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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第十三章

    “你跟梁山伯说什么了说那么久?”

    果不其然,奔出不远,马文才就开始发问。他的脸上写着满满的不耐烦与不赞同,看得王悠总想越过身去把他的表情揉搓得好看一点。

    “我替你好好地臭骂了他一顿,说他顾后不瞻前,说他妇人之仁,还说他仗势欺人!我狠狠地警告过了,要是他下次还这样,我就欺负英台去!”

    马文才哪里不晓得她是在胡说八道,就王悠那性子,哪里会骂人?便是口出恶言,这回也不会对着梁山伯。她只怕是认为,梁山伯根本就没有错。

    如是这么一说,王悠几乎要蹭到他怀里来,晃晃悠悠地在马背上就给他带高帽:“知我者,莫若文才也!呐,我听一听整个事情的经过,确实是不怎么关山伯的事嘛。说来还是巨伯这个促狭鬼惹的祸!还有陶大叔这个老顽童和他一唱一和的!你放心,这口气我帮你讨回来!巨伯我等等就去说他,这几天他也别想和我大姐独处了,至于大叔,我要暂停几日对他桃花酒的供应。”

    “你也就是说得好听而已。”马文才心里头受用,但还犯不着要一个女人为他出头,更何况梁山伯,哼,他还不放在眼里。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倘是跟那样一个书呆子计较,他自己大概也会成一个呆子。他心里不痛快的,终究不是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只是他也不想同王悠提起他的父亲,因而刻意绕开了话题:“你哄我哄得顺嘴,只怕在他们面前也是这般说我的。”

    “天地良心!”王悠竖起三根手指,“我对你可是百般维护,半个字也没说你的不好。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我看起来都是帮理不帮亲,但是你仔细想想,从以前到现在,有哪一次的关键时刻我不是站在你这边的?别忘了去年你气跑我的时候,我正是因为信你才去找你的。”

    “那你现下是要翻旧账?”

    “我才没得那般小气!”王悠纵马而去,猛催几下远远就把马文才甩在了后头。这匹马是太守府寻来的名驹,据说能日行千里,速度和耐力都极为惊人。眼下虽不能验证传闻,不过跑一跑凭感觉便知其难得。

    “你阿爹可真是疼你。”停下来后,王悠寻了个机会开口。马文才果真瞬间就变了脸色,他几乎就要一扫而空的坏心情,顷刻间通通归了原位,早间的不平与屈辱也再次涌上心头。他别过脸沉声:“别提他,也别劝我。”

    王悠早料到如此,她动了动眼珠,道:“我以前有段时间很喜欢玩炮仗,结果我阿爹知道了,不仅没帮我收罗更多的爆竹,反而让人把我藏的全都收了、毁了,还勒令家中人不准再给我这东西。我那时气得不行,发誓再也不跟他说话了,任谁来劝都不好使。结果没两天,城外就有一个人被爆竹炸伤了,阿爹领我去看那人的伤势,看到他手臂上的模糊血肉,我才晓得他是为了我好。所以后来我自己在院子里跪了一天,请老天爷念在我年纪小不懂事,把我发的誓当成耳旁风,听听就过了,千万别认真。”

    “那后来呢?”王悠停下来,本想看看马文才的脸色如何,适时开导他几句,不曾想这人却是听故事听上了瘾,还后来呢!

    “后来我当然是明白了一句父子之间没有隔夜仇!”王悠叉腰,马文才却是又准备跑。她慌忙拉住他的衣袖,在马上稳了稳身形,不依不饶问他:“长辈们做事总有他们的理由,尤其是对待子女,你难道就真觉得你爹是故意下你面子?他平常这么想你光耀门楣的人,怎么可能毫无缘由就在众人面前否定你?你仔细想想他的话,每一句里是不是都有一些你没有接收到的提示词?”

    “什么提示词?”马文才很不耐烦,他根本不想回想起早上的场景。

    王悠无视了他的抵触,大致重复了一遍马太守早上讲过的话,她道:“这几句里重复出现的,自然就是他想给你的提示。”

    「梁公子年纪轻轻就得谢丞相青睐,将来必成大器啊!」

    「我是说,谢丞相看中梁公子治水大才。」

    “他重复提的是什么?”马文才不平,“不过是翻来覆去的谢安谢丞相,他就是想借着夸赞梁山伯来奉承谢安罢了。在他眼里,我根本不是他儿子!只是一颗他往面上贴光的棋子!”

    “文才!”王悠喝了一声,试图要他冷静。

    马文才却为这一句异常恼火:“你不赞同我?你还说跟我是站在同一边的?”他气极,一时也忘了王悠的手还拽在他的衣袖上,愤而扬鞭。马儿吃疼一跑,差点将王悠给拽了下来。

    飞云与王悠本就未曾熟识,如今再被一惊,撒开腿也就向前奔去。可怜王悠还未坐稳,被它颠着几乎就要把半个身子掉下来。还好她小时就学过马术,靠着身体反应紧紧地贴着马背,双手和还蹬住的一只脚也紧抓、紧扣着马鞍和马镫不放,待飞云速度渐匀,才慢慢找到了平衡点,重新坐回了马背上。

    “吁!悠儿!”马文才已被吓出一身冷汗,先前他在后头追赶,伸手要拉她也无济于事,如今见王悠安然,更觉一阵后怕:“你有没有事?快下来!”

    王悠自己觉着有些脱力,见到他就在身边终于安心许多。她下马,脚步踉跄还未站稳,就被马文才抱进了怀里。

    他庆幸劫后余生,她却半点没了恐惧,只环着他的腰嗔他:“你啊,差点没了个夫人。”

    马文才眼睛红红,眼眶里溢出了泪。王悠心中一动,屈起手指帮他擦拭:“才哭过多久,又哭了。你未来夫人厉害着呢,驯匹马又不难。”

    “刚刚是我……”他的话即刻被止住。

    “刚刚那种情况你又怎么拉得住?就算得坠马,我也会保护好自己。”她尤其怕他自责,便把伤患处与他看了,“其实并没有大碍,只是手里有些擦伤,脚踝处也有点疼而已,过两天就好了。你以前不是还给过我跌打酒吗?那个管用得很。”

    王悠越是安慰,马文才心里就越发难受。他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再次拥抱她,可是拥抱也疏解不了他内心的情绪。他着实内疚,也十分恐惧。

    “唉……”王悠突然叹气,“本来晚上我还想亲自下厨为你们父子摆一餐和解酒的,现在看看怕是连自己吃饭都成问题。”

    “……我给你送。”马文才哑着声。

    “我的手到时说不准会被二姐包扎起来。”

    “我也喂你。”

    “那我就完完全全原谅你了。”王悠吻了吻他,但马文才心里仍旧不安。见他眉头还是深皱,王悠便又问他道:“我刚才说了,我是你的谁?”

    马文才还在愣神,王悠就没等他,自行做了回答:“我是你未来的夫人嘛,也就是说再过不久我们就会是夫妻。妻子对丈夫总是会包容一点的,只要你不是去外头找别的女人,这一点小事我完全不会放在心上。反过来说,只要我不是去外头找别的男人,那么这点小事你也不需要放在心上。要是你实在觉得对不起我,那么之后给我送饭的时候就准时一点,别让我饿太久了。”

    “你又偷换概念。”马文才一耳就听出她在胡诌,但他的心情也确实因此好了一些。他明白,若是他此刻再表现得纠结,辛苦的只会是王悠。因而他用力再抱一抱她,就将她放了开来:“我差点就失去我的夫人了。”

    她蹭了一蹭他放在她脸上的手,眼里再度现出光彩,“正因为体会过这一次的差点失去,所以你往后得对我再好一点,同不同意?”

    马文才不可置否。

    “那么华姐姐的‘三从四德’我想我也是时候教一教你了。第一‘从’,夫人说的话要听从。”

    马文才皱了眉。

    王悠适时作上注解:“当然,我没有那样□□□□,所以呢这一条在我们家的具体实施就是,夫人认真说话的时候,夫君得耐心听取,有理则从。”

    “丈夫是天,哪有你这样的道理?华敏是从哪里总结来的——”马文才还想辩驳,王悠在他面前摊开了掌心,几道红痕瞬间把他堵得哑口。

    “这就是你没有耐心的结果。我把话再说一遍,你不要急着生气,慢慢想一想我的话对你有没有坏处?听清楚是不是我就一定要你听我的了?”

    王悠缓慢而清晰地再念出了原先的要求,马文才想想,其实跟现在的境况也差不多,只不过明文约束了他发脾气的行为。他也确实晓得他不该再这么冲动了。于是他闷着声点头,后又道:“这一条你绝对不许外传!”

    有了意外收获的王悠异常愉快,瞬时又变得可爱依人,她搂着马文才哄他,倒了蜂蜜罐子似的把甜言蜜语往外吐:“夫妻间的事我干嘛往外说?放心放心,你的理论我也支持。夫君是天,以后你就是我的天!反正咱们遇事就商量,最后大事你做主,小事我做主,这样总就行了!”

    满意地看着马文才点头,华敏的话也言犹在耳——大事小事?大事小事还不是人说的算,有些家庭,一辈子没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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