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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医堂

    医院值班室。

    “我要带她回去,医院这边得辞职了,等伯父出差回来,麻烦你跟他说一声。”

    “就在这里治疗不行?”

    “我要用的药,这里没有,我那里风水也比较好,利于养病。”

    “你有把握去了那边就一定能治好?”

    “九成把握,还有一成,得靠她自己。”

    “你一旦回去了就......这样值吗?”

    苏济然没回答他,只是笑得云淡风轻。

    而对方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天暗了,微凉的夜色铺展开来。

    单秋棠在厨房洗碗,卧室里只亮着一盏孤零零的台灯。

    “林墨,我们换个环境,说不定会更利于恢复,”他注视着她,目光温和而又纯粹,“跟我回苏氏医堂,我会治好你。”

    她眸中不含什么情绪,只微微点头。

    如今,去哪儿都一样了。

    单秋棠是一定要跟去的,学校的几场招聘会她也没参加,回了宿舍把自己和林墨的东西都收拾打包好,分成两三次给搬到苏济然这里。

    离开那日,阳光清冷。

    林之遥把车停在下面,去楼上背林墨。

    她轻得就像一张纸,背起来都感觉不到什么重量。

    林墨其实还没到不能下地走路的程度,但她没有什么精神,甘愿像个布娃娃一样任人摆布。

    林之遥把她放到车的后座上,又返回去帮忙搬行李。

    他们的东西不算多,每人一个行李箱,其余的装入了两个大号纸箱里面,一些不方便带走的就留给了房东。

    沿途遇到休息站就下车来稍作休息。

    林墨在车上睡了过去。

    她醒来时,天刚蒙蒙亮,周围静谧无声。

    室内装饰得如同一纸素笺,色彩并不浓烈,却有着让人沉静下来的氛围。

    地板上仍是立着那个插了一大束薰衣草的玻璃瓶子,林之遥帮她带来的。

    床下放着一双亚麻拖鞋。

    她趿着拖鞋,慢慢走了出去。

    穿过客厅,推开透明的玻璃门,印入眼帘的是一方庭院。

    庭院西边栽种了一棵不知名的树,三米多高,繁盛的枝叶间垂吊着一簇簇的红色小果子。

    几面围墙都被密密实实的枝条铺满了,浅粉色、桃红色的蔷薇花在浓绿色的叶墙中悄然绽放。

    单秋棠在厨房煎荷包蛋,餐桌上摆放着两杯豆浆和烤成金黄色的面包片,香气飘满了整个客厅。

    林墨又四处绕了一圈,没看见别人。

    单秋棠端着碟子出来,看见她已经起床了:“林墨,过来吃点东西,苏医生说早餐一定要吃,不然肠胃会变得不好,中晚餐可以少吃。”

    林墨闻言,来到了餐桌边,走路都听不见什么声响。

    她穿着单秋棠帮她换上的月白色睡衣,身形纤细单薄。

    她轻轻坐在椅子上,拿起一块面包片小口小口地咬着吃,然后把豆浆抱在手上喝。

    跟完成任务似的。

    单秋棠见她这样,就有了一种感觉,她人确实在这里,但魂好像已经不在了。

    “苏医生去了苏氏医堂,你小叔得赶去上班,很早就回去了,留了生活费在我这里。”

    林墨喝豆浆不语。

    早餐过后,单秋棠开始做清洁。

    房子是两层的独栋,一楼是客厅、厨房、两间卧室和储藏室,二楼有一间卧室和书房,楼上楼下都有洗手间,布局合理。

    林墨找了把椅子在庭院里坐着,日头落在她眼睛里面,留下淡淡光影。

    旁边有一把扫帚,她看了看,须臾,把它拿起来开始扫地。

    苏济然推着自行车回来时,林墨已经把院子打扫干净了,正站在树下仰望着。

    她没见过这种树,叶片是翠绿色的椭圆形,边缘有锯齿,一颗颗圆润的果实,在阳光的照射下,像红玛瑙般闪着剔透晶莹的光泽。

    苏济然把自行车上挂着的篮子拎到厨房,然后走到树旁,挑了几个颜色偏深的果子摘下来递给她。

    林墨呆呆地看着手心里的果子。

    他扬起了嘴角:“放心,能吃,没有毒。”

    说完他又摘了一些拿进屋去,放到餐桌上。

    单秋棠瞄了瞄:“苏医生,这是什么?”

    “樱桃,篮子里有蔬菜和粮食,你们用来做饭。”

    “你看诊都这个时间下班吗?”

    “嗯,早上六点半到中午十二点半坐诊,下午休息。”

    工作时间跟别的诊所和医院都不太一样......

    “那我以后每天都做好饭等你。”

    “不用等我,你们饿了就自己吃。”

    “那怎么可以......”

    林墨食欲不佳,每天吃得很少,苏济然下午有时间就摘樱桃果子给她。

    跟老家的樱桃比起来,这棵树上的果子要大一些,皮比较厚,果肉饱满汁多,味道甜中带酸,一次吃一碗也不会腻。

    靠近树顶的摘不到,他去储藏室搬了一个折叠的人字梯来。

    林墨等他把梯子放好,拿着盆子往上爬:“苏医生,我来摘。”

    苏济然把梯子扶稳:“小心一点。”

    她按照他说的,挑颜色深、个子大的摘了放在小盆子里,看着差不多了,把盆子递给他,准备下来。

    往下一看,有点高。

    苏济然把樱桃放一边,又回到人字梯下:“不要怕,慢点。”

    林墨慢慢往下爬,脚上的拖鞋有点大,在梯子半中间没踩稳,她摇晃了一下。

    苏济然见状将她托住,慢慢抱了下来。

    她有点后怕,左手捂着胸口,轻微的喘气。

    她肤色很白,一张小脸生得清雅脱俗。

    离的近了,只觉玉软花柔,不想松开手,还想靠得更近。

    苏济然曾鄙夷过那种色令智昏的人,而今却是五十步笑百步......

    l市在北方,气候干爽,阴雨天少,确实有利于治病和调养,但他承认,自己带她过来,也存了那么一点私心。

    如他所料,又过了些时日,她的病情有了明显的起色。

    林墨来这里许多天了,还未出过门。

    今日,她想出去走一走。

    单秋棠也不熟悉路,不敢带她走远,于是两人去了苏氏医堂。

    这座城的地势平坦开阔,道路笔直。

    她们出了小区大门,往右边走一段路,再拐过一个路口往前直走,就能隐约望见苏氏医堂那块古色古香的门匾了。

    离得近了,往内看去,大堂的左侧是一整面墙的药柜,一位白胡子的老人持着一杆小铜称在抓药。

    大堂右侧摆放着一张花梨木的诊桌,苏济然坐在桌后给人看诊。

    桌上只有一纸一笔,以及一个淡青绿色的茶杯。

    有好几个人在靠里的一条长木椅上坐着,排队等候。

    医堂一隅的地面上,放着一些篮子,有的里面是鸡蛋,有的盛着蔬菜或水果。

    林墨不想打扰他,站在门口没动。

    苏济然提笔写下药方,交给对方去抓药,下意识地往门口方向掠了一眼,就看见了她。

    她穿了一件藕荷色连衣裙,外面套了薄薄的针织开衫,不施粉黛,婷婷袅袅。

    他跟下一位患者说了什么,随后起身朝她走去:“林墨,你哪里不舒服?”

    “只是出来散步,对不起,影响你工作了。”

    苏济然拉过她的手给她诊脉。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指甲修剪得很整齐,接触时是温热的,不像她,几乎一年四季都是手脚偏凉。

    然后他给她找了一个凳子:“在这歇会儿,等我看诊完,带你去外面走一走。”

    林墨轻轻的应了声。

    单秋棠去药柜那里帮忙抓药。

    她来了这里好几次,看着白胡子的傅爷爷一把年纪了还在忙碌,就去搭了把手,一来二去的也就熟悉了。

    十二点多钟,病号都看完了,苏济然走到林墨旁边:“久等了,饿了没有?我们先去吃饭。”

    四人去了附近一家餐馆,苏济然点了几个菜,几人静静用餐。

    “师兄。”傅爷爷把水杯递给苏济然。

    单秋棠惊掉了下巴。

    “我六岁正式跟我父亲学医,他入师门比我晚,”出了餐馆,傅云杞告辞回家了,苏济然跟她们解释,“我平常不拘泥于这些称谓,他比较在意。”

    “你的父母没在这里吗?”

    “苏氏医堂只留一人坐诊,我回来接手的时候,他们就外出云游去了。”

    单秋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苏医生,恕我直言,你给看的是疑难杂症,诊金会不会收得太低了?房租应该不便宜,时不时还得采买药材......”

    “医堂是祖传下来的,没有租金,看诊可以薄利多销。”

    单秋棠险些没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这个词还能这样用?

    苏济然带她们去了市中区的一个商场。

    林墨只在超市里买了必需的生活用品。

    单秋棠看了眼她身上这件有些旧的针织衫,边缘的地方已经洗得发白了。

    “林墨,我们去买点衣服吧。”

    “我衣服够穿,不用买了,你去逛吧,我和苏医生在这等你。”

    “那我也不逛了。”

    他们找了一个鹅卵石形状的休息凳坐下。

    商场里空调开得比较凉,苏济然买了两杯温热的柠檬汁给她们。

    他对单秋棠道:“我这里缺人,要不你来上班,写病历和抓中药,给你发工资。”

    单秋棠想都没想就应下了:“苏医生,工资给我一半就可以,其余的算作房租,我们占用了你的地方......”

    他晚上一直住的苏氏医堂的阁楼。

    苏济然听完,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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