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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梦是反的,五雷轰顶

    月考成绩出来了,尹千阳考了第三十六名,聂维山成绩很稳定,还是第三十九名。



    课间俩人在走廊扒着栏杆吹风,也不嫌冷,尹千阳又嘚瑟又纳闷儿地问:“哎,你说怎么搞对象还提高成绩了呢?”



    聂维山更嘚瑟:“我旺你呗,难道是你努力学习了?”



    “当然没努力了,我也觉得是你旺我,毕竟我脚上还戴着玄空开运多宝链呢,回回打架转不了运,学习倒是转了,看来转文不转武啊。”尹千阳靠近一点儿,俩人胳膊挨着,“我要是也旺你就好了,我觉得我能量还行啊。”



    聂维山听对方说了一长串,笑答:“着什么急啊,没准儿你给我的福气在后头。”



    “福气”这词儿极大地取悦了尹千阳,他甚至感觉自己是个吉祥物了。还没美够,建纲端着水杯子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无可奈何道:“你们哥俩还有闲心看风景呢?”



    聂维山立正说:“刘老师,我们别的不行,就是心态还行。”



    尹千阳搭腔:“没错,别的能力够呛,但是心理能力挺好。”



    建纲手上拿着东西不方便,只好对这俩人各踹一脚,说:“这一阵有市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课间别老在外面晃荡,假装看会儿书也累不死你们。”



    尹千阳乐道:“领导来检查?那喷泉可算要启动了!”



    建纲抬腿又是一脚,上课铃响起,仨人一块儿进教室,尹千阳捂着屁股往座位上跑,后来老实了一节课。



    快下课的时候收到秦展的信息:“我感冒好了,你们考得怎么样啊,挨揍了吗?”



    尹千阳下课后拿着手机走到了聂维山的座位旁边,聂维山太高,一直坐在最后,也没同桌,旁边的座位平时谁想坐都行,尹千阳坐下才编辑道:“我这次还进步了好几名呢,小山在我后面,但是也没退步,哈哈。”



    聂维山全瞅见了,说:“人家没问我,你就也别提,行吗?”



    “不行。”尹千阳把手机扣在桌子上,然后翻聂维山的草稿纸看,“秦展一直胆战心惊的,生怕你揍他,我得安抚安抚他。”



    秦展挺容易安抚的,又回复道:“那咱们吃火锅去吧,我总算能吃香喝辣了,这几天喝粥把我憋死了。”



    尹千阳干脆歪着身子让聂维山看着,问:“你去吗,一块儿去呗?”



    聂维山想都没想,说:“去,我请客。”



    “好好的请什么客。”尹千阳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摇着摇着开窍了,兴奋地问,“你赚钱了?是不是定做的那套结婚首饰交货啦?”



    “嗯,买家昨天去店里试了,挺满意。”聂维山推搡了一下对方的肩膀,催促道,“赶紧回复他,就说我请客,定明天晚上吧。”



    尹千阳被搡得找不着北了,觉得聂维山在对他撒娇,又想起梦中聂维山说对他以身相许的模样,伸手拢了拢对方整齐利落的短发,说:“赚钱了也不能瞎花,我先找个团购。”



    定做首饰的手工费和设计费将近一万,不过聂维山只拿了几百做生活费,剩下的都算在店里的利润中,毕竟这些利润大部分都填补了聂烽留下的坑。



    晚上睡前还在商量去哪吃,忽然门被推开了,聂颖宇湿着头发进来,估计是冷,直接跑上床钻进了被窝。



    聂维山往旁边挪挪,说:“刚洗完澡?干什么,又给我讲座啊?”



    “不讲了,我都累死了。”聂颖宇不露痕迹地把手往枕头底下塞,自以为动作很快,结果刚塞进去就被捏住了腕子,立刻疼得龇牙咧嘴的,“别介啊!书生拿笔的手禁不住这么弄啊!”



    聂维山放松力道,转而用指腹给聂颖宇揉了揉,另一手探到枕头下面摸了摸,摸出一卷子红票来,他斜睨着问:“雷锋,你这是干吗呢?”



    聂颖宇出溜进被子里,说:“我妈不是给我报了好几万的补习班么,可学校时间安排够紧了,每个礼拜顶多上那几节,课时上完我都大二了。”



    “所以你退了点儿课时?”聂维山也出溜进去,哥俩靠在一起盯着天花板。



    聂颖宇回答道:“嗯,钱也退了六千吧,我就想咱们俩分分。”他说完怕聂维山不要,又改口,“分得不太均匀,我多点儿,你少点儿,毕竟我还得买书和资料,这个月还有圣诞节,我还想给千结买礼物。”



    聂维山笑道:“你买什么礼物啊,直接去店里挑个串子得了。”



    “那不行,你送阳阳哥的就是串子,我再送的话有模仿嫌疑。”聂颖宇没什么恋爱经验,光学习了,事到临头有些发愁,“学习把我耽误了,这些方面上的思路都打不开。”



    聂维山出主意:“明晚我和阳儿,还有秦展要吃火锅,庆祝月考没退步,加你一个,让你放松放松。”



    “你跟阳阳哥真是绝了,俩人加起来都没我总分高呢,还要庆祝。”聂颖宇准备回房睡觉,坐起身才发觉睡裤的裤腰上别着那卷钱,都不知道聂维山什么时候塞的,“哥,你这样就没意思了。”



    聂维山说:“我又不买书,圣诞节我也不买礼物,钱你留着花,要不还给三婶,真别给我。”



    一个想给,因为种种境况下聂维山确实过得算不上好,除去吃饭穿衣再没其他的零花钱,平时去还要去店里做壮劳力。一个不要,因为自己家里已经给别人造成了负担,再多拿一分都觉得是罪过。



    但话不用说得太白,否则就没劲了。聂颖宇没明说,聂维山也没明说,哥俩沉默拉锯,最终在三婶的催促中结束了这场有点儿感人的一帮一。



    “马上就睡!”聂颖宇朝外喊了一声,喊完穿鞋下床,“哥,反正我是爱你的,你知道就行。”



    聂维山都想砸枕头了:“对不住,我爱你阳阳哥。”



    第二天晚上迟到了点儿,因为晚自习结束聂维山又被叫去了办公室,倒没什么大事儿,领导最近来检查,当天会安排升旗仪式并且录像保存,校护旗队为此又把他召回了。



    尹千阳弯腰锁电动车,问:“那领导走了以后呢,还干么?”



    “不干了呗,我都被开除了,再说现在护旗队主要都是高一的。”两人并肩进了饭店,聂颖宇和秦展已经在窗边落座了。聂维山和尹千阳在对面坐下,聂维山问:“点菜了吗?”



    “没点你俩的,不知道你们好哪一口。”聂颖宇说着把菜单递了过来。



    聂维山接过打勾,尹千阳看都没看,反正对方知道他爱吃什么。秦展挺直后背坐着,不停喝凉茶,最后憋不住了,说:“山哥,我先跟你道个歉,不然我心里老突突。”



    聂维山乐了:“我不就揍过你一回吗?那也是因为你揍了阳儿啊,而且我请客就是想谢谢你,比赛的时候那么照顾他,估计平时对他也挺好的。”



    秦展说:“我是个内心细腻的南方男孩儿,这俩年驰骋在北方的大地上变得不羁了一些,但遇见你和宇哥以后,我才发觉我其实还是那个细腻的我。”



    尹千阳含着两瓣糖蒜说:“我只知道你不是本地的,原来你家是南方的啊。”



    “嗯,我家是绍兴的,放寒假就见不着了。”秦展说完又立刻改了主意,“这样吧,寒假你们去我家玩儿吧,我给你们当导游。”



    寒假前得先期末考试,考试成绩一出就等于在家没人权了,聂维山和尹千阳显然已经料到,于是谁都没应,只不约而同地看向了聂颖宇。



    聂颖宇可心疼这俩傻子了,摸摸头说:“行吧,我努努力,你们可以指望一下我。”



    聊着天的工夫肉片和菜都上齐了,鸳鸯锅滚沸,两股热气升腾后掺和在一起,辛辣与鲜香交融,每一丝味道都顺着食物自身上的纹理渡进口中。汤汁顺着喉咙缓缓流下,从心口到脾胃全都暖了起来,尹千阳过后再咯嘣咯嘣嚼颗糖蒜,连说话都顾不上了。



    四个人吃了浑身的火锅的味儿,秦展打车回体校了,他们仨慢悠悠地骑车回家,到了胡同口分别,聂维山说:“小宇,我去阳儿他们家学习会儿,你先走吧。”



    尹千阳说:“学太晚就不回去了,你再跟三叔说一声。”



    这俩人回家后洗了把脸,然后并排坐在书桌前写作业,你写语数外,我写史地政,写完交换抄一抄,省了一半的时间。



    聂维山收拾书包准备回去,尹千阳说:“挺晚了,就在这儿睡呗。”



    “不了,一身火锅味儿,回家洗澡换衣服。”聂维山片刻没多待,拎上书包就回了。



    几天后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工作,前一天全校大扫除,护旗队扯着旗子来回练正步,当天更隆重,学校大楼挂了“热烈欢迎”的条幅,喷泉也开始喷水。



    全体学生都聚集在操场上,为了录像好看还不准在校服外面穿羽绒服,尹千阳拿着单词本大声背诵,做足了戏。



    老师们也从办公楼杀出来了,建纲还打了领带,但看着更土了。一众校领导款步走上主//席台,马上就要开始升旗。



    尹千阳把单词本揣兜里,仰头看向了操场的东北角,角落处六个穿着改良军装的护旗手已经做好准备,身后还跟着鼓乐队,全校身高加身材八分以上的男孩儿都聚齐了!



    尹千阳心里难受,要不是每天训练太忙没空参加,他此刻已经在那里面独领风/骚了。



    “起来!”国歌响起,护旗手拉着旗子向中央走来,聂维山在最显眼的位置,简直是特邀走秀。



    陆军宽檐帽、真皮武装带、黑色筒靴、闪着光的肩章,这些堆在一个身高腿长的帅哥身上,那后果不堪设想。



    尹千阳忘了眨眼,喉结滚动,觉得口干舌燥。



    国旗已经被护送到了旗杆下,等固定好后,聂维山抬手示意,国歌再次响起。“哗”的一声,国旗被抛至空中,随后乘风飘扬。



    尹千阳的目光锁定在抛完旗还没落下的手上,又想起了那个梦。



    就是这只手,摸得他好舒服。



    升完国旗,领导开始讲话,护旗手们从另一侧退下,然后回到班级队伍里,聂维山跑到最后一排站定,带起的风甚至呼到了尹千阳的后脖子上,然后顺着衣领灌了进去。



    尹千阳微微摇晃,颅内兴奋,久久无法平静。



    聂维山以为对方站久了累,便伸出食指和中指抵在对方背后支撑着,散场时指尖的重量越来越沉,他干脆一路虚揽着那家伙回了教室。



    进教室后分别,尹千阳情深义重地说:“晚上去我家写作业。”



    打死聂维山也读不懂“写作业”仨字儿的奥妙。



    是夜,作业只写了半个钟头,时间尚早,尹千阳看看表,说:“再背会儿地理吧,感觉今天状态还不错。”



    “行,”聂维山拿出那本知识大全,托这本书的福,尹千阳还进步了几名呢,打开翻到折角那页说,“我给你提问吧。”



    “南水北调的生态效益是什么?”



    尹千阳想了想:“减缓地面沉降?就记得这句。”



    “主要、主导和限制性区位因素,这三者的区别是什么?”



    “不知道。”尹千阳想都没想,太长的他都自动略过不背,何况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摸着聂维山的手臂肌肉说,“我喜欢你、我特喜欢你、我玩儿命喜欢你,这三者有什么区别?”



    聂维山被摸得发痒,躲了躲:“没什么区别,你怎么喜欢我,我都是玩儿命喜欢你。”



    尹千阳把手收回,脸贴着桌面降温,贴了会儿又把后脑勺靠在聂维山的肩上,外面寒风凛凛,他在屋里春风沉醉。聂维山不动,强迫自己记了几个知识点,再转头发现尹千阳已经眯上觉了。



    把人揽住问:“不背了?”



    尹千阳没吭声,又使劲靠了靠。



    聂维山说:“那你到床上好好睡。”



    尹千阳也不动,腿出溜那么老长。



    聂维山看明白了,他放下书把尹千阳抱起,抱起后还掂了掂这把一米八的骨头和皮肉,有点儿轻。尹千阳的小腿在空中晃悠,外侧的手臂也轻轻晃悠,等聂维山把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他反而圈紧对方,阖着眼说:“别走啦。”



    聂维山听话上床,两人各据一方,等关了灯黑下来,尹千阳倏地睁开了眼,甚至还眼里放光,他给自己配旁白:“森林中的夜晚,狼是醒的,它们等待猎物沉睡的那一刻,伺机而动,你听沙沙的声音,其实那不是树叶在风中跳舞,是它们的毛发在摇摆。”



    他给自己掐了秒表,最后一个字说完的霎那便从被褥中跃起,全身凝聚着弹跳力,整个人猛扑在了聂维山的身上!



    他笼罩着聂维山,够坏的。



    聂维山胃疼,因为被尹千阳坐了一下,他在黑暗中皱眉骂道:“你他妈也准备摇摆?”



    尹千阳轻轻一笑,俯身凑近些许,含情脉脉地说:“小山,我实话实说了吧,之前我做过一个梦,梦里你飚摩托输了,还被人揍,我把你带回家,心疼的不得了。”



    聂维山的眉毛快皱着解不开了:“我输了?被人揍?”



    “嗯,没骗你。”尹千阳抬手抚摸对方的额头和鬓角,“我抱着你哄,安慰你,你说要以身相许。我能不答应吗?我答应了。”



    聂维山绷紧大腿准备踹人,但又克制住了,说:“你就瞎讲,我就瞎听,图一乐呵。”



    尹千阳捉住了对方的手:“这他妈不是乐呵的事儿,你给我好好听着。”他把对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我后来搂着你、亲你,你的头脸脖子都被我亲了个遍,亲着亲着我就来感觉了,你也知道,我这么健康,难免的。”



    “你来什么感觉了?”聂维山眉头舒展,突然有点儿想笑。



    尹千阳害羞道:“还能什么感觉,我让你给我摸出来,幸亏我醒了,不然我就在梦里把你办了。”



    “办了?”聂维山笑出了声,忍不住重复,“办了?”



    尹千阳忍着羞意握着对方的手往自己那里搁,说:“你别担心,我不急,就是个梦而已,代表不了什么。”



    聂维山手下软乎乎的,心也软了,好言好语分析道:“阳儿,现实情况里,我飚摩托输过吗?我被揍过吗?你救我还是我救你?”



    尹千阳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那处,醉生梦死道:“那又怎么啦,反正就是个启示性的梦。”



    聂维山同意道:“没错,它启示你梦和现实是反的。”



    尹千阳还未反应过来就整个人向后仰去,因为聂维山坐起致使他失去了平衡,眼看就要摔下床的时候又被拽了一把,他晃晃悠悠地跨坐在聂维山大腿上,脑子都晕了。



    再对上聂维山的脸,又清醒了。



    梦和现实是反的,就跟尹向东是他妈,白美仙是他爸一样。



    这他妈五雷轰顶啊。



    他抱住聂维山,委屈从小腹蔓延至天灵盖儿,要不是腿麻了,还得反向蔓延到脚趾头。聂维山也抬手把人抱住,不知如何安抚,扯皮道:“那个成语怎么说来着,黄粱一梦?”



    尹千阳讷讷出声:“黄粱也做过这样的梦?”



    聂维山抱得更紧:“嗯,据说南柯也做过,人还不少。”



    窗外还是寒风凛凛,但屋内再也没了春风沉醉,尹千阳窝在聂维山的肩头如同避难一般,把气息和哼唧全埋进了对方的颈侧,半晌又半晌,总算睡着了。



    聂维山小心翼翼地把人放平,再盖好被子,最后终于憋不住似的开始狂笑不止。这时尹千阳突然歪了歪脑袋,聂维山立刻收声,带着笑意在黑暗中盯着对方的动静。



    只听尹千阳嗫嚅道:“我为爱上山,又被压在了山下……”



    聂维山嘴角一抽,差点儿把下巴笑脱了臼,他抱着尹千阳睡去,梦见枣树熟了,结了一树的开心豆,再仔细看,原来是尹千阳正坐在树上笑。



    这个梦是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