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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新人

    周一下午,谈话室。

    曲丽娟将一杯水放到桌子上:“开了一上午的会,等急了吧?”

    “还好,我以为您没看见呢。”江渔说道。

    一早曲丽娟例行巡视的时候,江渔做了个挠眉毛的小动作,这是暗号,说明她有事要说。

    “怎么会呢。”曲丽娟笑了笑,“有什么新情况吗?”

    江渔把周末她跟王玲交谈的内容大致复述了一遍,之后又分析道:“王玲在说花钱的地方时,只提到了吃饭、房租水电,可见这些是她主要的消费内容。一个才三十出头的女人,除非是生活所迫,但凡手头宽裕,怎么都得打扮打扮。衣服、鞋子、化妆品、包包,这些她一样都没说。”

    “结合她的穿着和皮肤状况,可以说除了维持正常生活,她根本就没往自己身上投过资,这不符合常理。”

    “嗯,的确是这样。做为一个女人,就算平时不化妆,护肤品一类的东西还是有的。”曲丽娟点头。

    她本身是属于那种不怎么注重打扮的女人,上班的时候一身警服,下了班就是运动装。头发是十几年不变的短发,前不过眉,侧不过耳的那种。

    饶是这样,她也天天都会用些乳液、面霜什么的。

    “那天是她主动找我说话,状态也挺好的。可是在说了生病可以通过众筹平台募捐之后,情绪马上低落了。她说困了,其实根本就没睡。”江渔说道,“曲队长,你说,她的钱会不会是拿去给人治病了?”

    曲丽娟略一思索,点头:“有这个可能,从目前掌握的情况看,王玲的非法所得不是个小数目,她却没有花在自己身上……还别说,真有可能是用来治病了。”

    “可是我想不明白,她父母早就不在了,亲戚也都断了来往。她又没结婚,更不可能有孩子……那么,这个人会是谁呢?”江渔若有所思。

    “谁说没结婚就不能有孩子呀!这些年,我见过的未婚妈妈多了。”曲丽娟手指往监室的方向指了指,“那里面,现在就有好几个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曲丽娟直接打断她,“有想法就去查证,总比一点儿头绪没有强。”

    她稍微顿了顿,眼睛一亮,说道:“过些天所里要组织在押六个月以上的人员进行健康检查,正好她的脚有伤。到时候,我让她也参加。有没有生过孩子,医生一看就知道了。”

    “这也能看出来?”江渔好奇地问。

    “那当然了,生过孩子的女人……”曲丽娟摆了摆手,“算了,跟你个小姑娘说这些干嘛。反正是能看出来,你就放心吧。”

    江渔一头雾水,不过人家不想说,她也不好继续追问。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江渔被送回了监室。

    ……

    自从那天聊过几句之后,王玲的状态有所改变。从面无表情地发呆,变成了紧锁眉头,就好像有什么天大的愁事儿似的。

    江渔将这些看在眼里,却没动声色。她在琢磨,该找个什么样的机会跟王玲聊聊比较好。

    还没等她琢磨好,机会倒是来了。

    这天下午,监室进了个新人。

    女人戴着全套的镣铐,就那么站在监室门口。

    “进去!”肖管教按着她的头,迫使她下腰,这才算是把人送进了监室。

    锁好门,肖管教照例交待了几句,随后离开。

    人进来了,顺着刚才的姿势蹲在墙边,屋里的人才算看清她的样子。

    不过,这一看,任谁都得吓一跳。

    这个女人的皮肤是那种经常风吹日晒的黑红色,她的鼻子是歪的,左眼周围一片青紫,已经肿得就剩条缝了。

    在她的脸上有几处没有完全结痂的伤疤,左额角还贴着块纱布,因为靠近发际线,那处的头发被剃掉了一块。

    一个人能变成这副模样,很难想象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

    四零三监室里发出一片吸凉气的声音,随后是窃窃私语。

    女人对这一切置若罔闻,即不说话,也不动,双眼空洞地站在原地。

    兰姐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好一会儿,才朝大林使了个眼色。

    大林咽了口唾沫,平日里堪比喇叭筒似的大嗓门放低了好多,问道:“叫什么名?”

    女人没什么反应,兰姐不满地目光投向大林,嘴里叨咕着:“完蛋玩意!”

    大林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加大音量又问了一遍。

    这回女人听见了,她那只完好的右眼眼珠动了一下,说:“吴秀芬。”

    她的嗓音不是一般的嘶哑,听起来极不舒服,就象许久没有喝水,从嗓子眼里挤出的声音。

    “多大岁数?”

    “虚岁三十。”

    吴秀芬的话再次让监室里的人集体吸了一口凉气。

    任谁也想不到,这个鬓角已经生出白发,皮肤粗糙的女人居然还没到三十周岁。她看起来甚至比四十出头的兰姐还要大上几岁。

    大林皱了皱眉:“因为啥事儿进来的?”

    “杀人。”

    “你把谁杀了?”

    “我老头儿。”

    以前当地人都把自己的丈夫称为老头儿,近些年来才逐渐变成了老公,但还有好些人这么称呼。

    “你是狠人啊,连自己老头儿都杀。因为啥呀?”见吴秀芬相貌虽然吓人,但说话还算正常,大林的底气也足了些。

    “他该死。”吴秀芬的话虽然狠,但她的神色却透着哀伤。

    “好歹也是两口子,能有多大仇?”兰姐开了口。

    吴秀芬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垂下尚且完好的右眼,断断续续讲述了她的经历。

    她老家在北边的山里,很穷的一个地方。

    为了给儿子娶媳妇,父母托人给她找了个婆家,收了对方三万块的彩礼,把十八岁的吴秀芬嫁到了离莲城一百多公里的一个村子。

    被人从山里带出来的吴秀芬,心怀对未知命运的忐忑,第一次坐上了火车,经过两天的颠簸,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一个小院子,几间砖瓦房,这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东北农家。

    可在吴秀芬看来,这比她娘家要好太多。

    所以,在她听说要嫁的男人比她大十一岁,以前的老婆跟人跑了,家里还有一个五岁的女儿时,她仅仅是微皱了下眉,就接受了这个现实。