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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玙哥,你看这道题。”温郁把草稿纸推到他面前,面露愁容:“我算三遍了,还是和答案对不上。”

    闻玙接过了题,眼睛却在看他。

    饱满的耳垂,修长的脖颈,呼吸时微微内收的脖颈,还有喉结凸起的弧线。

    温郁还在纠结题干上的刁钻线索,朝他的方向趴下来,像只小动物一样柔软。

    “你都写到第二页了……好厉害。”

    少年抿唇不语,拿起笔简单圈画了几个数字,然后在抛物线旁边写了个简短的算式。

    “噢原来是这样——”

    晚自习一向是学生们窃窃私语的场合。

    反正老师也不在,有几个胆大的女生已经围成一圈,拿出杂志分享最近明星组合的动向。

    还有人坐在后排小心张望,用宽大的课本夹住漫画书悄悄地看。

    闻玙别开头,似是回到专心做题的状态。

    胸间的燥热感却郁结不散,心口像被轻轻挠刮一样让人呼吸不稳。

    他这段时间一直不太对劲。

    温郁撤回自己的位置上,端正坐好继续写作业,偶尔还哼哼几句乱七八糟的歌。

    那些小调大多没什么规律,出自一时兴起。但是……能恰到好处地衬出温郁的音色。

    夹杂着少年的散漫随意,清澈又明朗的声线,偶尔写得不开心了还走两个低音。

    闻玙解开领口衬衣的扣子,只觉得最近天气变得有点太热了。

    他很难不发现自己全部注意力都开始被某个人牵动。

    非理性的,无逻辑的,带着几分情//欲。

    “玙哥,你最近都不理我了。”温郁终于也翻了一页,用圆珠笔把作业一角插图的小羊涂黑。

    “先前还邀请我一起放学回家,现在吃饭都不带我。”

    他懒得顾及后面还有多少作业没写完,专心给小羊补画尖尖犄角。

    “我和森哥他们去打球,以前你也会去,现在人都瞧不见。”

    “没有的事。”

    闻玙深呼吸一秒,把异样感压下来。

    “专心做题,别聊了。”

    温郁低低应了一声,趴着发呆,似睡非睡。

    可是哪怕温郁不说话了,也好像在引诱着什么。

    闻玙又做完一页数学,拿出语法作业,似是无意地看了他一眼。

    脖颈后有逐渐被掩没的肩线,明润又白皙。

    温郁先前着凉发烧,瘦的有些不像样子,有时候上课也恹恹的。

    他趴了一会也没觉得好受,像是被桌子硌到。

    闻玙屏住呼吸几秒,压低声音。

    “不舒服?”

    温郁睁开眼,摇了摇头。

    “就是有点困。”

    少年露出生涩又赧然的神情,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腿。

    温郁会觉得我疯了吧。

    他一面这样想着,一面又用克制到显得冷漠的语调唤他。

    “不行过来睡。”

    如捕猎者展现出极大耐心。

    温郁眨一眨眼,悄声道:“真让我躺啊?”

    闻玙瞥向附近,所有人都在各玩各的,他们虽然坐在第一排,但也靠在最旁侧的墙边,没人会注意。

    温郁有那么一丁点的犹豫,可是同桌的气味真得很好闻。

    他很难用花香,果香,森林的木香,或者任何一种形容词来感受它。

    介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醇厚又低郁的男性气息,再靠近一些会被蛊到。

    他望着闻玙的眼睛,忽然没多少困意了。

    原本心里还有点半清醒半糊涂,此刻收到这样的邀约,只觉得呼吸在悄然加快。

    “你别动。”温郁放低声音,找准一个弧度,悄悄地从他怀里滑了下去,枕在他的腿侧阖上眼睛。

    像是一瞬间被笼罩包围,又像是直接睡在了他的胸膛间。

    他本来以为只是借着靠一靠那么简单,可真得如此照做,才感到坠落时被接住的心跳。

    邀约者和应约者都沉默下来,一人如无事发生般安静做题,一人合着眼睛呼吸轻微。

    偏偏都脸颊发烫,心口温热。

    他们在共同犯错,犯一个自己都说不清的错。

    谁都没想到,班主任会突然杀一个回马枪过来。

    盛老师也是回家以后才发现没带钥匙,颇有点狼狈地回了一趟办公室,临走前来看看自习到一半的教室。

    结果居然已经有人在玩飞行棋了,抄作业的抄作业,勾肩搭背窃窃私语的都有一大片。

    后排学生首先发现情况不对劲,快速咳嗽传递情报,用这辈子最快的时间恢复到写作业的专注状态。

    危机信号自最后一排一层层往前推进,效果越来越微弱。

    盛老师已经铁青着脸冲了进来:“好家伙,好家伙——好家伙!!”

    “晚自习是这么用来玩的吗?!纪律委员干什么呢,给我站起来!!”

    他的一声暴喝把不少人吓得一激灵,许多人手忙脚乱地收拾起桌上杂物,生怕被他抓起来。

    “下棋的,看杂志的,还有玩棋的,”盛老师已经记住其中几个人了,声音都如同霹雳一般:“你们几个明天都来我办公室一趟!不要逼我点名字!”

    温郁这会儿已经匆匆坐正了,但还是被盛老师盯住。

    “还有你们两个!”他恨铁不成钢:“高二了,晚自习一个睡觉另一个还帮忙当枕头,你们两个可都是班里的干部,这是你们带的头?!”

    “其他人都可以按时回家,你们两个给我留下来做大扫除,把黑板窗户桌椅板凳都清理一遍——我知道你们住的近!”

    “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这事跟地震一样波及全班,其他人也顾不上留意细节,时间一到都颇为狼狈地拎书包跑路。

    盛老师临走前又把闻玙数落了一遍:“你别看现在温郁几门成绩都上来了,就这么惯着他!”

    “适当也管管啊!你这是在害他知道吗!”

    闻玙低头认错,一句辩解没有。

    温郁讷讷道:“我作业都写完了……”

    “写完了也可以预习!可以复习!可以查漏补缺!”盛老师重重拍了下讲台:“你们两这属于共同犯规,一块把教室打扫干净再走!”

    等老师也走了,教室里空空荡荡,只剩他们两个人。

    楼上高三的学生还在复习,楼下尽是放学的嘈杂声响,狂欢节的尾声般带着股快意。

    温郁没想到闻玙会被训成这样,把书包拎到讲台上,略有几分无奈地拿起了扫帚。

    班里有四五十个人,光是把桌子同排同列地对齐都要一番功夫。

    “是我连累你了,你先回家吧,这儿我来。”

    闻玙还在收拾笔袋,没什么表情。

    “不要紧。”

    他还在收敛情绪,显得一切都无关紧要。

    “我们一起摆桌子会快很多。”

    温郁快步走向他,想帮忙把书包拿到讲台去,方便之后摆桌子。

    “你也是太惯着我了,”他低声道:“我也没想到……”

    闻玙突然握住了他的手腕,没有让他带走书包。

    “我故意的。”

    温郁怔了一秒:“什么?”

    闻玙定定看着他,声音都烧灼起来。

    “温郁,我是故意的。”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和同性有这样的接触和试探。

    可此时此刻,他正在做。

    无视一切风险和羞辱,执意在对方面前把窗户纸顶到几乎透明。

    温郁被抓着手腕无法行动,咬了下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大脑里混乱一片,像是自己的秘密被对方抓住。

    闻玙叹息一声,拽着他的手腕把人带向自己,吻了上去。

    他们的唇干燥又绵软,男性气息交缠相融。

    温郁被亲到不自觉发抖,本能般伸手虚推,却被更加不容拒绝地吻下去。

    在情//事上,他们都默契明白,轻柔的拒绝也是引诱本身。

    少年根本没有亲吻过他人,此刻仅凭着直觉去品尝引诱他的一切。

    唇瓣滑过弧度与纹路,舔舐拉扯,对峙又相缠。

    他觉得这样仍不够,索性把后者放倒在课桌上以吻得更深。

    温郁的呼吸都像在被掌控牵引,喘息般在接吻的空隙寻求氧气。

    他被压在桌子上索取至喉头滚烫,后颈背脊都有些痛。

    心里却荒诞得觉得,本该如此。

    闻玙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平日里藏得很好,不声不响,像是没有獠牙犬齿。

    可温郁一直觉得,此时此刻的闻玙,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贪婪又带着控制欲,性感得一塌糊涂。

    “别亲了,”他小声求饶:“明天再给你亲好不好,亲几次都行。”

    闻玙这一刻才理智回笼,后退一步扶他起来。

    “……对不起。”

    温郁快速摇头,用手背擦了下唇角,瞳眸沾着雾气般湿润。

    “你会怕我吗?”少年看着他,声音苦涩。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无时无刻地想要靠近,想要依偎。

    他忍不住再一次拉近距离,鼻尖碰着鼻尖,唇又轻触唇。

    “你会喜欢我吗,温郁?”

    温郁被蹭得微痒,下意识环抱住他的脖颈,又察觉到这样太亲昵。

    闻玙任由他这样环抱着,如同被宠溺一般把脸颊压在他的脖颈旁侧,落下浅浅的吻。

    少年把唇贴近他的耳朵,轻轻道:“喜欢啊。”

    “我一直很怕你,但是又怕又喜欢。”

    “玙哥,再亲我一下,我们去擦黑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