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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第十六章

    出来之后,没有人笑话他们。显然,把马文才先半刻钟推出门去很是正确。

    略过众人也许有的或探究或揶揄的目光,王悠直视桌上排列整齐的物证,单刀直入:“听说有人要害我?”

    “也可能是要报复马文才,毕竟他跟人结怨比较多。”褚闻之很配合地接了话,即刻就收到了马文才一记眼刀。

    华敏公正地出声做了评判:“也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毕竟我们已经把嫌疑人的范围缩小到了书院内。”

    她清了清声音,掏出一本自制的小本子更为正式地向在座众人陈述:“经调查确认,扎在绣鞋里的针确实出自七夕当晚乞巧所用的一批绣花针。在乞巧之前,准备处并无关于针线失落的事件发生,这一点通过询问苏大娘已被证实。而王悠的鞋,据木蓝反馈,是在上台前换下的,被她用蓝布包裹着放在了后台的一只矮凳上,没有专人看守。所以我们有理由肯定,歹人的扎针行为就发生在这之后一直到龟兹舞结束前,而他取针的时间则往前拓宽到穿针结束后,有没有问题?”

    她一拍桌子,话音铿锵有力,众人皆无异议。褚闻之适时放了一杯水在华敏面前,随后又着扇骨在木蓝面前敲了敲,示意她自证清白。

    “我,我当时收好了鞋,是跟小姐一起走的。因为她要从后头的梯子爬上高台,这样才能抓住上头的绳子下落,所以我一直都在下面扶着木梯。为了确保安全,褚二少还派了福满来帮我扶着另一边,等小姐安全荡下去之后,我才赶着跑到前头去看她的表演。那时我是从另一边跑过去的,并没有接触到鞋子,这一点福满可以作证。”

    褚闻之点了点头:“我问过了,是这样。”

    “后来到了前头,我就一直待在兰小姐、蕙小姐和华大夫身边,等小姐要下台了,我才又从原路跑到了后头。小姐离换鞋的地方近,所以我到时她已经坐下来拿鞋了,倘若那时不是马公子来了,小姐应该已经换上了。”

    “所以很明显,这件事不是木蓝干的!”王蕙一锤定音,又看向马文才,眼神中颇有些怀疑:“你是不是早知道有人要害我妹?去得那么及时!而且为什么你去了,悠儿就不换鞋了?你拦住她了?”

    这下是王悠猛咳了几声,她才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披露内幕。那晚她见着马文才,第一反应就是伸出双手要他抱,而后者则一鼓作气抱着她去了附近的临时梳妆室。她在桌下偷偷掐了马文才一把,马大少爷会意,也不多说,只是针对着提问的王蕙回了话:“这件事纯属巧合,就跟那晚你被我们撞见在医舍里偷吃宵夜一样,凑巧。”

    对外标榜着自己夜间从不吃东西的美少女小蕙顿时火起,眼看着二人又要斗嘴,华敏忙再拍了一下桌子把话题拉回正轨:“好了!肃静!既然木蓝的不在场证明属实,那我们的目光就可以先投向王、褚两府来的人。首先是乐师,前一场表演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台上,一直到王悠再上台,他们都无人下场。

    “其次是奴仆,那一场表演,因为灯光需求,绝大部分人都被定点安排进行灯光处理。为保证效果能如预期展现,我要求这些人必须在上一场结束前提前到位,且在整个表演过程中不准擅自离开。表演开始之前,我去巡视过一遍,而他们的位置安排,也可以起到一个互相监督的作用。在这两重保障下,可以确认,这一批人没有接触到鞋子的机会。

    “最后是不需要照看灯笼的五人。除去木蓝和福满,另外三个,一个在山长夫妇身后,一个在太守大人身后,最后一个在褚闻之后头,全程没有离场。所以我和二少认为,嫌疑人还是在书院之中。”

    “那就还是马文才了!”王蕙来了劲,也学起华敏的架势,“我妹妹在书院人缘可好,原先院里的人上上下下谁不喜欢她?要是有人要害,早就害了!所以这一批先排除。要说外来的,就是你们这些学子跟书童——”

    她说到一半就被护主的马统打断:“诶诶诶,小蕙姑娘,我觉得咱们可以在这里再进行一次排除。像扎针这种手段,只有女人才会去用,所以我觉得可以把外来的男人给排除了。”

    “呸!”王蕙啐了他一口,想着他是忘记了罢工时自己这位姑奶奶的重量!她盘算着之后要在医舍门口贴一张“马统与狗不得入内”,然后把王悠练习扎针的通道专门留给他。不过现下,她已经先想到了一个好例子反驳:“什么叫只有女人才会用这种手段?我看你们家少爷也好不到哪里去,当初他还往祝公子饭菜里放瓦片呢!还有拆桌椅什么的!简直无聊透了!”

    “你——”马文才几乎就要拍桌,王蕙显然也准备好了要喊出一声“谁怕谁呀!”,王悠夹在中间,不好让华敏再冲入火场,因而自己先想了办法调停:“好了好了,一比一扯平,你们不许再吵,否则回广陵前我就不再下厨了!”

    旗鼓顿时偃息,但双方都不甚满意。王悠麻了,伸手捂耳只当不知,勉勉强强地向华敏使眼色,示意她继续:“说说物证吧。”

    针出自乞巧所用绣针不错,但经排查,源头却是王悠的针盒。整整齐齐的十根针里,如今明晃晃只剩下了九根。而要找谁碰过了这盒子,则因来往的人太多,变得毫无头绪。

    “这疑犯还怪聪明的!”

    “能干坏事的人都不会太笨,只是看聪明到哪里了。”

    王蕙与褚闻之一说一和,难得合拍。

    看着他们讨论,王悠将头靠到了马文才肩上,心情一时闷闷。她本不大在意这样的小打小闹,可是听几人分析到现在,不免因那个在背地里捣鬼的人生出了几分顾虑。她父亲说得很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最怕的就是这种暗地里下毒手的小人。

    “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什么人。”她绕过马文才的手臂,手指攥着他的衣袖,眉头难以舒展。

    马文才只是拍了拍王悠的手安慰,并不怎么在乎她是否能回忆起什么来。对于她,他向来抱着宁杀错不放过的原则。他靠近王悠的耳朵,低声言语:“想不到也没什么关系,你不必烦恼,我会处理。”

    “可是调查暂时只能进行到这里,断剑的事情也还没有额外的线索。”

    “我已经有了名单。”马文才嘴角翘起,和华、褚二人的结果一对照,上头会被圈画出的名字就屈指可数了。到时候若是真的找不到歹人,那么将他们全部赶出去也无妨。说到底有他马家在,书院再怎么着也不会短了几个奴仆。

    “那么断剑案呢,作案时间只能大致确定在初六晚晚膳前到初七白日跳舞前的这一段时间,”连续两日忙前忙后参与调查的马统代表了他不想开口的少爷说话,他模仿着华敏的方式,尽可能地把没有多少有用信息的调查结果说得正式而体面一些,“剑身、剑盒包括存放它们的桌子都很干净,没有可疑的痕迹留存。而鉴于案发当日现场情形太过混乱,且作案地点又在道具间,并没有什么人注意到自己用具外的东西,也没有什么人在意进进出出的人员,所以在逐一询问筛查后,确认这段期间内去过道具间的外人有苏安、苏大娘、谷心莲等几个,名单就在这里,你们可以自个儿看。而我们少爷认为,断剑案和藏针案应当是同一个或者同一伙人所为,所以在此基础上加上华大夫刚才的推断,就可以划定疑犯就在这几个与演出无关却到过道具间的人员当中。”

    他的表达水平比起先前明显高了不少,当过小先生的木蓝听着高兴,在对面偷偷地为他鼓掌。马统瞧见她的手势,同样也高兴不已,还略带羞涩地低了低头。

    嫌疑人范围锁定,可线索到这一处断了。一群人看着桌子上的东西发呆,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才好。末了等苏大娘和苏安送吃食过来,他们才挪换了东西,准备先填饱肚子,然后按着老子的说法,道法自然,走一步看一步了。

    其实华敏心里头有想法,她认为疑犯两次行动失败,必然不会甘心,绝对会再次作案。而连出了两次事情,马文才对王悠的护卫肉眼可见地越发小心谨慎,吃穿用度一律都要仔细查验过才可近她的身。因而华侦探猜想,如果那个歹人足够聪明,那么百分之八十不会再在王悠身上下手,大概率会将目标转向王悠看重的东西——毁掉它,让她难过,甚至痛苦。

    如此最合适的目标当属放置在公共场所的画幅了,而最合适的时间就是夜深人静之时。

    华敏本想一个人去蹲守,但一想电视剧里的演法,这种孤身捉贼的行为很容易就被贼倒打一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思量再三,她还是决定叫上那位看起来不怎么样实际应该不会掉链子的褚二少当个帮手。

    褚闻之一口就回绝了。因为他认为这个人屡出阴招,且有心隐藏自身行迹,必然是知晓暴露之后后果如何,“他不是个笨蛋,我们现在展开调查,就代表着已经打草,此人有所警惕,理应不会顶风作案。画幅明天还要展出,倘若他今晚便做了破坏,明日山长必定会因此等恶劣行径宣布彻查,这对他的处境不利,说起来也并不划算。”

    说白了他就是不想做无用功。但是华敏也不想白跑一趟,她赞同褚闻之的看法,可也坚持自己的猜想。第一次当侦探,她到底不想错过任何可能。

    褚二少到底不是一个不近人情的人,相对来说,在大多数情况下,他都表现得很有绅士风度。华敏保持着对他是妇女之友的认知,坚持不懈,好说歹说,终于是把人给拐出了门。然而到了地方,他俩就傻眼了,聪明的坏人不仅破坏了画幅,还把它破坏得非常彻底。

    “原来他也就聪明到这里。”褚闻之接了之前的一句俏皮话,扇子却是摇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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