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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第六章

    原本该是没有倦意的,可这一睡,却是睡到了天光大亮,日至正中。脸上有风扇来,可究竟还是觉着热,王悠侧卧在床,搭在腰间的手往上,碰了碰脸颊,随即把身上的薄衾拉下了许多。

    这一下可不好。她睡时本就只着了件薄纱,半遮的肌肤衬着脖颈间细细的一层汗,已经足够引人遐想,如今再露出抹艳红色的小衣,以及白雪间的一道沟壑,更添一股待人采撷的风情。

    “悠儿,悠儿……”马文才的手覆上她的肩摇晃起来,手中的扇子也停了下来,似乎终于决定要在这次把她闹醒。

    他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从床边回到了书桌,又从书桌绕到了床沿。他开头敲过门,之后也喊过她几声,可是她睡得好沉,还喃喃叫了声阿娘,这让他再不舍得打扰她。

    可是现在不行了。即便她像小兽一般哼哼,还不耐地皱起了眉头,马文才仍是没有停下他的动作。他等到王悠有了动静——抓了他的手——以为她终于要睁开眼时,王大小姐却是一翻身,枕着他的手又睡了起来。

    “悠儿!”马文才觉得无奈,可是他的心中又有着一股喜悦,因为叫她起床这件事对他来说忽而变得和一切挑战一样大为有趣。他选取了一个最为简单但略显粗暴的方法,直接伸过手,将人从床铺上挖到了自己怀里。

    一阵天旋地转,王悠再怎么着也是醒了。她的意识还未清明,可身体已经能感觉出自己正坐在一个男人身上,这迫使她下意识就开始挣扎。

    “别动,是我。”马文才抚摸着她的手臂,慢慢地就换成了脊背,他的安抚使她平静,但多少也让她又变得昏昏欲睡。

    “你昨天是去当女飞贼了吗?困成这样?”他笑,顺道再落下了几个细碎的吻。

    王悠懒懒地靠在他身上,似乎还没意识到一个男人出现在她房间里,又这样抱着她有什么不妥。她嗫嚅着,半点也不在意他能不能听清:“我昨晚几乎没睡。”

    “又是为了旁人?”王悠仿佛听到一声哼,但她的思绪并没来得及聚起,因为马文才已将它们重新打散。他的手已经不限于那代表安抚的两处,反而再次回到了她的下颌,从那里开始,沿着线条缓缓向下,好似要将她的轮廓勾勒出来。

    触碰她的,不再是带茧的指腹,而是微微曲起的指节,伴着不一样的缓慢,要她觉得陌生与不安。

    “文才。”王悠有些慌乱,她制止他的手睁眼。

    马文才顺从地停下,转而勾了她的玉佩挪回正位,这让王悠安心不少。他道:“换个长玉坠子好,或许我找一颗小一点的珍珠。”

    这是我阿娘求的,打小就在我身上。

    她刚想说,可马文才又开了口:“你长得这么快,往后要扮男装就不容易了。”

    王悠霎时反应过来他是在说什么。她第一反应是逃,可是已经逃不过了。

    “你帮别人帮得起劲,现在愿不愿意帮帮我?”

    她始而发觉他的重量。

    “青天白日的……”

    他把幔帐挑了。

    “我不知道……”

    他自动理解为不会,乐意亲身教学。

    马文才逼得太紧,王悠一时间再想不出理由。可是他又像不是要一味地要她,她觉得如果她说停,马文才会停下。

    他果然停了,可是他没有离开。王悠想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的一个玩笑,尽管他并没有开过这样的玩笑,“你又在试我吗?这次是什么?”

    她的胸脯起伏,好似在主动亲近,而当她克制了这一处,呼吸却不由加快许多,连接在他们之间的换成了不可或缺的空气。这简直糟糕透了。

    “你要离开我了。”马文才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

    王悠很奇怪他的想法,她最近应该没有什么地方会让他感到不安。她只好暂时放弃了关注那令她不太舒服的沉重,安慰起他:“我不会的。”

    “你会。”他的眼神忽而变得很受伤,眼中盈盈好似有了泪光。

    马文才的克制恰到好处地令王悠想起那晚做的决定来,她决定不拒绝了的。他虽然放肆,可也总是克制着的,并不会胡乱就来。她想,这之前,一定还有她不知道的事。

    他用力地抱了她一会儿,随即利落地起了身。绣墩上广白准备好的衣服被他放到床边,他转过身,也许是抹了泪:“你换好先出去,我可能还要借用你的房间一回。”

    这很像是又一个圈套。就像他们在郊外的一晚。王悠挣扎着,最终还是把衣物放回了原位。她离开床边,跑向了房门,在马文才心沉下来之际,又返回在他身后站住了。

    “是这样吗?”她到底还是未出阁的姑娘,从医书中能了解到的并不包括房中之秘,马文才回过头,见她如秋叶瑟瑟,披帛的青纱已簌簌在地。

    王悠又把玉佩解了下来,她绕过马文才前往梳妆台,后者似乎在顷刻间后了悔,拥着她道:“是我不好,你不必如此。”

    “我想你好受一点。”他想必已经知道了她有多爱他,可是她还想化掉他心里的苦痛:“我……我不会,你来吧。”

    广白此刻还在菘蓝房间,她握着好姐妹的手,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能说的她已经说了,剩下的,只能有她们其中一方放弃。

    “若想回到以前,那是不可能了。倘若你真的想小姐好,那就劝劝温少爷,回去吧。你们本不该来这一趟的,回去好好过日子,时间长了也就好了。”

    菘蓝凄然一笑:“不来这一趟我心不安,来了没个结果,我又该怎么回去?说实话我是后悔的,可是究竟后悔什么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哪一个决定我好像都不应该做,可哪一个节点我都不舍得不去做。”

    她呜呜哭起来,广白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得叹了口气:“到今日,没想到还是马公子好。我原先觉得那人太凶,怕小姐受了欺负,现在看来竟还是他有情义。至少小姐不在杭州这一年,他没……出过什么差错。”

    广白本想说“没拿刀子往人心上捅”,但照顾着菘蓝还是改了口。然而菘蓝却是没有反应,她一时又怀疑起他二人之间的感情来。倘若他们是两情相悦也就罢了,设若不是,广白简直不敢想未来的结局。或许这才是她家小姐拖着不肯处理的缘由。

    她原想起身告辞,王悠躲了一早上,中午怎么也该饿了。她已经拜托了苏大娘做上几道好菜,多少能让小姐心情好些。可还没等广白开口,木蓝就远远冲了来,一头撞进菘蓝怀里:“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姐姐?你如何能自甘堕落至此,更妄论背信弃义,纯粹是忘了自己的本分!”

    小丫头不管不顾地锤着,菘蓝也不躲,一下子就被折腾得云鬓散乱,头也磕上了桌角。姐姐伏在地上哭,妹妹也脱力滑在广白身上,眼看着地上滴了点点血迹,她没办法,只好先放了木蓝去医舍找王兰来治。

    王兰出诊,王蕙自然就是往各处通知。好在她是个大嗓门,一进院子,王悠和马文才就得了声响。

    “你先去,这儿我来整理。”他小声嘱咐,将王悠手上的水渍擦干。

    王蕙已经到了门前,拍着门喊人,王悠急忙把马文才推回帐内,慌张地应声。她起身欲走,不放心地又回去叫他看:“衣领外还有没有哪里有痕迹?不能再像上次一样了。”

    “没有。”马文才亲亲她,“你放心去,我一会儿就到。”

    那敲门声似催命符,一阵紧过一阵,好在也因如此,王蕙没有往屋里细看,她拖着王悠就走,嘴里先念叨:“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才起床,广白还跟我们说你是生闷气,原来你是躲清闲来了!你不知道,这回事情可大了!爹娘刚刚已经……”

    她说话如同倒豆,一字快过一字,马文才静静听着,直到声音渐小才擦拭起床铺上以及王悠衣物上的痕迹。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一下子变得悠闲得很,甚至还有闲心把沾了□□的脏水倒掉,换作另一盆干净的水来。

    被弄脏的衣物被他投到水中,装作是弄湿后直接换下的模样。用过的丝帕却是被他寻了根蜡烛,放在火上烧了,连带着的,还有他最开始压在桌上的一封信,从广陵而来,落款闻之。

    “呵。”他发出一声轻蔑的笑,冷漠地看着纸上简短的几字:“一切都是为了她?褚闻之,你倒是好心得很。不过温卓岑自己走了步蠢棋,就不能怪别人比他棋高一着了。”

    火苗渐渐熄灭,所有不该留的痕迹全被处理了个干净,就连桌上的灰也被马文才扫了个彻底。他再回到床铺,确认那上头及周遭都没有会遭人起疑的遗留,这才放心而畅快地出了房门。

    客厢想必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而这场好戏必然能落幕得很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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