“给您二位预留的是露天一号雅座，请跟我来。”
一号雅座距离停车场有些远，得经过建筑前的凌空廊桥，再走到露天坝最边上。
这里三面都是藤萝花艺，正前方面朝池塘，池塘中的莲花、锦鲤和倒映其中的星辰相映成趣。
围裙男将他们带到这里，又跟路九宸说了点菜的方法，静悄悄离开。
严耀霆大马金刀坐下，单手拎起小茶壶倒了一杯茶水，将茶水推到路九宸面前后，见他还瞧着刚才老板离开的方向，屈起食指敲了两下桌面。
“好看？”
“气质很好。”路九宸下意识地回答了，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严耀霆这样子有点像吃醋，他故意说，“我喜欢这个类型，外形能给个90分吧。”
严耀霆盯着他审视了几秒，收回视线，把餐桌上的二维码点餐立牌推到路九宸面前。
“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路九宸对他这反应不满意。
“我喜欢他你就不说点什么？”
“他个头比你还矮，你喜欢他，你们两谁上谁下？”
“切。”
路九宸装作不开心的样子摸出手机，扫码点餐，提交订单。
严耀霆见他全程撇着嘴，一声不吭，问：“生气了？”
路九宸不搭理。
“怎么跟小孩儿似的。”
“你才小孩儿，我都这么大了。”
严耀霆往他裆看了一眼，“能有多大？”
路九宸本来还想继续假装生气吓唬严耀霆的，结果就因为男人这句话一秒破功了，还笑得收都收不住。
围裙男端着托盘走进来，那个话题也因为上菜被中断，等围裙男布好菜离开，路九宸将注意力转移到餐桌，才发现桌面竟然摆放着四双筷子。
很显然，长的那两双是公筷。
路九宸去农家乐的次数虽然不多，但也有。
在他有限的几次尝试中，那些农家乐似乎都没有准备公筷，而且别说是农家乐了，就算很多高档餐厅都不一定会这么弄。
“没想到这家店在这些方面居然还挺讲究。”
严耀霆握着筷子的手略微停顿，没说什么。
路九宸取了公筷夹菜，放进自己碗里，又切换成私筷吃菜。
出乎他意料的是，这家店的味道竟然还很不错，跟某些著名餐厅都有得一拼了，也难怪生意这么好。
他一边吃一边夸。
严耀霆看他喜欢，“以后想吃了跟我说，我带你来。”
路九宸为表示感谢，当然也因为内心荡漾的春情作祟，给他夹了一块鱼腹肉。
严耀霆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筷子，是公筷，没有犹豫地吃了。
路九宸并没有注意到他的打量，笑容更加灿烂。
饭后，严耀霆买了单。
两人走出隔间，路九宸在前，严耀霆在后。
包间比平地高出一米，中间由几梯台阶连接。
路九宸走到台阶上的时候，后面忽然蹿来几个追逐中的小孩，路九宸为了给他们让路往旁边退了半步，结果一个没注意脚底踩空，失去了平衡。
严耀霆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肩膀，他没摔倒，但还是“嘶”了一声。
“怎么了？”
“脚踝又扭了，还能站，没什么大事。”
严耀霆扶着他走到路灯下面的长椅上，“方便脱鞋袜吗？”
“方便。”
路九宸的脚很敏感，他原本是打算自己脱的，结果男人直接半跪在他面前，他伸手格挡，严耀霆以为他怕疼，拍了拍他的膝盖，“我会很轻的，不疼。”
他的语气太温柔了，跟哄小孩儿一样，路九宸愣了下，放任严耀霆脱下了他的鞋子和袜子。
炽热到灼人的大手包裹着脚部，他条件反射地瑟缩了一下。
“嗯——”
严耀霆顿住。
他听见了很细微的声音，是路九宸发出来的。但又跟他平时说话完全不一样，很像是情到深处的低吟。
巨人族人口稀少，有且仅有男性，全族为国家兵器。
巨人族的繁衍昌盛对国家维持稳定和平至关重要，但近十年来总人口却在不断减少。
因为巨人族唯有初精可以孕育后代，而初精释放并不容易。
为提高生育率，每一个族人成年之前都必须学习技巧。
影视资料只是这种学习的一部分，他被要求看过不少。但从来没有哪一个人族的声音能像路九宸这样，明明只是又短又低的单音节，却让他连结合热都要出现了。
严耀霆抬起头。
路九宸有点尴尬，也很懊恼刚才自己没有果断拒绝。
尽管他跟男人已经进入暧昧阶段，但毕竟才认识几天，但现在，男人会不会觉得他太过，不接受，不喜欢？
他抿着嘴，试图把脚往回缩。
严耀霆却没放，而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握住那只脚，缓慢却又强势地抬起来，将脚掌贴在自己胸膛上。
路九宸现在就像是一只脚踩在严耀霆身上。
这原本是一个带有征服性、侮辱性的动作，一般出现于强者对弱者，胜利者对失败者。
但因为严耀霆的主动臣服，因为路九宸和严耀霆之间一坐一跪的姿势，因为两人之间显而易见的体型差和体能差，让这个动作彻底变了味道。
暧昧的，甜蜜的，充满暗示的，让人肾上腺素飙升并浮想联翩的。
敏感的脚底感知到男人胸腔内强劲有力的震动，路九宸浑身的血液都随之躁动起来了，尴尬和窘迫也消失得干干净净。
因为他敢肯定，男人喜欢那样的他，他无需掩饰，无需压抑，只需要展露出最真实的自己。
他歪头看着严耀霆，用前脚掌碾压他结实的肌肉，用的力气不大，但对男人产生的影响非常巨大。
严耀霆握住他的那只手猛然收紧，浑身的肌肉也绷紧了，像一头箭在弦上蓄势待发的猛兽，随时都可能暴起将他拆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