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堪玉罗留红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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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陌路

    红叶想起昨夜的事情,心里还是难以放下,她不想相信是雪儿做的,事实又牵引着她,无论如何还是想确定一下雪儿到底还是不是当初的雪儿。

    红叶以昨晚和赵罟争吵,想做点吃的给赵罟送去,但又放不下面子亲自送去为由,吩咐雪儿帮忙送,想试探雪儿是不是有别的企图。

    “雪儿,天也不早了,你送完东西就回去歇息吧,我这里不用过来了。”

    那天红叶确实没再见到雪儿,但她也知道雪儿回来了的,因为她问了明锐。明锐告诉她,雪儿当时带了她做的吃食,硬要亲自送到赵罟的房间,明锐听从赵罟的吩咐明确说了除了红叶之外,其他人送的东西只能送到他手上,便拦着雪儿不让进,雪儿便说这是红叶亲手做的吩咐她亲自送到赵罟房间里。明锐一听这话,无奈还是放了雪儿进去。可不一会儿,雪儿就慌慌张张地从里面逃似的出来了,看都没看明锐一眼就走了。

    红叶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落雨不让雪儿在身边伺候,不是怕她得了圣宠,却是怕她得不到圣宠而引来责罚。是了,曾经单纯可爱的雪儿,怎么会说出让她主动去争取圣宠这种话。她说过,在宫里这些年她见过了不少,可她终究也没明白,有时候静默地只求得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就已经很幸运了。在耍心计玩手段上,雪儿显得很无力,这样的她怎么可能在后宫的风云当中占得一席之地。如果默默无闻,也许可以获得一生安稳。落雨这么做,其实是在保护雪儿,可是现在看来雪儿并没有理解落雨的良苦用心。

    第二天,红叶找来雪儿想和她商量一下怎么安排她今后的去处。

    “雪儿,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该想想你今后的归宿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姐姐,我不想嫁人,我想留在宫里陪着你。”

    “为什么?如今,你在我这里,我怎么也会想办法给你一门你满意的婚事。”

    “我不想出宫。”

    “那好吧,只是今后,你不能留在我身边了,你去岑南苑养护花草,愿意吗?”

    “为什么?姐姐觉得我哪里伺候的不好,我会改的,你就让我留在你身边吧。”

    “没有,你一直都做得很好,只是我这里不适合你留下。”

    “我明白了,合不合适都只是借口而已,你和落雨一样,都自私。”

    红叶一直知道自己,曾经为了保住一条性命,她确实是自私的。可是现在,这样做真的只是希望雪儿能安然地度过这一生,这一定也是落雨曾经想为她做到的,但她拒绝了。

    “你不适合这种勾心斗角的生活,你明白吗?”

    “那么,你们呢?同样只是女人,同样舞姬出身,为什么你们可以,我就不可以?落雨她自诩聪明,还不是落得这样的下场,你们也没比我聪明多少。”

    红叶不敢相信眼前这个说话咄咄逼人、眼神冷漠高傲的人,竟然是她认识的雪儿。

    “落雨什么下场?”红叶突然意识到雪儿这话似乎隐藏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什么,就你知道那样啊。”雪儿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眼神开始闪躲。“我愿意去岑南苑,以后我也一定会让你知道,我并不比你们差。”

    雪儿说完话,不等红叶吩咐就走了,她临走时脸上的怒意,深深印刻进红叶眼里,像锋利的针刺进心里。她们之间的情谊,也许就到此为止了吧,今后也只能是陌路人了。

    因为玉佩的事情,红叶和赵罟两人都变得有些别扭,两人像是在赌气般,谁也不主动去见对方。当然,赵罟还因为关于红叶的别的事情烦恼着,一时想不到办法来解决,所以也避着红叶。

    朝中上有人开始猜测赵罟那方面有些问题,所以这么长时间里既没去红叶那里又没去林韵那里,赵罟为了堵住猜测,总是让自己处于很忙的状态。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为此感到担忧,他们以提议为后宫选新人为借口,想试探一下赵罟是否传言那样。

    朝堂上,赵罟明言这件事稍后再议,是想拖延一些时间,具体到多久他也没有把握。还有人再提起的时候,赵罟便厉声责问:“朕说过这件事先搁置,谁再如此大胆违背朕的命令,责罚一百大板。”

    赵罟一天到晚忙于国事,这个时候连自己的后宫之事他们也要来掺一脚,他心里对这帮顽固的老家伙很不满,他认为自己的帝王威严受到了挑衅,他最不喜欢这种被别人掐着脖子的感觉,他之所以努力坐上这个位置也是因为不想自己的命运被别人操控。

    这些人说了一次两次,还是不把他的话放在心里,仍有人不顾他的警告,再次在朝堂上提出这件事。这一次,赵罟没再隐忍,即刻下令将这以下犯上的臣子拉出去杖责了一百大板,导致此人重伤,需要休息很久才能再上朝,但也许会留下行动不便的顽疾。

    赵罟重责朝廷大臣的事情很快就传开来,人们开始担心新帝最终会变成暴君,朝中也有人私下里议论,上朝的时候大臣们说话也都变得格外谨慎起来。

    不久,被责罚的那位朝臣亲自出面辟谣,说是自己养伤期间不小心从长满青苔的台阶上走过滑倒才导致了病情加重,并非是那一百大板。这话,相信的人相信,不信的人依旧不信,毕竟赵罟只因为他多嘴了后宫之事就下了如此重的刑罚,于一个老人来说,无异于要他的命。但议论的声音好在还是少不了许多,能让赵罟的耳朵暂时清静些。

    后来,北方的芒末国为了向平齐国新帝登基表示祝贺和敬意,主动提出愿与平齐国结为秦晋之好,以芒末国最尊贵的三公主穷桐流火来向平齐国的天子求亲。这下,朝中的人有了借口,纷纷表示赞成这门婚事,再者,如今离朝臣受罚事件已经过去了半年,赵罟之前的话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迫于压力,赵罟暂且答应接芒末国的三公主到平齐国住一段时间,只是以宾客的身份来熟悉一下平齐国的环境,婚事待流火公主来平齐国熟悉了再做决定。

    赵罟这是以退为进,表面上一心为芒末国公主着想,要知道两国风俗习惯差异很大,真要换个地方生活还不一定能适应,如此便显示了赵罟作为大国皇帝的气度和周全;另一方面,赵罟打定了主意,等流火公主到了平齐国,一定要让她主动知难而退,如此也算不明显拒绝,既不会得罪芒末国,又能堵了这帮大臣的嘴。

    经过两国商议,三个月之后,也就是九月中旬,流火公主就会启程出发前往平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