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赵灼的茶馆，红叶就被赵罟塞进了马车，随后赵罟自己也坐了进去。

    “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就离宫？”

    “我以为你在忙，不想打扰你。”

    “你知道我不管再忙只要是你的事，我都能空出时间来。”

    “我是和九王爷一起出来的，我们只是一起喝茶而已。”

    “我没有任何怀疑，只是希望你去哪里都能事先和我说一声。”

    “是我错了，我明知道你忙着研读书籍，还这般让你担心。”

    “什么研读书籍？这是什么意思？”

    “没事，那便是我听错了。”

    红叶沉默了，赵罟也没明白红叶说的什么事，还有一件事他还在想着怎么开口。两人就这样一直没话，直到回到皇宫。

    红叶下了马车就辞别赵罟，准备回自己的宫里，却被赵罟挡住了去路。

    “去我那里。”

    红叶只好乖乖地跟着赵罟去了承运殿，那里是赵罟日常起居的地方。

    “明锐，让人端醒酒汤来。”

    赵罟说“醒酒汤”，红叶倒是迷糊了，自己又没喝酒，哪里需要什么醒酒汤。

    “我没喝酒啊？”

    “一身的酒气，还说没有喝酒。”

    红叶下意识抬起自己的衣袖，靠近闻了一下，确认自己没有闻到酒味，不知道赵罟为什么说她喝酒了。

    明锐离开后，赵罟想了想，还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今天去教坊司了？”

    果然，红叶想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原来自己应该感到心虚的是悄悄去见晴青这件事。

    “我只是去看看她现在好不好，别的什么也没问没说。”

    “以后不要去了。”

    “我知道了。”红叶虽面上说自己知晓，心里却有些埋怨：“在这个宫里，你还有亲人，还有朋友，还有那么多的女人，可我连一个可以说话的人都没有，这里冰冷得可怕。”

    “什么那么多女人？”

    红叶以为自己刚才是在心里想的，赵罟怎么会听到呢？也许赵罟没有听到，只是自己幻想着而已。现在这个时候，原本应该睡着了，红叶想了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呢。她好像有点开始搞不清自己到底清醒着还是在做梦。

    “你派人整日监视我的一举一动，我所有的事情你都知道，我却一点你的消息都没有，还要从别人的口中听来。是啊，流火确实是个可爱又洒脱的女孩子，连我也会忍不住喜欢的，她本就是和亲来的，你喜欢她也自然。我完全没有心胸狭隘，你看，中秋夜这么美的日子，我都不忍心打扰，你就不要再为我去见晴青的事情生气了好吗？”

    “我什么时候说喜欢流火了？你到底哪里听来的谣言？”

    “你没说，是啊，一切都是猜测。其实，你到现在依旧怀疑我还是不是干净的吧，我明白的，一个人在那么远的地方流落那么久，最后还莫名其妙成了羌族的郡主，换作是我也没办法完全相信。啊，也许这也不对，你可能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我们之间的关系会会比现在这样子更近一点，毕竟我的身份如此，我也知道我配不上你，现在得到这一切我也该知足了。”

    “你难道不也是因为不相信我才这样说吗？如果我说我始终不愿意踏出那一步是因为害怕，害怕我终于失了心智，你却要离开，那时候我该怎么办？如果你后悔了，我却没有给你留退路，你怨恨我，我又该怎么办？我从来没有如此患得患失，现在只是还保留着仅存的理智。”

    “如果和你在一起我还要留退路的话，我怎么配得上你的爱。”

    “没有配不配得上，只有你值得。”

    赵罟话刚说完，红叶就主动走到他面前，双手抬起来捧着他的脸，毫不犹豫吻上他的唇。赵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主动的红叶，此刻她的脸因微醺而红，正像这秋天撩人的枫叶，散发着迷人心智的奇香。他逐渐忘了所有，只记得眼前的人，不再管屋外的风呼啸，也不再管天空的圆月暗淡朦胧。他闭上双眼，回应她的缠绵，缱绻纷飞，他们已似两只花间的蝴蝶。蝴蝶们不知自己何时到了花丛，数不清的花香陶醉着他们，早已辨不清方向。灿烂开放的花朵，包含了清甜诱人的蜜，两只蝴蝶双双采撷，不知疲倦亦忘了明天。这是一个梦，梦里所见繁华皆是清醒时可望而不可及的，红叶以为如此，赵罟亦是如此。

    红叶醒来时天还未亮，只觉头疼得厉害，刚睁开眼来看着屋子还有点模糊不清，待她看清了房间的布置，好像突然想到些什么，转头向旁边看去，赵罟还在她身旁睡得正沉。她瞬间明白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脸一下子就红了。可她怎么也不明白，自己只是和赵灼喝了几杯茶，怎么会像喝醉一样呢？昨日的事情她仍旧记得清楚，连赵罟说的话她也每一句都记得，就是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什么会那么说那样做，总觉得像醉了又没醉的样子。

    其实，昨夜的事情算是她主动的，当时没在意其他，现在清醒过来红叶却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赵罟，反正她都不知道待会儿赵罟醒来她要说些什么。于是，她轻轻掀开被角，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准备回宫去，她的脑袋需要静一下才能彻底清醒。

    屋外守门的人见红叶在这个时候开门出来，都觉得奇怪，红叶让她们不要声张，她们也只能随了红叶，轻轻关上门，目送红叶离开。

    回去的路上，红叶心情很复杂，她知道赵罟的心意，清晰地知道了。可昨晚她还那样失了理智般只顾倾诉自己的委屈，为了成全她，赵罟踏出最后的一步，也许他并不想要这个结果的，自己会不会让他为难了。她始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像无理取闹的人，那个蛮不讲理的人，她自己都不喜欢。这样，他会不会离她越来越远呢？

    “娘娘，你回来啦。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这天凉得厉害，快进屋暖暖。”

    红叶回到自己熟悉的地方，才终于感觉一切又真实起来。阿元给红叶拿了一件厚厚的披风搭上，又生了炉火，屋里才暖和起来。

    “昨日明锐过来说你在皇上那里歇下了，还以为娘娘今日会晚一点回来呢。”

    阿元笑着说，眼神里明显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红叶还没坐多久，不一会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阿元起身去开门。

    “皇上？”

    “先下去吧。”

    阿元听了赵罟的吩咐，乖乖出去将门关上，屋内又只剩红叶和赵罟两人。

    “你怎么来了，待会儿不是还要上早朝吗？”

    “我还以为你被吓跑了，以为你这次真的要离开我了。”

    赵罟将红叶紧紧地拥入怀中，生怕一松开手，红叶就会消失一般。

    “我没有想要离开的，我只是觉得是我让你为难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没有为难，其实这也是我一直期盼的。以后永远留在我身边好吗？不管你的身份，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让你成为平齐国的皇后。”

    红叶是想说，她在乎的只是能在赵罟身边而已，可她又知道这是赵罟的心意，所以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