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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夏明若观察豹子表情后对楚海洋说:“报告总指挥,这外强中干。”



    总指挥指示:“继续科普。”



    豹子火了:“你骗我?!”



    “他没骗你,”楚海洋似笑非笑:“作祟。这么说是有依据的。”



    豹子的脸上青了又白,楚海洋说:“来吧,开棺吧,锲子全打进去了。”



    豹子顿了顿,一咬牙,上前推棺盖。



    大叔说:“你往哪儿推呢?竖向里推!横向里可能有榫子扣住,你一辈子都推不开。真是,连根铁钎都没有。”



    夏明若也上前搭把手,一边推一边喃喃说犯错误了违反纪律了。



    大叔挺善解人意悄悄说外甥啊保命要紧。



    这石棺的上下部分都是由巨石凿成,重达数吨,好在棺盖部分较轻,九牛二虎之力下,终于将其推动了十几厘米,有一丝丝小缝可以看见棺内。



    楚海洋和大叔突然不推了,不约而同将湿衣服脱下缠在口鼻上,夏明若则再把手帕蒙上。瘦子反应快,也照着办,就是豹子一脸懵懂,傻站着不动。



    楚海洋没好气地看看他,最后还是夏明若好心,提醒说:“尸体腐烂膨胀过程中会产生气体,闷在里面几千年了,就算被人盗过,但也不会完全散发……”



    豹子吓得忙不迭脱衣服。



    “准备好了?一!二!三!”五人同时发力,隆隆闷响之后,棺盖终于被推开,棺室的三分之一在空气中,大叔打手势:人全部出去,让它散散气。



    夏明若和楚海洋刚想迈步,瘦子却调转口瞄准他们。



    他们只好站在原地用眼神交流:这是要灭口了?



    嗯……



    瘦子单手握,慢慢退到石棺旁,打着手电往里一看,一脸不可置信地喊起来:“空的?!!”



    “什么?!”豹子睁开眼睛跳过去:“……他、他妈的!!”



    他举便在石壁上砰砰砰打了一梭子弹,把个楚海洋和夏明若心痛得要死注:文物。



    “为什么是空的?!”他对大叔吼道。



    大叔挺奇怪地说:“咦?我哪知道!”



    他又转吼楚海洋,楚海洋不耐烦地吼回去:“声音小点我听得见,不可能是空的,尸骨肯定在里面。”



    豹子憋足了力气咆哮,震得石壁嗡嗡响:“我要这些破骨头干嘛?!我要金子!我要宝贝!!”



    大叔,鄙夷道:“啧。”



    夏明若也:“啧……”



    瘦子突然一拳捶在大叔肚子上,大叔闷哼一声,弯腰蹲了好久,然后抬头抹去嘴边血丝,对夏明若笑道:“我说过他们很危险。”



    瘦子刚想说话却被楚海洋一脚踹飞,撞在墙上再弹回地面,蜷缩着不住抽搐,豹子去拉他,发现人已经晕过去了。



    像楚海洋这样的考古学人,出于研究古代居民的需要,都知道些人体解剖学,当然也了解那些部位是人体的弱点。



    子弹就贴着楚海洋的头皮飞过去。豹子还想打时发现要换弹夹,他头一低,脖子便一痛,伸手去摸,满手是血。他惊恐地抬头,发现楚海洋已经到了眼前:“离颈动脉还有半公分,别紧张。”



    再下一秒,他便失去了知觉。



    大叔夸楚海洋:“利索!”



    楚海洋说:“舅舅厉害,还会飞刀。”



    夏明若问大叔:“你没事吧?”



    大叔说:“哪能呢!那小细胳膊捶一下不就和挠痒一般?刚刚咬到舌头了。这两人能够昏多久?”



    “十分钟以上,”楚海洋说:“那个瘦的可能还要长些。”



    “抬出去扔掉。”大叔说。



    夏明若摆摆手说太浪费时间,我还想研究石棺。他把两人脱得只剩条裤衩,反绑了人家的手脚,又将他们背靠背扎好,最后还用裤子罩了头,只留四个鼻孔出气。



    大叔说:“多专业呀。”



    楚海洋说:“别,别,他这人最经不起表扬,一表扬就翘尾巴。”



    夏明若仰天一声笑,把那两人的装备全挂自己身上:“赚和娘娘打声招呼去。”



    他看了一眼就看傻了:“呃!”



    楚海洋举手电往石棺里照:“哎?”



    两人看着对方,只因为眼前场景诡异,枯骨在意料中出现了,可这枯骨却是红色的。



    “保存完好啊。云南的是酸性土壤,如果埋在地里就要化成粉了,多亏了石棺。这是……朱砂?”夏明若不确定:“你看底部也有一层。”



    “可能,汉代提炼朱砂的水平已经很高了,马王堆里就有朱砂。”楚海洋说:“你尝尝看是不是。”



    夏明若恶狠狠说:“我才不吃。”



    “硫化汞嘛,能治咽喉肿痛。”楚海洋蹲在棺沿上:“棺底撒朱砂倒是听说过,湘西地方到现在还有这个风俗,除了撒朱砂还要点五心七窍,据说能封住魂魄。用朱砂染骨……第一次碰见。”



    夏明若蹲在他身爆刚想伸手却被楚海洋制止:“别,你手上有伤口。”



    “如果是期望朱砂避邪的话,染骨头比点窍更彻底。”夏明若说:“多好啊,感谢娘娘,你一作祟,我们今年的文章就有题目了,《云南拥翠山区独特葬制的初步考察报告》。”



    大叔探头探脑连连问:“有东西吗?有没有东西?”



    “舅舅,”楚海洋说:“在我的内心深处,你应该是境界很高的一个人。”



    “那是,那是,”大叔点头,凑得更近说:“啊,还真是空的,被人捷足先登了,唉,留块玉也是好的嘛,破陶片不值几个钱。”



    “汉代就被人盗了,正是因为有人盗了墓、中了祟、倒了霉,官员才采取了镇墓手段。”夏明若说。



    大叔问:“什么祟?吃人啦?诈尸啦?”



    夏明若特别欠揍地嘎嘎笑:“搞不好长白毛了。”



    “嗯?”楚海洋突然推棺盖说:“嗯?嗯?”



    “怎么了?”



    楚海洋张口咬住手电,把头探进石棺,看了半天一脸疑惑地抬头。



    大叔问:“怎么了?”



    “明若你确定一下,”楚海洋说:“小心点,别碰骸骨。”



    夏明若便也俯身看下去,楚海洋搂住他的腰:“是不是?”



    夏明若闷闷应一声,仰头喘气:“呼~~~~棺材味道,我看是的。”



    大叔说:“啊?”



    楚海洋问:“舅舅,你确信这是娘娘坟?”



    大叔理所当然地说:“确信,本地传说已经好几百年,三十年代我师父曾经找到过入口,回来也说是找到娘娘坟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楚海洋说:“但这人是个男的。”



    大叔瞪大眼睛:“男的!!谁说的?!”



    “盆骨。”楚海洋在夏明若的腰上拍了一下,说“舅舅,术业有专攻。人体骨骼中,骨盆的男女性别差异最明显,其余部分――比如骨骼粗细什么的――有时很难区别。你看夏明若这种没长开的,就属于骨骼特征介于两性变异范围内以至于难以辨认的。”



    “所以要看他的盆骨,比如耻弓,较小的是男性;较大的,几乎呈直角的,是女性。”



    “于是我是解剖学意义上的男性。”夏明若说。



    “胡说,”大叔急吼吼:“我来看我来看。”



    他说着便要挤上来,楚海洋笑着推他说你哪看得出来,你也不想想我们对着实验室一具骨架画了多久。



    夏明若满脸发光说海洋,这发现大了,西南某少数民族首领的老婆竟然是男的,回去一查资料,对得上已知民族的,上《考古》;对不上,哎哟,咱们俩成就了,非上《人民日报》不可。



    大叔突然扑通一声从棺材边沿上掉下来,坐在地上拼命揉眼睛。他镇静数秒,喃喃:“见鬼了……”



    夏明若问:“怎么了?”



    “见鬼了,”大叔指着石棺说:“这骨头……这不男不女的……正在长白毛呢……”



    楚海洋哈哈大笑,夏明若死命摇着他的胳膊,他便举着手电又往里看:“你怎么跟小陈差不多了,满嘴鬼啊鬼的,所谓鬼都是幻觉,大气层放电现象…………大气层剧烈放电现象。”



    他一把夹起夏明若:“舅舅!撤!”



    大叔已经退到墓室口了,跺着脚喊:“还用你说!太邪门了!!”



    两人在墓道里撒丫子狂奔,手电光柱随着脚下颠簸而晃动,夏明若这辎重太大,跑了几步便气血翻腾要骂娘,大叔却突然调转了身子“嗷嗷嗷”往回跑。



    楚海洋差点被他撞倒,大叔推他:“快回去!回去!”



    “那边也有长毛的?!”



    “奶奶的!”大叔气急败坏:“还不如长毛呢!水灌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