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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第五十章

    天渐渐析出微光,林大娘养的公鸡准时站在磨盘上打鸣。王悠被这连续不断的叫声吵醒,睁眼时,马文才还沉沉睡着。

    她靠在他的肩上,目光由他的眉毛流转到鼻梁,手指也随之在半空中勾勒了几道。伴随着浅浅的笑意,她又偷偷亲吻了一下他的嘴角,随后才理了衣服缓缓起身。

    马文才昨晚信守了他的承诺,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出格的事。他们相拥而眠,平静而又激荡地过了一夜。瞧见他的眉头已经舒展,王悠想着他的未来应该也会如同这天气一般,雨过天晴,不会再有那么多的黑暗。

    房门外,林大娘已经在厨房准备起早饭,王悠自行倒了一些水洗漱,就绕到她那里帮忙。

    林大娘已经知道她厨艺了得。从昨日中午的那顿饭中,她就能看出这姑娘是下过厨的,而且很是了解她家少爷的喜好。

    那时她为着贵客来,特意采了新鲜的荷花、荷叶以及莲子备着,午间也挖空心思做了一顿全荷宴。这小姐就很喜欢这样的时令菜式,对其中一道炸荷花更是兴趣满满。

    “这是北边的做法。”

    她兴致盎然地听她这老婆子说了个大概,没一会儿转头就同她们少爷说道:“我想到了一个新的做法,可以在这里头裹上豆沙或是蜜枣,将它卷成小卷,裹上豆粉蛋液,再放到锅里慢炸。盛出来后用另外的荷花瓣装饰装盘,最后撒上一点黄豆粉或是绿豆粉,味道应该不错。不过你不大喜欢甜的,大抵不会很喜欢。”

    她刚刚不要这位千金小姐沾了阳春水的时候,后者也是这么说的:“我并不是想来抢您的活,不过屋里头那位嘴挑,单白粥吃不了几口,我想给他做一些。”

    厨房里的食材她都能用,林大娘本以为她会做一道她昨天提起的荷叶粥,没想到王悠却是拿了一捧莲子去芯。

    “荷叶性凉,大早上的,又才下过雨,就不做了。大娘您年纪大了,也要注意着些,不要常常吃这些太过寒凉的东西。”

    林大娘越来越觉得她家少爷挑媳妇的眼光好。她帮忙做了些粗的活计,随后便噙着笑意出了门。来到客房门口,马文才也已经洗漱完毕了。

    “姑娘在厨房。”林大娘端过新烧的开水,小声汇报。

    马文才点头,因着她改过的称呼又问了一句:“妈妈把事情跟她说了?”

    林大娘听着他的称谓一笑,她原是他娘亲的贴身丫鬟,陪嫁进了马府,后来又当了马文才的奶娘,照顾了他好些年,适才出府到了这乡下来。

    她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什么打算,没敢说。但是你这事办得是不大妥当。要是喜欢,明媒正娶把人家聘回来,这样不明不白的算个什么?没得坏了人家姑娘的名节!”

    马文才一听就知道她是很满意王悠了。他转着刚烫过的杯子,杯口还有余温,“娶我是肯定会娶回来的,不过我求了好几次婚,她都不答应,我只能出此下策先要她适应我的存在,再逐步让她离不开我。”

    林大娘以为他是疑心王悠不爱他,因而开口帮腔:“我看姑娘是顶喜欢你的,否则也不会愿意让你在她房里过夜,而且还一大早起来为你洗手作羹汤。我刚才问她,为什么没梳妇人的发髻,人家红着脸,也没揭穿你,只是说自己还不会。够维护你的了!”

    “我没对她做什么。”马文才觉得有必要在他奶娘面前澄清一番,不过林大娘听这话并不入耳,她太了解马文才的个性,他如今君子,不过也是因为时候未到罢了。“悠儿爱我我很清楚,不过我想要她不论何时在心里想到的第一个人永远是我,不要让那些亲人朋友抢了先,所以必须用点计谋。等进了门,我一定千倍万倍地待她更好。”

    林大娘没奈何,只能转而问道:“那你什么时候娶人家?”

    “明年,最迟不过年底。”马文才胸有成竹,“所以我这回来,也是希望请妈妈过段时间就准备准备回府里。悠儿她阿娘已经过世,我娘也不在,她还小,有很多事情不一定处理得过来,我想请妈妈到时帮衬帮衬她。”

    马文才已经准备在太守府内动土。他如今住的院子过去其实属于他的母亲,他原先不打算离开那里,但当听王悠说过一些她广陵家中的摆设之后,他决定把自己空着的那个院子也和这一处打通,连起来重建其中的部分。

    马统带着木蓝在院中走走看看,边炫耀府里的造景,边从她嘴里套话,试图为未来的小院增色。然而王悠一夜未归,木蓝心不在焉,根本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她嗯嗯啊啊地应着,马统却还是不停在她耳旁开口,烦得她忍不住出言:“你们家好看是好看,可要论别有洞天,还得是我们家。”

    这一下打得马统很是不服,他再争辩了几句,可木蓝直接变成不理会,使得他恍若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十分不畅意。此时青女急匆匆往外走,木蓝见了,忙追上前请求:“青女姐姐,你可不可以带我到府外去?我想等等我家小姐。”

    青女张望了眼荷池旁的马统,并不答应:“这事儿你找马统容易办些,不过要稍晚一点,现在前院正在准备宴客,你们不好在大门口耽搁的。”

    “是很重要的客人吗?”木蓝想,她也许可以从侧门出,并不一定要经过前院,“马统他根本就不告诉我小姐去哪儿了,也不愿意带我出去。”

    青女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也只能叮嘱:“少爷和小姐应该很快就回来,你再耐心等等就是。今儿要来的听说是征西将军,绝不能冲撞的,你就在后院,千万别乱跑。否则出了事,怕是你们家小姐都救不了你。”

    其实在木蓝焦急等待的间隙,马文才就已经带着王悠回了府中。他们到厅堂内请安,马太守正和客人聊得欢畅,“你们回来了!文才,来来来,见过刘将军,还有这位是刘将军的千金。”

    虽然先头打了招呼,但王悠敏锐地觉察到了马太守言语中的微妙。将军与女儿,在这节骨眼,她很难不想到他别有用意。

    刘千金对她的态度也很耐人寻味,从她一进门,前者的目光便一直落在她身上,偶有移开也是看向的马文才。这心思,倒是很难叫人猜不着。王悠觉得在这样的场面下,自己实在是很碍别人的眼,她也很不想掺和到这档子事里去,因而等着一个合适的当口,便悄悄向马文才道:“我打算先走了。”

    马文才只以为她是累了,没有多话,点点头就打算招手:“我让人送你回内院。”

    “不,”王悠忙按住他,她狡黠一笑,“我的意思是,我要带着木蓝出府。”

    “不行!好端端的——”

    她又截了话头:“我的桃花我自己挡了,你这儿的事你自个儿处理,别想要我出力。”

    他面色这才一变:“你是说——”

    “我不知道!”王悠笑笑喝茶,马文才则是将目光在厅里余下的三人身上转了个来回,触及刘小姐时,他不自觉地皱了眉,这下可触了那位劲装小姐的霉头。

    “你们两个有什么话不能当众说,非得藏着掖着!”刘小姐质问道,看着就差拍桌子了。

    原来还是个急脾气!不过倒也符合她的将门身份。两位长辈已经投过视线,王悠少不得收拾起这烂摊子,她起身行礼:“是悠儿不是了。适才悠儿见刘小姐似是有些无聊,便问文才兄是否要与刘小姐一处说说话,没想到反是惹得刘小姐误会了,真是抱歉。”

    马文才注意到她嘴角的笑,眉心间又是一皱,果然听刘将军问起:“你们小辈一处说话便是,怎么还要一个问一个的?难道你不乐意和我筱儿结交?”

    王悠施施然又是一福身:“将军说笑了,悠儿决然没有这意思。刘小姐英姿飒爽,性情耿直,悠儿头先见了已很是喜欢,若是彼此能多了解几分更好不过。只是临出来前家中长辈还交代了事情,悠儿不敢多有耽误,因而刚刚也是想起身告辞,故而才先问了文才。”

    她连她上门的理由都已经想好,不过马太守出来打了圆场:“这孩子,就是随了她父亲,有颗七窍玲珑心,想事情周全,但也弯绕了些,还请将军海涵。”

    刘将军挥手笑笑:“马太守言重了。小女刚才失礼,才应该向各位赔个不是。王姑娘原是一片好心,我怎么会怪她?”

    这番话说得也好听,不过到底没让刘小姐起来行礼。王悠正想借这机会辞行,不过刘将军却是又开了口:“适才只知道王姑娘籍贯广陵,不知令尊大人是?”

    王悠敛了眸:“先父王公世襄。”

    “啊!原来是已故侍郎大人!”刘将军的态度即刻有所转变,对王悠也认真端详起来。

    马太守瞧出端倪,因而也问:“将军亦识王大人?”

    刘将军保持着笑容,左手抬起,说起一段过往:“当年我还在京中,有幸见得侍郎大人一支剑舞,恣意潇洒,万丈豪情,其胸襟气派非常人能及,令某至今难忘。后虽无缘结识,也曾间接受过侍郎恩惠,只憾人生无常啊!”

    王悠听人提起父亲,心头一动,不免又有些伤感,“先父说,因缘际会,生老病死,都是命中注定。而今他仙去多年,仍有大人记着,他知道了,必然是高兴的。”

    “是,过去京中谁人不知王侍郎最喜交友,府内客似云来。”刘将军举起茶杯一饮而尽,倒像是喝了碗烈酒一般,目光中有丝丝怀念,但稍后便消散了开。他重新与马太守说起话,王悠没找到机会请辞,只好又坐回原位。不过因着念起父亲,她一时闷闷,也没心情同旁人说话,仅是默默地抿着身后婢女新添的茶水。

    没一会儿,刘将军却是又看向了她:“原就听说侍郎之女承父才母貌,今日见了知传言不虚。看你身量,应该与我筱儿年纪相当,不知许了人家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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