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每天都发糖

据说每天都发糖 > 42、第四十二颗糖

42、第四十二颗糖

    徐洛阳仰躺在舞台上,觉得应该是体力消耗太大的缘故,自己全身都泛着酸重感。他干脆屈起一条腿,躺着没起身,将话筒抵到唇边,喘了喘气,声音依然清亮,“喜欢吗?”



    长安,你喜欢吗——



    喜欢这首歌吗?喜欢我吗?



    听到台下爆发出的欢呼声,徐洛阳笑起来,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湿透,他随手扒拉了两下,之后又试了试,结果还是没能成功坐起来。语气有些苦恼,“完了,我好像脱力了。”停顿了几秒,徐洛阳紧接着又说到,“要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能起来。”



    尖叫声像是要把舞台都震塌一样。



    又缓了几分钟,徐洛阳才单手撑着身体坐起来,他坐姿随意,两条长腿都微微屈着,叹了口气,“我真的真的唱不动了,需要休息一下才行。”说完,他又咬着吸管喝了小半瓶水,不过视线一直都不敢往戚长安所在的方向看。



    他怂了。之前有多嗨,现在就有多怂。



    冷静下来之后,徐洛阳才发现刚刚的自己胆子是有多大。不过当时看见已经说了回不来的戚长安,突然出现,还坐到了那个空位置上,徐洛阳心里刹那间就被喜悦填满了,乱七八糟的情绪也全涌了上来,根本就压不住。他觉得自己只是一遍一遍地唱歌,没有直接冲下台什么的,表现得已经非常优秀了!



    只是不知道戚长安听出来没有——徐洛阳现在十分纠结,既希望戚长安已经听懂了自己的心意,又希望他没有。不过,如果真的要解释的话,完全可以说是唱给支持自己的粉丝和歌迷的,也说得通……



    “刚刚大家肯定也累了,那我们就一起休息几分钟吧。”徐洛阳双手握住麦克风,灯光下,他笑容有几分不好意思,“就之前唱歌的时候,灵感突然迸发,脑子里冒出来了一段旋律,我试着哼给你们听听。”



    随着他说话的声音,全场都安静下来,舞台的灯光也变得极为柔和,从他的头顶上倾泻而下,这一瞬间,他就是舞台的中心与光亮所在。



    徐洛阳一边轻轻哼唱着悠扬婉转的曲调,一边回忆之前看见戚长安的那一眼。三月一号到三月二十二号,他好像又瘦了一点,皮肤也更苍白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程太紧的缘故。等结束了,一定要带他去吃好吃的补一补才行,不然看着就心疼!



    之前一直都没有察觉,见到人的这一刻,徐洛阳才发现,自己到底是有多想他。



    想着想着,徐洛阳又情不自禁地笑了,他停下来,接着说道,“这首曲子暂时叫作《思念》,我回去之后试试,看能不能把曲子编好,如果成功了,就再填填词,说不定我下一张专辑的主打歌就有了。”



    说完,他站起身,没想到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让他身形一晃,徐洛阳连忙借着这个姿势,转身往沙发的方向走,才掩饰了过去。借着擦汗的动作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徐洛阳有些不确定——好像在发烧?



    于是后面一个小时,徐洛阳没有再跑动,就坐在天鹅绒的沙发上,选择安安静静地做一个美男子,就连后面两首歌,也都是选的抒情歌来唱——要是唱歌唱着唱着忽然晕倒了,那真的太丢人了。



    最后一个环节是“你问我答”,一个巨大的玻璃缸里,放着来参加见面会的粉丝事先写好的问题,徐洛阳会随机抽选二十个问题回答。



    “我们来看看抽到的第五个问题,”徐洛阳打开纸团,把上面的文字念了出来,“洛阳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你唱歌演戏我都好喜欢,”



    念到这里,徐洛阳笑起来,“后面四百多字全都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夸我的话,最后的问题是,现在很流行小狼狗和小奶狗,请问洛阳觉得自己是否属于这两种类型之一,我和我闺蜜已经因为这个问题吵了一个星期了。”



    重新把纸团折叠好,徐洛阳眉眼都是笑意,“我怎么可能是这两种普普通通的类型!大灰狼之类的还稍微可以考虑一下。”说完,还“嗷呜”学了一声狼叫。



    但学完之后又后悔了,长安就坐在下面,会不会觉得我傻透了?



    又从玻璃缸里抽出了一个纸团,徐洛阳一边打开一边说话,“每次抽的时候,都很特别担心里面会是一些不好回答的问题。比如,问我觉得自己帅不帅啊,有多帅啊,是不是天下第一帅之类的。”



    纸条打开,徐洛阳有些困惑,“请把下面的字全都念出来,”他顿了顿,认认真真地念道,“小脑斧,大西几,大飞囊,小扶泥……”



    念着念着,徐洛阳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念的是什么,直接笑倒在了沙发上。



    晚上十点,唱完最后一首歌,徐洛阳站起身,朝着台下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谢谢大家一直都支持我,我一定会努力变得更好,回去的时候有些晚了,所以请一定注意安全……”



    走下舞台,光线变暗,徐洛阳确定摄像机拍不到了,一直绷紧的弦陡然松开,他一个趔趄就往地上倒。但预料中的疼痛没有出现,徐洛阳恍惚发觉自己被人扶住直接揽到了怀里。他眼前发黑,周围的光线又太暗,但不用看他也知道接住他的是谁,“长安……”



    “嗯,是我。”戚长安把人抱好,先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站得稳吗?”声音焦急又温柔。



    徐洛阳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强撑着回答了一句,“站不稳……长安你抱抱我。”说着,他的头靠着戚长安的肩膀,彻底失去了意识。



    直接拦腰把人抱起来,戚长安表情冷冽,散发出的气息像是要将周围的空气也冻住一样。



    发现情况不对赶过来的郑冬,下意识地在距离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担忧道,“戚先生,洛阳他——”



    戚长安沉声回答,“烧得很厉害,必须送他去医院,麻烦你带路。”说完,他紧了紧抱着徐洛阳的手。



    黑色的阿斯顿马丁风驰电掣一般驶进了医院,半小时后,徐洛阳躺在病床上,手背插着针头,打上了点滴。



    医生说问题不大,发烧是近段时间过度疲劳导致的,再加上要控制体重,吃的东西也不多,晚上的唱跳消耗了大量的体力,所以才晕了过去。



    郑冬看着脸色苍白还没苏醒过来的徐洛阳,心里一阵难受。近一两年,徐洛阳已经没有因为过度疲劳住院了。他又想起徐洛阳拍完第一部电影之后,可以说是一炮而红,各种通告堆成了山。那时候徐洛阳每天只能睡四个小时,有时甚至会出现一边打吊针一边背台词的情况。



    戚长安坐在病床边,没有说话,双眼专注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徐洛阳。郑冬轻声道,“我和笛子还要去处理后续的事情,洛阳就拜托戚先生了。”



    见对方颔首,郑冬没再多话,直接就带着卢笛出了病房。



    从病房出来,卢笛有些犹豫,“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照顾徐哥。”



    郑冬瞪了他一眼,“我就问你,你徐哥一会儿醒过来,是想睁开眼睛就看见戚长安呢,还是看见你?”



    “……”正确答案太伤人,卢笛表示拒绝回答。



    话锋一转,郑冬又有些头痛,“不过徐洛阳这个臭小子,竟然一声不响就给我来了个大的,不科学啊,什么时候他都能顿悟出这么高端的表白方式了?”



    “啊?”卢笛一脸茫然,“徐哥什么时候表白了?”



    “……”拍了拍卢笛的肩膀,郑冬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话,“笛子,你这样真的会单身五百年的。”



    另一边,脚步声逐渐远离,房间里只剩下医用设备运作的声音。戚长安看着徐洛阳,眼神极为专注,像是整个世界上就只有眼前这一个人。



    许久之后,他慢慢站起身,随后俯下身侧过头,将自己的耳朵贴在了徐洛阳的胸膛上。



    随着心跳一声接着一声地传进耳朵里,戚长安闭上眼睛,一直紧绷着的肌肉才放松下来——因为紧张了太久,连手指都在轻颤。



    没有人知道,当看见徐洛阳在自己怀里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戚长安是有多恐慌。



    仔细地帮徐洛阳掖了掖被角,戚长安不敢伸手触碰对方,担心像琉璃一样,一碰就碎了。但他心里的不安却如同荒草一样,不断地蔓延开,让他无力招架。



    犹豫了十几秒,戚长安才把自己的手垫在了徐洛阳输液那只手的下面,小心翼翼地,唯恐让他感到半丝的疼痛。



    病房暗淡的灯光下,徐洛阳完全没有了之前舞台上的神采奕奕,他脸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两颧的地方却又弥漫着不正常的红晕。



    戚长安慢慢回想,之前他坐得离舞台很近,所以一开始就很敏感地发现,徐洛阳有些不对劲——从舞台上坐起来之后,徐洛阳一直不敢再做稍微剧烈的动作,连唱歌都是挑选的对气息要求不高的来唱。



    这时,昏睡的人忽然发出了含混的呓语,戚长安靠近了一些,才听清,徐洛阳是在喊他的名字。



    心脏像是被利爪攥紧,戚长安反手扣住了徐洛阳的五指,声音克制又温柔,“我在,闹闹别担心,睡吧,我不会走的。”



    微微蹙着的眉松开,徐洛阳仿佛终于安下心,连呼吸也平缓了不少。



    戚长安轻轻吻了吻徐洛阳滚烫的额头,阖上眼睛,遮掩住了情绪。



    我的傻闹闹啊。



    直到凌晨,第一组液体输完之后,徐洛阳的烧还是没有退下来。他像是一直都在做梦,睡得很不安稳。每到这时候,戚长安就会凑到他耳朵旁边,轻声和他说话,有时候还会哼一小段徐洛阳自己的歌。这个方法很有用,过不了多久,徐洛阳就会重新睡过去。



    用沾了水的棉签,润了润徐洛阳干燥的嘴唇,放在置物台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起来,戚长安伸手拿过来,发现是郑冬打来的电话。



    接通之后没多久,戚长安的眼神就冷了下来。



    “洛阳14号录制了一个综艺节目,今天晚上八点播了出来。综艺还没结束,就有人发了一篇文章,说洛阳大一时曾因为严重违纪,被校方开除,热度已经爆了。”



    戚长安怕吵醒徐洛阳,声音压得很低,“怎么回事?”



    郑冬没有瞒着,这件事想要查,很容易就能够查到。与其让戚长安在得知所谓的“真相”时产生误会,还不如他直接把真相说出来。



    “洛阳是以艺考分数和文化课第一的成绩进的电影学院,但他的父母曾经得罪过人,所以在洛阳入学之后,那个人就通过各种手段向校方施压,最终在十月份,演了一出戏,开除了洛阳的学籍。”



    “然后呢?”



    听出了戚长安声音里的寒意,郑冬继续道,“后来洛阳被他父亲的私交好友送往国外念大学,两年后,那人失势,洛阳才从国外回来,和我签约,进了娱乐圈。”他声音里带着担忧,“我当心这一次来势汹汹,而且直指开除事件——”



    “担心是之前那个人?”



    “是。”这也是他联系戚长安的原因之一。



    手指轻轻地抚着徐洛阳的指尖,戚长安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联系梁丘,就说是我的意思。”



    挂断电话,戚长安手机电量耗尽,直接黑了屏。他犹豫了一下,拿过徐洛阳的手机——锁屏密码徐洛阳一直都没有瞒过他。



    果然,点开微博后,“徐洛阳开除”这个话题已经爆了,而且很明显是有人在引导舆论。甚至有所谓的“同学”出来爆料,当年是因为徐洛阳校园霸凌,逼死了一个患有抑郁症的女生,才被开除的。随后又有人出来揭露所谓的“内幕”,指出徐洛阳还做出了“令人难以想象和容忍”的事情,才会直接被校方开除。



    一时之间满是哗然,像是参与进了一场饕餮盛宴一般,无数人站到了所谓正义者的阵营里,攻讦谩骂,仿佛晚一秒,就是背叛光辉的人性。



    拨通了梁丘的电话号码,戚长安开口,“是我。”他看着徐洛阳手背上留下的针孔,低声道,“我要知道,这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到底是谁想要置徐洛阳于死地。



    “我明白,戚少。”



    电话挂断后,戚长安重新点进微博,发现公关已经在起作用,但人先入为主的观念总是不容易被打破,从整体上看,收效甚微。



    戚长安快速思索,接着就准备登陆自己的微博账号。但点了两下屏幕之后,他忽然发现,现在登陆中的账号并不是“徐洛阳”,而是一个小号——“徐闹闹的小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