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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第二十六章

    质疑完的结果,就是马大少爷得自己给自己的弓身缠绳。为了让他少发脾气少冲动,王悠真是花尽了心思,专门又准备了条比手腕上长两倍有余的青金编绳要缠在他握弓处往上两三分的地方,好让马少爷生气时能瞧见它及时降降火。

    马文才现在很不欢喜王悠叫他少爷,因为她一提起这个称呼,就是要损他少爷脾气。他近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偏偏对此非常在乎,完全容不下这类的不顺耳。

    王悠啃着桃子偷笑,憋不过一会儿,正对着窗口遥遥就瞧见马统大步跑来。她只道这小书童是来寻他主子的,不想却是要把他两人都请了去。

    “找我干嘛?”王悠找水净手,不是很想动弹。

    马统麻溜儿地给她接了盆清水来服侍,又一五一十把情况说给两位主子听:“听说是小蕙姑娘说话没留心,让山长和夫人给听见了。他们原本是想详细问清楚再打算,结果恰好碰上陈夫子押着四九和银心前来,言之凿凿说梁山伯和祝英台去了青楼,所以这下山长正大发雷霆要拿人呢!”

    “拿人找我们干什么?”王悠一点也不担心自己去青楼的事会败露,除了马文才,她可都瞒得好好的。再者又有马文才同去,想想更是没什么大事才对。她于是不紧不慢地再问马统:“你又怎的知道得这么清楚?”

    “这些都是橘白告诉我的。”马统挠着头。王悠倒讶异她的两个小丫头竟都成了这小子的耳报神,不过她没在上头纠缠太久,只留心再听他汇报:“山长没说找你们为了什么,不过可能是想了解一下情况吧。一来夫子说经过的时候提及了先看见少爷和银心、四九说话;二来想是因为兰姑娘蕙姑娘都知道内情,而您又和梁祝交好,所以才要夫人也跟着少爷过去。”

    “谁让你叫夫人了,闭嘴!”夸他的话到嘴边转了一圈又吞了回去,听到最后一句,王悠直接横了他一眼。

    马文才这回又不说话了,马统看看他,只好硬着头皮自己上:“是老爷的吩咐,老爷临走前说了,要我把您当成少夫人服侍。”

    当成是等于吗?谁又要这口头服侍?王悠大皱眉头,还没说出话,马统就顺着她的脸色先做了保证:“夫人放心,我只在私下叫,绝不让人听见,真的!”

    “我二姐还不想让叔父听见她的话呢!”王悠一跺脚,把想说的理由都给吞进了肚,直骂道:“你们主仆两个真是要气死我!”

    “好了好了,我保证你在书院里绝不会再听到人叫你‘夫人’。”被点到名,马文才不得不站起身。他作势凶狠,将弓递给马统时眼神中却含着些赞许,还微微向他颔首,一看就是事后还有奖励的模样。自然,这后半截的神色改变王悠一点儿也没可能瞧见,概因马文才忙着推她往外走,还连声催促:“我们得快点了,别让山长等得着急。马统,你把弓给我送回去。”

    小书童来的时候,忘记告诉他二人山长门前如今有多热闹。等王悠瞧见了那挤得大门水泄不通的黑压压一群人,顿时就没了上前的心思。

    “我们等马统来,称病请假好不好?”

    马文才不置可否,只问她道:“你叔父会不会秋后算账?”

    “那倒不至于,只是,”王悠皱了脸唉叹,因不敢放声,更添一样委屈,“保不齐他过后心里会不会有什么想法,至少如果我是他,我会以为这丫头是不是被什么人给带坏了,越来越不乖。唉,其实我也不是不讲义气,只是这一回我是真的不想再跪了。那么多人在,为了一位姑娘的名节,我们肯定是不能把实情说出来的。叔父正在气头上,大姐二姐已经闭口不答了,如果我们再隐瞒不报,也许他会气得把我们通通罚去静思堂。山伯和英台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我不想我的膝盖再添淤青了,很疼的。”

    她每每一说,马文才就要愧疚几分。师母这回确实是罚得狠,前一天直到半夜他才看见灯笼的光亮,而到现在即便敷用过几次药,王悠走路也还是要比平时慢上许多。

    “还是我不好。”他缓缓道。

    “自然是你不好。”王悠答得比他更缓慢。

    但在盈盈的眼波之中,马文才又沉着声:“逃避却总归不是办法。”

    王悠好似早就料到了他的说法,不像他那般皱眉,反而耸着肩笑了笑:“所以我说,是你不好。”

    马文才有一瞬间错愕,但随即他也同样一笑。每当这时,他的心里总会油然升起一股愉悦,就好像是一把剑,在寻到一副完全合适的剑鞘后,每每收锋,都不自觉会燃起兴奋与满足。那不是征战或杀戮带来的亢奋与激昂,而是为又一次完美无缺的严丝合缝而雀跃,历久弥新,无可取代。就在这一次又一次的惊喜感中,他突然也学会了开玩笑:“确实是我不好,可是嫁鸡随鸡,就算我再不好,你也只能跟着我走了。”

    他并未上前牵她的手,可王悠已再生不出任何退意。现下哪怕眼前是火坑,只要他说走,她恐怕也会义无反顾地跃下。刹那间,她也忽而明白了母亲对父亲的那一份深情。不是她不够爱自己,只是她的生命已交托在了另一个人手中。

    “马文才,如果有一天你死了的话,我也一定跟着你去死。”

    她知道这话不合时宜也很不吉利,可是当下,王悠任它脱口。她曾经想过未来绝不当她阿娘那样的一位母亲,也曾经打算过在婚前同马文才先述这一份无情,可现在她改主意了。没有他,活下去就是一种苦,她总是吃不了苦的。

    “没爱上你的话,就算了,遇上你,真是回不了头了。”

    王悠轻笑,在马文才未曾反应过来之前,她就先行一步,去往了前方的“战场”——王兰和王蕙已与她们的父母进行了一次对抗,而她们姐妹之间,则再出现了新一场纷争。

    别看王蕙在得知真相之后对祝英台各种埋怨,实际上,她早已接受了现实,并且一颗心始终如一地向着祝英台。所以这一回为了帮后者脱罪,她毫不犹豫地就把罪责都往梁山伯身上推。而王兰虽也已经认清了现实,不再对梁山伯有留恋,但她同样看不惯妹妹的颠倒黑白。因而王悠拨开人群进门之时,正见被制止了争吵的她二人各自别了过头去不肯理睬对方。

    “叔父,叔母。”她屈身行礼,往王氏姐妹处看了一眼,并不说话。

    王世玉也没有先问她的打算,他的目光投向后进门的马文才,又从侍立一旁的陈夫子、银心、四九一干人身上扫过,才徐徐开口:“马文才,你知道有人去青楼?”

    “回山长,我不知情。”

    “你如何不知情?”陈夫子先怒,“若不知情,你又因何询问银心、四九?”

    “正是因为不知才问他们,”马文才显出无辜,“夫子容禀,我是听闻他们提到‘青楼’一词才上前询问,而他们只告诉我王悠在找我,所以我也没问到个结果,自然还是不知情。”

    陈夫子没了辙,王世玉就把视线转到了王悠身上:“那你又知不知情?”

    王悠看了众人一眼,深吸一口气上前:“我知情。”

    “他们当真去了?”

    “去了。”

    王世玉的面容变得极为严肃,王蕙怒火也在顷刻间暴涨:“王悠你怎么能够落井下石?你还讲不讲义气了?难道你跟马文才一起待久了,连心地也变得跟他一样坏了吗?”

    “二姐!你不要迁怒他人!”王悠还嘴,即刻又被制止,马文才示意她注意面色不虞的王氏夫妇,提醒她赶快把未尽之话说完。

    王悠深深鞠了一躬行礼,恳切而道:“叔父,梁祝二人下山迫不得已,情有可原。他们有非去不可的理由,悠儿与大姐、二姐皆可为证,文才虽不知他们的最后一样决定,可对于这原委,也是清楚得很,若是必要,他也可以作证。”

    “那你就把原因说个清楚!”王世玉的声音充满威严与急切,仿佛下一秒就要拍案而起。不曾想,他却看到王悠摇了头,不由便斥:“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既说有非去不可的原因,又不肯把这原因公之于众,岂非包庇?”

    “悠儿情愿认下包庇之罪。”她跪地,王兰也跟着跪了下来。看着两张同样倔强的脸,王世玉一瞬明白了这是另有隐情,王蕙显然还不甚明白她姐妹的用意,他便将开口的机会留给了马文才。

    马文才施然一行礼,答道:“此事确有内情,梁祝二人本意也决不坏,只是原因在此时此刻我们的确不便出口,还请山长稍等,待梁祝二人归来,再寻他们详细问个清楚,到时再做决定也不迟。”

    陈夫子气得几乎要撅过去,他没料到这个梁山伯和祝英台的死对头竟也会帮他们说话,他想斥马文才同犯包庇之罪,山长已经先一步开口:“既是如此,你们四个就先去静思堂受罚,待他二人回来,我们再作论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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