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间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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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顾间回到景园时,看到的就是这幅景象。

    落地窗外,黑压压的树影幢幢。

    梁喃穿着件羊绒衫,斜躺在沙发上,神色安详,呼吸平缓,身上只盖了一层从窗外透来的月色白霜。

    顾间脚步微顿,而后抬步,走近了些。

    毋庸置疑,梁喃是美的。即便如今是阖着眼睡着,也美得令人心动。

    脸儿又小又白,还不足顾间巴掌大。薄唇红润饱满,似熟透的樱桃,教人忍不住想咬一口尝尝。

    月色洒来,使她整个人都像开了柔光滤镜似的,梦幻而不可侵犯。

    顾间喉结滚动两下。

    他坐到沙发上,摘了金丝眼镜,平日里那双锋利警惕的眼神如今因为酒醺多了份迷离。

    他静静地看着她,视线从鬓间发梢慢慢下移。

    眉毛、眼睫、鼻梁、最后停在唇上。

    他也不动,就那样看着、盯着,眼珠轻微地移动着,像是在用眼神反复地描绘、触摸、感受着她的唇。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间站起身去找毛毯,刚站起身,突然看到桌上的保温壶。

    他微蹙眉头,靠近,瞧了一眼。

    微黄色的汤汁上,银耳被铺展成朵朵小花,花间盛着白润的梨肉,有鲜红色的枸杞点缀其上。

    瞬间,顾间失了神。

    雪梨汤的香甜味儿丝丝缕缕地往上飘,沁入鼻中,再一直往下蔓延,似乎逐渐中和了酒局下来的酒醺醉意,只余下了丝丝的甜。

    停了两秒,顾间凝着眉瞧正在熟睡中的梁喃。记忆慢慢地拉扯,他突然想起昨天电话里梁喃问他嗓子哑的事。

    他定定地盯着梁喃左手食指处的创可贴,良久,他垂下眼皮,眼中的万千情绪都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

    梁喃做了个梦。

    梦里,她和顾间分手了。

    和相识的那天一样,外面的雨很大很大,顾间举着一把黑伞,脸庞被模糊在雨雾里,看不真切。但他站得很挺拔,浑身矜贵淡漠,与平常无二。

    她狼狈极了,发丝和裙摆湿哒哒地黏在脸上身上,即便下着大雨,也能感受到滚烫的泪珠不要钱地落个不停。

    梁喃知道这是梦。可即便是这样,她也控制不住地心痛,心脏像被一根粗糙的绳子牵着、拉着、扯着,在濒临窒息的边缘。

    突然,一股清冷的沉香混着淡淡的酒味铺天盖地地袭来,浩浩荡荡,如蝗虫过境一般地席卷,侵略她周围的空气,一瞬之间,完全占有。

    梁喃迷迷糊糊地醒来,脖颈间传来温热的触感,混着呼吸间喷洒着的热气,让她后背不禁有些发麻。

    她垂着眼皮看。

    是顾间。

    顾间正搂着她,往楼上走。

    他头整个都埋在梁喃的脖颈间,亲吻、舔舐、啃咬,力度越来越大,带了狠劲儿。

    梁喃高昂起脖颈,呼吸有些紊乱,顾间狠狠地在她锁骨上咬了一口,她吃痛地呻-吟起来。

    她顺势搂住顾间的脖颈,手指插入他微硬的发中,声音断断续续:“你回来啦?怎么了?”

    顾间吮吸着她的耳垂,男人越来越急的喘息声肆意地喷洒进她的耳中,梁喃忍不住战栗,轻抖了一下。

    顾间按住她的腰,嗓音暗哑,吐字:“别动。”

    卧室里的这盏吊灯是从欧洲运来的,款式一如既往地简约,但极为精致。

    梁喃躺在床上看。

    吊灯周围有一圈大小一致的小灯,它们跳跃地在旖旎的声色里反复地忽起忽落,窜上窜下,不知倦似的。

    “嘶——”

    顾间又咬了她一口,梁喃吃痛地扣紧他的后背,断断续续地说:“……你轻点儿。”

    顾间没答,依旧用力地亲吻啃咬,像久日未食的野兽捉到猎物,激烈地撕咬,要将其完完整整地吞噬入腹。

    起转浮沉中,梁喃意识迷离地眯起眼。

    小灯最终逐渐汇成了一团模糊的星点状,再也瞧不出原本的形状……

    ……

    清洗过后,梁喃靠在顾间的胸膛上,接过他递来的水,“咕咚”两口,声音还是有些哑:“你怎么了呀?”

    顾间接过水杯,放到床头小桌:“什么?”

    梁喃嗅了嗅他身上的酒气,虽然洗过澡,但还有些淡淡的酒味儿:“是因为喝醉了吗?你今天要得好凶呀。”

    她一边说一边搂着他蹭了蹭,突然又想起什么,她伸手要去看他后背:“我抓疼你没?”

    顾间按住她的手。

    梁喃抬眸望他。

    顾间的瞳仁漆黑如墨,定定地盯她半晌,接着转过视线,喝了口水:“那个雪梨汤很好喝。”

    说完,他又补了句:“很甜。”

    梁喃惊喜:“你喝了呀!”

    顾间没开口,默认。

    梁喃搂住他的腰,笑眯眯地:“你喜欢吗?喜欢我下次还给你做。”

    顾间瞥了眼腰上的手,暗黄色的创可贴在白嫩的指尖上尤为醒目,他眼神微暗。

    梁喃注意到他的视线,想了想,笑着摇了摇:“这个是我削皮的时候不小心弄的,伤口很小,一点都不疼的,现在估计都愈合啦。”

    她虽这样说,可却还是没有拆开创可贴。

    梁喃将头埋进顾间的脖间,嗅着他身上清冷的沉香味儿,声音娇娇软软的:“那我下次还给你做哦,对了,萌萌还会做很多别的菜,你想吃什么我去跟她学,然后做给你吃。”

    顾间沉眸看她,握着她腰的手微微加重,良久,他松开手,淡淡道:“你不必这样。”

    梁喃只当他是不想自己辛苦,甜蜜道:“不嘛,我喜欢这样的。”

    顾间手微顿,但没再多说什么,过了会儿,他想起什么,主动开口:“你们学校过段时间有个乐器比赛?”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

    “有送邀请函给我。”

    梁喃惊喜:“那你会去吗?”

    顾间想了想,长久养成的习惯让他说话很谨慎,从不会把话说满:“看情况。”

    梁喃摇着他的手臂撒娇:“去嘛,我到时候也参加,你来看我好不好?”

    顾间蹙眉,离比赛还有半个月,他并不能确定届时有没有工作安排。

    丝丝缕缕的少女的幽香传来。

    顾间摩挲着怀中的温软,娇得似乎都能化出水来。

    口腔中似乎还留余着女孩刚刚的娇甜,夹杂着雪梨汤的甜腻。

    顾间道:“我尽量。”

    -

    临睡前,梁喃突然想起那个梦,仅仅只是一回忆,她便难受的胸口发闷。

    她朝顾间的怀中凑近了些,小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阿间,我们永远都不会分手的,对吧?”

    顾间瞧她。

    黑夜里,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好听,却十分平静,没什么波动,与平常在谈判桌上的语气没什么差别:“你乖点,我可以养你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