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朗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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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道旁两侧的树荫急急地向后退去,我却一步三抬头地看着天上的太阳,着实不是那个闪着灼目光芒的大圆饼吸引的我,我只是琢磨着今日它怎生就如此欠抽!

    若不是方才那人模人样的小白脸儿给搅和了,只怕我已经爬上最近的桃花树上了!

    我是一个安静的小姑娘,而那棵伫立在京郊的桃花树我是不得不爬的!

    这原因,就说来话长了!

    南瑜国的人都说云罗山上有个老神仙,博古通今,算无遗策,知晓天下人,通达世间事,传得神乎其神的!

    我怀疑南瑜国的百姓是不是都给猪油蒙了眼,而那猪油,自然是老妖精给蒙上的!

    我至今都还记得,我七岁那年,老妖精为了从我嘴里抢走那碗肥得滴油的猪大肠,是如何欺骗年少无知的我!

    当时我还小,正是需要好好吃饭的时候,可是餐桌上永远只有白面馒头,青菜萝卜汤……还有没有一粒米的粥。

    我便想,山下牛婶儿家死了丈夫,还带有两个女儿,她们每次吃饭怎么着也有一个荤菜,还有甚为粘稠的小米粥。

    我的心里顿时委屈起来。

    每次老妖精吃完饭都会急吼吼地离开,跟急着上茅房去拉似的。但有一次,吃完饭后,我使出喝青菜萝卜汤的劲,拽住了他,扁了扁嘴,问道:“师父,我想吃肉!”

    老妖精似是顿了顿,然后抱起只有一把骨头的我问道:“怎么想起吃肉了?”

    那时我还不知道酒是什么东西,所以对于老妖精时常带在身上的味道着实欢喜得紧,以至于我后来一见到他,脑海里就浮现出那磕碜死人的青菜萝卜汤!

    我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不放手,说道:“山下牛婶儿家的两个姐姐笑我,她们说我没吃过猪肉,也没有见过猪跑,师父,我见过猪跑,但没吃过猪肉!”

    老妖精摸了摸我的头,咽了一口唾沫,道:“明天我们就吃!”

    我自是非常欢喜,忙下山向牛婶儿家的两个女儿炫耀。

    老妖精还是非常信守诺言的。第二天饭桌上便多了一盘飘着一层油的东西!

    我拿筷子戳的戳,问道:“师父,这就是猪肉嘛?”

    老妖精点头。

    我高兴地用筷子挟起来,吃了一口,只觉得肥而不腻,入口鲜香,便大口大口吃起来。

    还没吃上几口,老妖精伸出手摸摸我的头道:“丫头,好吃吗?”

    我撅起满是油星的嘴点点头。

    “那丫头,你知道这是猪身上的哪个地方吗?”老妖精的笑容异常诡异。

    我摇摇头。

    他咧开嘴,笑了:“这是猪大肠,就在这里……”他指了指我的肚子:“丫头,这猪大肠你知道里面放着什么吗?是翔哦~~翔就是通过猪大肠才拉出来的!”

    我脸色一白,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跳下凳子,在门前的那条河里吐了半个时辰!

    老妖精走过来的时候,嘴角还泛着油光,他拍拍我的背问:“丫头,以后还吃不吃猪肉了?”

    我气若游丝地摇了摇头。

    老妖精满意的笑了。

    从那以后的半个月,我愣是吃不下一口饭,只要看到饭桌上的碗盘,就会想到那黄灿灿,泛着油光的东西!

    后来我便什么都明白了,老妖精把吃饭省下来的钱全部买了酒喝,可怜我木板一样的身体持续了十二年!

    所以我便逮的空隙就去偷老妖精的酒喝,所以,今年开春我是第五次被老妖精以偷喝酒的名义罚下来的!

    以往每次被罚下山,我都要摆个小摊装一下神棍的!以便于挣几两银子买酒喝。

    奈何今日不巧,帮那个人模人样的小白脸儿算完一卦,天边的那一轮红日隐隐泛着一层淡淡的粉色!

    我大呼不好,红日有异,此生劫数,而这劫数,还泛着淡淡的粉色,这是桃花来了啊!还是一朵很凶猛的桃花!

    老妖精先前帮我算过,说我此生会有一段孽缘,过了便是一世长安,若要是深陷其中,则痛苦半生,抑郁而终!

    我当时没忍住,把一口青菜萝卜汤全喷在了他脸上,他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还僵在那里,我却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没想到老妖精的话却在我心里深深烙下了不大不小的痕迹!

    这二十年来,我统共开过不过两朵桃花,一朵是几岁时,山下农民老王家的小儿子,他算得上是我们那里的老大,有一天说喜欢我。当时有好多的小女孩倾心于他,他却说喜欢我!我很是骄傲,脸色通红,满心欢喜地说我也喜欢他。

    奈何这小子也忒不了解我,有一天竟从家里偷出了一碗猪大肠给我吃。我看了当场吐得昏天黑地,从那以后再也不见他了!

    他的心意我了解,只不过我着实看见他就想吐!他兀自伤心了一段时间,便不再找我了!

    这第二朵,则是在不久的以前,也就是三年前。

    彼时我为了方便,女扮男装到了皇宫为对老妖精很重要的一个人治病。说实话,我觉得老妖精对我最大的恩情便是教会了我医术,要是他不在了,我也饿不死!

    而那个人,身着一袭宝蓝色华服,眉目如画,丰神俊朗,站在梨花树下对着我笑。

    从那以后,我满心满肺的陷了进去,任凭那人对我怎样冷眼相待,依旧对他欢喜得紧,以至于后来被伤的伤痕累累,没出息的躲回了云罗山。

    这着实是一段伤心的往事!

    而今天,我是怎样也要避开这朵桃花的!

    老妖精教我,要避桃花,得上桃花树!

    我深信不疑。

    看着前方不远处的桃花树,我心头一喜,可算是找到了!

    但老天非要跟我作对似的。

    桃花树下有一群小屁孩儿在玩儿,手里还拿着弹弓,想来是想射树上的鸟窝。

    我走过去,温柔地开口:“你们去其他地方玩儿好不好?姐姐去树上有事要做!”

    小屁孩儿们一脸戒备地盯着我,可能觉得我上树是为了抢他们的鸟蛋!

    “这是我们的地盘儿,我们不走!”

    我眼睛眯起来,还挺有本事!想着,我恶狠狠开口:“小屁孩儿一边玩儿去!别妨碍我做事!”

    想是被我惹火了,他们竟毫不犹豫的捡起石子,对我一通猛射,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然禁不起他们这般折腾,没出息地便坐在了地上,刚想开口骂几句,他们便逃也似的走了!

    我尚没反应过来,背后便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好似一阵柔缓的春风吹过,吹得我心尖儿颤了颤。

    “姑娘,没事吧!”

    我汗毛倒竖,眼皮直跳,真是桃花来了躲也躲不掉!

    我想着,要是我以一个漂亮的回旋踢把他踢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但我实在低估了那群小屁孩儿的实力,方才打到我膝盖的那枚石子竟是生生碎了!而我的膝盖现在估计也是红肿不堪,更别提跑了,挪都是问题!

    见我迟迟不开口,那人又叫到:“姑娘?”

    我恶狠狠回头吼到:“干什么?”吼出来我便后悔了。

    那人双手背后,微微倾身,如丝绸般又滑又亮的长发垂落,身着一袭月白色长袍,在微风的拂动下款款而动,飘然若仙,但忍不住让人惊异的是,他的右眼处罩着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白色面具,但露在外面的眉眼却温柔得让人沉静,出奇的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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