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姿的一番话引来不少注视的目光，那些目光中开始多了几分审视打量的意味，她趁机冷傲的扬一扬头，唇角保持着大方得体的浅笑，优雅地环视一屋子来意不同的面孔。

    慕容涆会做戏，她也会！

    屋里寂静无声，慕容涆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浅酌慢饮，一盏茶见底，方才微微抬了抬视线，立即有侍女接过空杯，又奉上一盏茶香味不同的茶水，他凝着白玉茶杯，轻轻叹了一声：“萧清姿，此时此刻，你还敢胡言乱语？本王真是失望至极！”他将茶盏扔到几案上，那个莹润洁白的盖子跳了一跳，精准地跌落在地，摔成几瓣儿，嘘得一屋子人连大气儿也不敢出，他扶着额叹气，神色悲戚一片。

    但萧清姿看得清楚：他的眸底分明有笑意，那是一抹得意的笑。

    四目相对，风起云涌，场面再次僵持。

    但这次，很快有一人咳嗽几声走上前，面向萧清姿，轻蔑道：“萧小姐，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今夜做出这样的丑事，豫王府蒙羞不说，萧府也会颜面无存，你就不要再说气话惹得王爷伤心，这种事还是大事化小得好，你今夜趁着夜色悄悄离开王府，我等只当不知此事……”

    哦，对了，萧清姿这才猛然记起：今夜，慕容涆一直称她“萧清姿”，这个人竟称她“萧小姐”。

    萧小姐，多么客气的称呼！

    她淡然一笑，端正姿态，转了视线，细细打量这一屋子的人。做戏如此，慕容涆当真早有预谋，这人不仅虚伪，更是狡诈！

    呵呵-休养奸计得逞！

    萧清姿的目光最终落在说话人面上，此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目光炯炯有神，气势不似一般下人那般怯懦，他应该是慕容涆的贴身侍卫，她微微笑了笑，漫不经心地诘问：“哦？本王妃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你是亲眼所见还是道听途说？”

    “你—你—”似是没料到她会如此“不要*脸”的回应，那人的手倏地扬至半空……

    见他一副忿忿不平，咬牙切齿之态，萧清姿大方地上前一步，凑到他的掌下，凝着他，又接着道：“既然你口口声声为豫王爷鸣不平，何不上前看看那所谓的奸*夫到底是谁？这样你也好实实在在抓住本王妃的把柄，倘若那床上躺着的人不是个男人，你冤枉本王妃的罪名可不小！”

    萧清姿故意说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咬得清晰。这些捉*奸的人，有些人应该很想知道床上的男子到底是谁吧。

    眼角余光睨向慕容涆，他正一脸邪笑地将她望着，萧清姿大方地抱之浅浅一笑。

    他在等，她也在等。

    脸皮已破，她不会顾及，他呢？

    有人按捺不住要冲到床边，迈步后很快又退了回来，面面相觑后，屋里再次寂静无声。

    僵持中，大眼瞪小眼，无趣至极，萧清姿一个优雅地转身，裹着褥毯的身姿很快转到寝房的更衣间，从一个半新不旧的包袱里，翻出一套紫色衣服，慢悠悠地开始穿衣。

    新婚夜，新人穿旧衣，大概，也只有她有这个“优待”。

    这回，这个僵局似乎很难被打破，屋里静得连呼吸声也细不可闻，萧清姿瘪了瘪小嘴，一把推开窗户，一览屋外夜景。

    今夜，月华如练，银霜镀地，暖风送香。

    窗外正对一幽静的精致院落，有湖，有假山，有树，有花，有秋千。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

    其实，她的新婚之夜，夜色甚美。

    萧清姿微微弯起唇，晦暗不明的笑意挤满唇角，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到底为何而笑：自嘲的笑？苦涩的笑？难过的笑？骄傲的笑……

    断裂的指甲一下一下刺着掌心，白皙的手掌上早已是血迹一片，她却是感觉不到一丝的疼痛，也许，此生，她再也不会有痛的感觉，她低声自问：身体上的伤口，即便伤得再重，也终究会有愈合的一天，那心上的伤口会不会也有愈合的一天呢？

    似是十分漫长的等待，耳旁，终于有关门的声音微微响起，萧清姿暗松一口气，缓缓转身，动作很慢，很缓。

    需要面对的，终归要面对。

    慕容涆早已解开慕容澈的穴道。

    慕容澈翻身而起，慢悠悠地穿衣，那动作悠然得似是在自己家里晨起一般：一边懒洋洋打个呵欠，一边揉着眼睛四下找衣服，而他的面上竟是在笑，那笑容清浅、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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