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周围打听得怎么样？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赵罟知道红叶出现在那里，一定是去找别人，所以让人去四处查看了，希望能找到那人的一点线索。

    李栩无奈地摇头，他确实在那里把能打听的都打听了，该查的地方也都查了，就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值得查下去。

    “要不要想想办法，看能不能从娘娘那里套出来一些话。”

    王文新见赵罟沉默，便知晓他也为难，就把李栩拉走了。

    自从他们将红叶带回宫后，红叶就整日躲在房里，每次只要赵罟一靠近，她就会用东西砸他，并且自己饭不吃水也不喝，这让赵罟很是为难。

    “我让御膳房做了你爱吃的菜，吃点吧，就算你再怎么恨我，我要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有机会不是吗？”

    “之前你说想要尝试的那种衣服，我已经命人去边关买了这许多回来，你要不要看看，试试怎么样？”

    “等你吃过饭，我们再一起去骑马好吗，去郊外走走感觉会很好。”

    ……

    赵罟说了很多，红叶根本不搭理他，他以前从来没想到过红叶对他可以冷漠到这个程度。

    关于落雨和晴青的死，他想来还是做错了，原本以为她不知道就能无忧无虑地活下去，纸却包不住火的。如果他早点把一切都和她说了，他们之间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误会，她也就不会抛下他离开了两年多。

    “要不要我叫流火进宫来陪你？”

    本来流火知道红叶被找到后很想来看她，但赵罟和她说了红叶的情况，短时间内是准备不让流火进宫的，可是现在他快没有办法了，红叶不想让他靠近，有许多话他憋在心里很久想和她说也没机会，现在他只能想着也许流火来会让红叶心情平静些。

    “叫谁来都没用，你干脆痛快点杀了我。”

    “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连这些曾经同你交好的人也要一起丢下吗？”

    红叶有一瞬间的怔住，她的亲人朋友不是都被他杀掉了吗，她怎么还会有交好的人，难道这个时候了他还在骗她，到底为了什么呢？难道还是想把她当做别人的替身，尽管她已经知道了一切的真相？

    “你如此讨好我，难道还想把我当做别人的替身来显示你对那人深切的情谊吗？”

    “什么替身？”

    赵罟不明白红叶为什么平白无故说出这样的话来，他自认为除了红叶之外自己从没对别的女人动过心，又哪里来替身一说。

    “看来，不亲手撕下你的面具，你永远都不会承认了。事情的真相，我都知道了，你把我留在身边，不过是为了一个名叫林芩的已经死去了的女人，不是吗？”

    “是谁这样告诉你的？”

    “我如果说了是谁，那我不是太傻了吗？我说出这一切，不过是厌恶你在我面前这副伪善的样子，提醒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蠢了，不会再被你骗了。”

    “我和林芩，从来就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我说过我唯一动心的人只有你。”

    “你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在一个已经对你没有感情，只有恨意的人面前，你这番话只会让我反感，只会让我恶心。”

    “你真的，对我只有恨了吗？”

    “我只想杀了你。”

    赵罟没想到红叶真的能说出如此绝情、如此冰冷的话，很久以前红叶留下那封信时赵罟还幻想着能见她最后一面，即使她当面把信里的话说出来，他也许还好受些，现在想来，这些话从红叶口中说出来时才是最伤人的，现在，他的心刺痛如刀绞。

    赵罟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递给红叶。

    “如果你真的想杀我，就动手吧。”

    红叶看向那把匕首，觉得有些熟悉，想来是自己以前待在他身边时见过，所以没觉得奇怪。真正让她奇怪的是，赵罟竟然真的把那匕首递到了她手上，他似乎真的不怕自己杀了他。

    红叶握着匕首，赵罟就在他面前站着，她却没办法像之前在宴会和宫外那次一样果断地将刀剑刺向他，好像那时的她觉得一切都是虚幻存在的没有真实感，而现在她能清晰地听到赵罟的呼吸以及闻到他的气息，在这安静的地方一切都变得真实存在，她却有些犹豫了。

    赵罟见她犹豫不决，心里忽然升起一丝愉悦，他想，就算红叶再恨他，一定做不到真正对他出手，她一定还留存着对他的心意，只是不愿表现出来。

    “我就知道你还在意我，所以不忍心对我下手，对不对？”

    原本红叶还在犹豫，听了赵罟这话后瞬间觉得自己竟然差点忘了眼前的人是自己的仇人，她不可以对他仁慈，她不该犹豫的。

    赵罟一步一步向着红叶慢慢往前走，红叶却被逼迫地不停后退，她厉声喝止要赵罟停下来，但赵罟依旧向她走着。

    红叶再也忍不了，终于扬起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赵罟的胸膛。鲜红温热的血立刻溅在她的脸上和身上，赵罟难以置信地低头去看红叶正握着那把已经刺进他身体里的匕首，疼痛从伤口那里席卷而来，赵罟忍不住抬手去捂住受伤的地方。红叶却不再动作，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任由那把匕首插在赵罟的胸膛。赵罟缓慢地抬头看向红叶，他的眼里全是悲伤，他想开口问她为什么，却始终只是动了动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抬起另外一只手来，想伸过去抓住红叶，红叶竟然害怕地后退了几步，在赵罟倒下去之前开门跑了出去。

    红叶一直跑一直跑，她完全不记得宫里的路，只是哪里空旷她就往哪里跑。她的内心现在充满了恐惧，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什么，按理说杀了赵罟，她应该很高兴才对，但她一点也没觉得高兴。

    “他为什么不躲？为什么不躲？”

    这个念头一直在红叶脑海里挥之不去，离开前赵罟看向她的目光，让她没由来感到悲伤。这一切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结果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红叶停下来的时候，周围整片整片的红色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一片枫树林，树上和地上的叶子全都红透了，就像刚才从赵罟胸口溅出来的血一样红。想到这里，红叶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从脸上蹭下来几抹红色，那红色逐渐和眼前的景色融为一体。

    这时不知道从哪个地方传出来几声笑，接着就有两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一个身影弯腰从路旁的矮树上捡起一片落叶，轻柔地将它别到另一个身影的头上。

    “会好看吗？”

    “好看。”

    接着又是几处笑声，然后人影消失不见，笑声在红叶周围旋转不停。

    突然，红叶的头又开始疼痛起来，她摇摇晃晃走到一棵树下，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匆忙在身上找出来之前赵灼给她止疼的药，仰头吞了下去。不一会儿，她的疼痛终于减轻了许多，只是她的意识也逐渐模糊起来，直到完全陷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