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老太掀开被子，躺进被窝，双手交叉着，“这些年，咱们过的挺好。家林和庆云孝顺我们，小小也懂事。当年出事的时候，小小和小叶都还没有出生。所以，这件事，根本和他们没有关系！咱们，是不是也不该把上辈人的恩怨算到孩子身上？”&1t;/p>
米老头瞪了米老太一眼，“大哥是小小的亲爷爷！”&1t;/p>
“亲不亲那有怎样？”米老太不这样想，反驳着他，“家林和庆云没把咱们当亲的？要是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你觉得他们心里会好过？我不是自私，不想告诉他们。大哥人都不在了，念在大哥的份上，你想让家林和小小一辈子不开心？”&1t;/p>
他们要是知道，心里肯定有心结。&1t;/p>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我情愿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米老太继续说道，“难道，你不想让咱们一家人和以前一样过日子？”&1t;/p>
米老头：“……”&1t;/p>
他当然想。&1t;/p>
米老太：“大哥是个明白人，当年他因救叶雨生而遇难，并非叶雨生故意害他。再说，当年的情况，我们都是迫不得已，能在那个年代活下来，都是不易。我想，大哥能明白。其实，我觉得，是你自己解不开这个心结。因为咱们养着家林，家林一直在咱们面前，所以你就一直想着这件事，放不下。”&1t;/p>
米老头：“……”&1t;/p>
米老太的话有道理，但让他原谅叶雨生，一时之间，他真做不到！&1t;/p>
当然，米老太也明白，他坚持这么多年的恨，不可能一夜之间全都去掉。拉拉被子，说道：“睡吧，明天还有人来拜年。”&1t;/p>
说着，关了灯。&1t;/p>
米老头躺着，想着当年的事，想着叶一秋的举动，想着米老太说的话，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1t;/p>
和米老头一样睡不着的，还有米小小。&1t;/p>
米小小窝在床上，头靠在膝盖上，目光涣散。&1t;/p>
今天，家里生的一切，都是她没想到的。&1t;/p>
叶一秋的行动和反应，也让她吃惊。为了她，他可以一步步的走向极限。&1t;/p>
米小小就这样呆坐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钻进被窝。&1t;/p>
……&1t;/p>
清晨，鞭炮的声音，震天响，一阵接着一阵，似乎没完没了。&1t;/p>
米小小困的头疼，扯着被子把头蒙上，真是吵死人！&1t;/p>
外面，米家林和许庆云，米老头和米老头，和往年一样，66续续地起来。因为吃好早饭，有人要来拜年，米家林和许庆云也要到四处长辈家转转。&1t;/p>
所以，米家林和许庆云先起来准备早饭，米老头和米老头没多久也起来。&1t;/p>
大家都当没事儿一样，米家林和许庆云见老俩口起来，都说了几句吉利的话。老两口也和往年一样，一人包了一个红包给米家林和许庆云。&1t;/p>
米家林迟疑着，要不要叫米小小起来。&1t;/p>
“让小小睡吧。”米老头没有任何表情的开了口。&1t;/p>
米家林听了心里高兴，到底老头子是疼米小小的。&1t;/p>
许庆云也明白老爷子的心思，忙去厨房，把做好的饭菜端出来，摆好。&1t;/p>
按照北方新年的习惯，早上要吃水饺，还要有鸡，有鱼，代表着新年大吉，年年有余。而且，初一早上的水饺，还要包一个有糖的，谁吃到就代表新的一年会特别好运。&1t;/p>
往年，米家林很纠结，希望二老吃到，让他们心里高兴，他也希望女儿吃到，可以给她个好兆头，让她学习进步，一切顺利。&1t;/p>
今年，米家林在水饺上做了记号，刚才他交代许庆云，一定要把那个有记号的水饺盛给米老头。希望他吃了，心情会好些。&1t;/p>
现在，米家林只有一个体会，做男人难，做别人儿子的男人更难，做上有老爹下有女儿的男人难上加难！&1t;/p>
许庆云也明白米家林的意思，故意把那只水饺放在上面一层。果然，米老头没吃几个，就吃到那个有糖的。&1t;/p>
先是一愣，然后大口的吞下去。&1t;/p>
米家林和许庆云也不做声，就当没看到，生怕米老头看出破绽。&1t;/p>
吃了早饭，许庆云把碗筷收拾到厨房，米家林把准备好的瓜子，糖果，还有水果之类的摆到茶几和桌子上。&1t;/p>
八点之后，左邻右舍年轻的男男女女，就过来给二老拜年，顺便聊聊天。&1t;/p>
其实，这里的拜年也就是串串门，说说话。&1t;/p>
在槐树湾，这种正宗的北方乡村，还保留着传统的拜年模式。&1t;/p>
在米小小读高中的时候，有一年她跟着家人回槐树湾过年。现那里的大年初一和城里的完全不同。&1t;/p>
初一的早上，家里的男人会起来先放鞭炮，然后在给父母去磕头。接着，兄弟之间会一起去给各家的长辈磕头。&1t;/p>
米小小亲眼见过十几个男人，齐刷刷地跪在那儿，给自己的爷爷奶奶磕头。&1t;/p>
那场面，十分正式。&1t;/p>
当然，自己的儿子给磕头的时候，父母不声不响，儿子给磕头那是应该的。&1t;/p>
若是别的孩子来，长辈们会象征性地客气，“不要磕了，别磕了。”&1t;/p>
那些来磕头的人，绝不会听长辈的客气，是一定要磕的！&1t;/p>
磕完一遍之后，再各自回家吃饭。&1t;/p>
还有就是，媳妇儿和女孩子是不用磕头的。奶奶说，女儿家是客人，不用磕头。&1t;/p>
后来米小小才明白，这才是中国最传统的，几千年的观念。&1t;/p>
女儿家，是客人，是别人家的。&1t;/p>
现在，我们的拜年只是象征性地串串门，只有过年给红包这件事，还保留着。&1t;/p>
米家林而后许庆云在家里招呼了一会儿，米家林便说：“爸，妈，我和庆云出去转转。”&1t;/p>
米老头面无表情地“嗯”了声。&1t;/p>
米老太：“去吧，去晚了，人家要说的。”&1t;/p>
米家林和许庆云穿上外套，出了门。&1t;/p>
米老太站起来，准备去厨房倒杯水，来了几波人，说了好些话，还真有些渴。&1t;/p>
“你要不要喝水？”米老太问米老头。&1t;/p>
米老头：“我不渴。”&1t;/p>
米老太也不多说，直接去了厨房，睡刚倒上，就听外面有人喊了声，“爷爷。”&1t;/p>
米老太的手一抖，听着声音，像是叶一秋。她也顾不上端水，直接从厨房出来。一看，果然是叶一秋拎着大包小包进来。&1t;/p>
“奶奶。”叶一秋又叫了声，淡淡地笑了笑，“门没关，我自己进来了。”&1t;/p>
“奥，没事，没事，快进来！”米老太招呼着叶一秋进来，看看他手上的东西，“大清早的，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1t;/p>
叶一秋把东西放到沙边，“昨天晚上来的急，没时间买。今天是给您二老拜年，不能空手！”&1t;/p>
米老太心里叹了声，这孩子，还真懂事。&1t;/p>
眼睛，不由地往他额头看看，那块纱布放在哪儿，看着还挺严重！&1t;/p>
叶一秋有些尴尬地自嘲，“我觉得也没什么，医生非不让取，怕感染，留下疤。”&1t;/p>
其实，这个伤口也没什么。&1t;/p>
叶一秋想了一夜，觉得上面贴一块纱布也挺好，可以博博二老的同情，让他们心软。虽然米老头没有说话，但叶一秋偷瞄着他呢，现在看米老头的表情，叶一秋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1t;/p>
确实，看到叶一秋头上包着的伤，米老头心里是过意不去。再加上昨晚叶一秋这么晚回去，今早还是来拜年，诚意十足，他心中的火，怎么也不出来。&1t;/p>
“米爷爷，米奶奶，新年好！”楼下小张两口子，带着孩子来给二老拜年。&1t;/p>
叶一秋：“张哥，张嫂。”&1t;/p>
小张的媳妇儿看叶一秋也在，惊讶地道：“叶先生这么早就来拜年了啊？”&1t;/p>
小张嘴快，指着叶一秋头上的伤，“你头怎么了，受伤了？”&1t;/p>
“昨晚脚滑，不小心碰了下。”叶一秋淡淡地解释。&1t;/p>
米老头，尴尬地抽抽嘴角。&1t;/p>
这小子，说谎也不打草稿。&1t;/p>
“没事，”小张媳妇儿会说话，打着圆场，“这一碰，今年的灾啊，不好的事啊，全碰没了。”&1t;/p>
小张两口子见叶一秋在，也不方便多留，说了几句话，就以还要去别家拜年为由走了。临走前，米老太还拿了个红包给小张的孩子。&1t;/p>
这里的规矩，不是自家的孩子，也要包个红包，不管多少，图个吉利。&1t;/p>
米老太：“小叶，你吃饭了没？”&1t;/p>
叶一秋：“还没。”&1t;/p>
早上起来，就去市买东西，怕来的晚，早饭还没吃。&1t;/p>
米老太想起来什么似得，“小小还没起，我去叫她，她起来，我给你们煮水饺。”&1t;/p>
其实，叶一秋是想自己去喊米小小起床的。每次，清晨起来，看到她熟睡的像猫儿一样，他心里就觉得特别踏实，特别高兴。&1t;/p>
可是，米老头虽然没像昨晚那样赶自己出去，但他现在还拉着那张脸。现在自己要是进了米小小的卧室，那岂不是相当于引火**！&1t;/p>
算了，为了将来，还是忍忍吧。&1t;/p>
叶一秋：“奶奶，水饺在哪儿，我自己去煮。”&1t;/p>
米老太手一挥，不依他，“你是我们家的客，哪能让你自己动手！”&1t;/p>
女儿家是客人，女儿家的男人，当然也是客人！&1t;/p>
后来，叶一秋才从米小小口中得知，她们老家哪里的人都管自己的女婿叫“我家的客”。（未完待续）&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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