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失败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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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3.番外四8

    早春时节, 山里的温度还很低。乔迩被冷风吹得脸颊通红,好半晌,才拖着僵硬的腿站起身来, 解开了马匹的绳索,牵着它往山下走去:“走了。”

    万物有灵,或许是感知到了她的情绪,刚才还十分配合的马大爷,居然一边喷着粗气, 一边甩头,不肯听话了。

    “你干什么?”乔迩拉不动它,回头顺着马匹扯她的方向看过去,那是回岁邪台的路。

    连只畜生都和她作对, 乔迩恼怒地加重了语气:“不走那边,走这边,你要送我下山, 到了外面我会换马的……真的不回去了, 我和你主人已经撕破脸了!”

    刚才她吼完就跑路了。要是走慢一步,等姬钺白反应过来,他八成会往她身上捅个窟窿,把她活生生捅死才解气——不但骗婚,还留下了一个烂摊子给他收拾,换了是她也气疯了。

    黑夜里,这头倔驴上身的马斜睨了乔迩一眼,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鄙视, 就这样站在原地,死活不动了。

    乔迩连拖带劝,又哄又骗,累得气喘吁吁,都没法让这匹马跟着走。她倒是有十八般武艺,却没法用在一只马身上。

    乔迩一扔缰绳,负气道:“我真是服了你了,算了,用不着你了,赶紧回去向你主人表忠心吧。”

    她自己的马极通人性,是在野外长大的,在任何野生环境都可以活下去,还懂得躲避猎户和天敌。当时她让它躲在乔家婚车遇袭的那片山野中,如今它肯定还在那里。她必须回去那个位置找回它。

    那儿说远不远,毕竟本身就是入蝶泽的近路,沿途都是荒山路——当然,这个“不远”,是相对于骑马的度来说的。若是徒步过去,恐怕要走到明天的太阳升起。

    乔迩:“……”

    由于从小习武,她的体力很是不错。虽然夜晚的山路光线不足,但是如果真的会生什么,她站在这里也一样避免不了,再说了,这世界上能难倒她的事情可不多。

    下山的路走得很快,什么麻烦的事也没遇上,只偶尔碰见一些黑影在树木间跳过。刚离开岁邪台,走在一条长栈道的拐角处时,乔迩忽然敏捷地听见了几句低微的对话声。

    已经是后半夜了,除了她这种人,谁会不睡觉在外面相见?

    乔迩心中生疑,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躲在了一株大树后方,那边的声音就更清晰了。

    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道:“我已经按你们的吩咐办好了,我怕被少主现,只用了半包,不过应该够了……”

    另一个明显有些口音的粗哑声音道:“天亮前药效就会作,我们那个时候就动手救人。”

    “可是……岁邪台的墙上有结界,你们怎么进去?”

    “我们自然有办法。”

    偷听的乔迩如遭雷击。

    少主是指姬钺白?

    什么药效?是岁邪台的人被买通了,要在姬钺白吃的东西里下什么东西吗?

    救人又是什么意思,现在岁邪台里被关着的只有一个人,难道指的是——卫襄?

    那厢,两边的人低声交谈以后,带着口音的那人的脚步声远去了,那个声音唯唯诺诺的下仆从阴影中钻出,一拐过弯,突然就被人拎住了领子,狠狠地顶在了树干上,同时脖子侧面一痛,似乎被什么叮咬了一下。

    这人本来就心虚至极,突然被袭击,更是吓得浑身一震。定睛一看,这个抓住他的领子、宛如修罗的姑娘,正是他们的少夫人!

    身为男人,再怎么瘦弱,体力也应该比姑娘大,可此刻竟然浑身都使不上力气来,再一摸脖子,皮肉下隐隐有东西在拱动爬行。他双膝一软,惊恐道:“……少、少夫人?”

    乔迩眯起眼睛。这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面孔十分陌生,但是看他的衣着,应该是岁邪台的厨房里的帮工。她咬牙切齿道:“你可真够胆,居然帮着外人偷偷谋害你的主子!不想要命了,我现在就杀了你了事。”

    “不要!少夫人,饶了我,我再也不敢了……我也是没有办法啊!”帮工连番摇头,哀求道:“要是我不这样做,我就会没命了,我也是被控制了!”

    这种时候,也顾不着优雅得体了,乔迩踢了一脚他的膝盖,让人跪下来,扒住了他的头,往上掀开了他的眼皮,果然看见了眼白上浮出了一个红中带黑的暗点。

    果不其然,这个帮工被下了蛊!

    乔迩脱口道:“你是卫襄的人?”

    帮工并没有否认她的话:“我错了,少夫人,求你别杀我!是卫夫人说,让我替她卖最后一次命,之后她就会离开岁邪台,不会控制我了……”

    卖最后一次命?

    也就是说,这个人之前还帮卫襄干过别的事。

    对了,卫襄怎么说也是大公子夫人,很多时候不适合出面。譬如在寻□□帮自己截杀乔家的婚车时,就必须有个中间人替她转达意思和交易钱财……她不选身边的侍女,反而选了一个表面上和自己毫无关系的小帮工,真的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刚才已经在你身体里放进了剧毒的蛊,只要我不收回来,别说是卫襄了,就算大罗神仙来帮你也没用。你脸上的肉马上就会一片片地掉下来。”乔迩拽住了他的衣领,凶神恶煞道:“如果不想死得这么惨,就马上把你知道的事都老实交代出来!卫襄让你做什么?刚才那些是什么人,他们让你放什么药?说!”

    “我说,我说!”帮工万分害怕,立刻招了:“我之前奉卫夫人的命令,在半夜下山送一个袋子和信给那些人,信里写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袋子里的应该是银两……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只是每个人都带着刀,长得不像九州的人。这一次……我去给卫夫人送饭时,她让我再联系一次那些人,让他们把她救出去。他们就给了我一包药,少主最近在养伤,只要连续渗入他的伤药中,连续三天,就能让他在第三天服下后昏睡几个时辰,届时岁邪台大乱,他们就可以进去救人了……对了,少夫人,我这里还有半包,就是这种药粉……”

    乔迩接过来,捻在指腹轻轻一摩挲,脸色顿时变了,忍不住甩了这帮工一个耳刮子,厉声道:“去你的昏睡药!”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昏睡的药,而是曼陀罗和多种植物磨成的粉末。重点是这东西有毒。在毒入膏肓时,不仅会昏睡,还会出现幻觉!

    姬钺白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喝下来路不明的东西。不,再谨慎也不可能提防身边的所有人。他现在余毒未清,万一一时疏忽,那就……

    如果他没有还手之力了,重获自由的卫襄是否会趁机报复?

    夜已过半,天蒙蒙亮,分分秒秒都是最后的机会。乔迩将药粉往怀里一收,顾不得找这个帮工晦气了,马不停蹄地原路奔回。那匹马居然还在原地吃草,乔迩一跃而上,拉好了缰绳,道:“快回去岁邪台!”

    一路狂奔,天边已经泄露出了一丝黯淡的晨辉。乔迩不要命地冲回了姬钺白的房间里,连鞋子都差点飞掉,却看到了最坏的结果——房间里居然没人!

    这么早,岁邪台还很安静,连几个活人都看不到。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小厮在扫地,乔迩抓住了他,急问道:“姬钺白今天的药喝了没有?他人呢?!”

    看见了传说中病得爬不起来的少夫人龙精虎猛地出现在眼前,小厮傻眼了,干巴巴地答道:“药?少主已经喝了,收碗的人也走了。少主说他要去牢室一趟……”

    关押卫襄的牢室?乔迩眼前一黑,万一恰好碰上了来劫人的,那就糟了。

    岁邪台的牢室是建在地底的,但是出口却在路面。乔迩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了那里时,终于在牢室前的空地上见到了毫无损的姬钺白,立刻大叫了一声:“姬钺白!”

    姬钺白一震,看见了她,瞳孔微缩,仿佛不可置信。

    乔迩跑到了他面前,抓住了他的袖子,喉咙里仿佛要着火了,急切道:“听我说!我刚才听见了,有人要来救走卫襄,你的药被她的手下下了毒,你一会儿就会晕倒了,不走不行,快跟我……”

    话没说完,姬钺白的手突然一紧,用力地抱住了她。

    “喂!”乔迩原以为他药效作了,吓得立刻抱住了他。可现他仅是弯下了腰抱住她,遂不解道:“姬钺白?你怎么了?”

    姬钺白没做声,呼吸有些急促,更加用力地抱住了她。

    “觉得难受吗?”乔迩被他勒得呼吸不畅,脸都被挤变形了:“别愣着了,这里很危险,趁那些人还没到,快跟我躲起来!”

    姬钺白的声音有些异样:“不是难受……是高兴。”

    乔迩呆了呆,正在思忖姬钺白是不是已经被毒傻了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腰间一紧,姬钺白已经抬起头来,叮嘱道:“不用怕。”

    与此同时,牢室四周的高墙边,有十多道黑影跃了进来,都是些蒙着脸的男人。虽然身量没有姬钺白高,但是那不同于常人的黝黑皮肤,肌肉纠结而膨大的四肢,以及手里的弯刀,都昭示着他们不是九州的人。

    恐怕,当初截杀婚车的,就是同一群人。乔迩如临大敌地拦在了姬钺白面前,袖中的长剑已经蠢蠢欲动了。

    见到姬钺白还清醒着,还拦在了牢室的门前,这些人似乎也有些诧异。对峙不到片刻,更惊人的事情就生了——高墙上升起了幽幽的光,姬家的门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涌了进来。

    不管怎么看,都是事先有了准备的。

    看到姬砚奚等人提剑冲过去,乔迩脱口道:“你们都当心点!这些人会使毒!”

    十多个外疆人虽说力量彪悍,但终究不是真正练过仙功的人的对手,在合力的围攻下,很快就被收缴了武器,捆住了身体,绑在了一起。连那个被乔迩扔在半山的帮工也被五花大绑,扔到了空地上来。

    一网打尽。

    姬砚奚抱拳道:“少主,与所知的消息一样,袭击婚车的十二个蛮疆人都在这里了。”

    姬钺白镇定自若地点了点头:“把人关进牢室,别让他们死了。”

    乔迩脑子嗡嗡作响,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原来,姬钺白一开始就知道了会生这件事,他是在将计就计,把这些人引出来,再一个不漏地抓住?

    门生们把人押了进去,趁着没人看这边,乔迩脑海混乱,瞪着姬钺白:“你一早就知道他们要来救卫襄?”

    “不错。”姬钺白眸光幽幽:“确切来说,他们是我借卫襄的名义‘请’来的。如果不是这样,又怎么能把当初参与过这件事的人都抓住。”

    “所以,你也知道药里加了东西,你根本就没有喝,只是将计就计,引他们上钩后,还让他们以为计划很顺利……你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一切都在姬钺白的股掌之中。她呢?前脚才放了狠话说要走,不到半天就跑得鞋子都快掉了,跑回来救他,简直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天字第一号的傻缺……

    “从春狩开始就在准备,本来打算事成之后才告诉你的。”姬钺白深深地看着她,忽然收紧了手臂,乔迩被迫向前了半步,对上了一双泛着奇异光泽的眼睛,柔和又深邃:“不是因为荣华富贵才接近我的吗?为什么又回来了?你很害怕我死吗?”

    乔迩心跳很快,对着他这样的脸,酝酿的尖刻的话都根本说不出口。

    因为,姬钺白看起来很高兴。

    她低头含糊道:“就算你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起码也让我免费吃住了好几个月,我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你死的。况且,卫襄对我可是有杀心的,万一她被放走了,我也会很危险,主要是因为这点,不是因为你。”

    “是吗?”姬钺白看起来一点也不生气,笑着说:“几个月算什么,我还可以让你免费吃住一辈子。”

    有那么一瞬间,乔迩与他对视时,仿佛被蛊惑了,几乎要说出胸臆中的那个“好”字。但是,想到了远在外疆受控于人的弟弟,她的脑海立刻警钟大作,不由分说地将姬钺白的手从自己腰上捊下来,道:“不用了,我不是挟恩图报的人。既然你没事了,抓人的目的也达成了,我这次真的走……呃啊!”

    姬钺白突然用了很大的力气捏住了她的手腕。乔迩疼得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

    再看姬钺白,方才那种“我心情很好,随你怎么说”的轻松神情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十分难看、微微铁青的表情。

    乔迩心里蓦地出现了一种风雨欲来的不详预感。

    六月的天,姬钺白的脸,这是不是也变得太快了?

    “放手——放手!你就不怕被你的后辈看到吗?我喊了,我真的喊了啊!”乔迩一路被他拖到了自己半天前才过誓不会再进来的房间里,并被扔在了床前的地上。

    乔迩揉着手腕,抬起头来。房中的烛台还燃着,姬钺白站在了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他本身就生得一副极盛的雍容容貌,当他沉下脸时,烛光跃动间,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仪。

    “你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乔迩梗着脖子,不甘示弱道:“我怎么说也帮了你,你还这样对对我,这说不过去吧。”

    “你到底要去什么地方?”

    “我不能告诉你,总之我有我的理由,告诉了你也没有用。”

    姬钺白淡淡道:“我再问你一次,你还是要走?”

    “要。”乔迩嘴上没个把门:“你有种就一天十二个时辰都盯着我,不然,除非你把我的腿打折了,我早晚会找到机会走。”

    “……”姬钺白盯着她,露出了一个不可捉摸的神情:“好,那就如你所愿。”

    乔迩怔愣了一下,下一秒,视线倒转,她已经被抓住了手腕,被拎小鸡一样,伏在了姬钺白的膝上了。

    这是做什么?

    她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了“啪”的一声脆响。此生从来都没有被造访过的地方,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感觉,又麻又疼,过电一样。乔迩懵了半秒,就疯狂又难堪地挣扎了起来:“姬钺白!”

    他居然打她那里!

    平日闹着玩时,姬钺白多半会让着她。但是男女的力量终究有别,这个时候,她又怎么可能挣脱得了动了真格的他。紧接着,又是毫不留情的一下痛击,尽管他只用了六七成的力,也足以让乔迩脸色煞白冷汗直冒了。

    她的裤子很薄,被这样一下又一下、接二连三地打着,脆响在卧室中不断响起,痛完之后,那整片肌肤都热了起来,仿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

    比起尚可忍受的疼痛,更让她无法接受的,是这种被人当成不听话的小孩子一样教训的屈辱感。她小时候被打耳刮子、打手掌都是常事,但是从来都没有人试过把她按在膝上打屁股!

    乔迩忍着痛得浮出的泪花,挣扎道:“你凭什么打我!我爹娘还活着时都没这样打过我!”

    “人前教子,背后训妻。”姬钺白按住了她,眼中丝毫没有笑意:“夫人不是一直很好奇我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模样的吗?”

    说罢,又是毫不留情的重重一掌,乔迩这次终于忍不住,飙出了眼泪来。

    麻痛,丢脸,羞耻,震惊,以及被绝对的武力压制后,完全无法反抗的震撼滋味……种种五味杂陈的感觉,让乔迩在记事以来,第一次被活生生地打哭。

    越抽噎她就越觉得丢人,甚至有点委屈。

    凭什么打她屁股啊,要打也不要打那里啊……想她留下来,难道不是应该来软的吗?怎么可以打她!

    不知过了多久,姬钺白终于停手了。可乔迩感觉到她的屁股绝对已经被打肿了,脸哭得通红,力气也在挣扎时用光了。

    这个时候,麻得快没有知觉的地方,忽然被人隔着裤子轻轻地抚了一下,吓得她猛地挺起了身,怒道:“你不许再打了!”

    “很疼?”姬钺白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屁股,眯眼道:“在我们姬家,不听话的人就会受到这样的家法伺候,只不过,用的是木板子。”

    言下之意是,他已经手下留情了。

    乔迩拖着鼻涕,鼻音很重:“世界上怎么可能有这么变态的家法!你居然打我,鬼才愿意嫁给你……哎哟,痛死我了。”

    姬钺白挑了挑眉,陈述事实道:“你已经嫁了,我们三拜过。”

    乔迩气焰全无,一动腰,就牵动到了后腰的肌肉,一阵龇牙咧嘴一边控诉道:“那是因为你骗我,要是知道你们家的家法是这样的,我才不会……”

    “才不会?”姬钺白冷哼了一声:“是谁先骗谁的?”

    乔迩:“……”她心虚,一下子就噤声了。

    姬钺白看她这副又可怜又好笑的样子,怨气差不多也散尽了,居然还有点心疼……

    他低低地叹了一声,终于抹掉了她的眼泪,无奈一笑:“夫人如果不犯错,我怎么会轻易用家法罚你,疼你都来不及。现在愿意和我谈谈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去吃个饭再取个快递,回来补完它(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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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啊呀、薄荷姑娘们的地雷和暌违姑娘的手榴弹,么么哒(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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